我不能形容那種痛覺,那老太婆騙我。
什麼千刀萬剮啊,簡直就像是掉進絞肉機裡了好不好,彷彿鋒利的刀片在颳著我的骨頭,一遍又一遍地刮,刮的還是同一個地方……渾身的每一處都是這種感覺。但很快我就感覺不到每一處了,身上彷彿是裝了彈簧一樣,到處都亂蹦。
張嘴要喊,喝水灌進嘴巴里來,貌似這是孟婆碗裡那種水嗎,我會不會忘記?
這種時候哪兒還顧得了這麼多,最好喝下去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纔好,給我一杯忘情水……
那水裡彷彿有無數張嘴,在咬我,咬的還不是皮肉骨頭,在撕咬靈魂!
我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身上每個地方都在動,然而那不是我動的。而是自然痙攣。想死的感覺我在喝醉酒的時候體會過,但這個狀態比那時還要難受,希望這一切趕緊結束,死掉算了,可偏偏又什麼都做不了。
這個時候鎖魂樁和那個什麼鬼閻羅在幹嘛我都管不著了,哪兒還有心思去感覺。
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果然還是會死的啊,他們都是在騙我,哪有嗯不死的,現在就還差一線。就是我心裡緊繃著的一點點神經,這點要是也被砍斷的話,那我就真死了,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然後這一線居然守住了,那裡面好像有一隻強大的野獸,在漸漸甦醒。栢鍍意下嘿眼哥關看嘴心章節
侵蝕我身體的力量在殘忍地割著每一段神經。但就到了那一線,它們沒法再進行下去。
然後我身體裡似乎又發生了另一場核爆……
暖洋洋的感覺一下衝了出來,一浪就蓋過了外部侵蝕的力量。
我也是趁著這個機會恢復了一點點對外界的知覺,拼命想讓自己站起來,感覺自己沉在水中。站起來之後發現水不深,痛覺也沒有乾脆那樣毀滅性了,但依然像是有刀砍過一樣,更慘的是水深過腰,小弟弟還淹在水裡……
聽到好像有打鬥碰撞的聲音,肯定是鎖魂樁和閻羅幹了起來。
閻羅應該是拿她們沒辦法的,可我現在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半淹在水裡彷彿走在刀山上。
不行,我要走。要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我覺得,一刀抹脖子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然而不抹脖子的人也到不了這裡。
對了,頭髮!
一縷頭髮纏在我的腰上,這是我爲了防止自己蹦回去纏上的,這時候管不了那麼多,能安全跑回去就是成功。於是我手忙腳亂地開始拉扯腰上的頭髮,趁著這一絲機會,過去了恐怕就得掛掉。
頭髮被我一下扯開,瞬間我就又受到了往上拉扯的力量,直接被拉出水面。
出了水面繼續往上彈,那些讓我痛苦的泉水似乎在快速揮發,好舒服的感覺,現在只要少受點罪就是舒服了。剛纔我好像拉開了小晴辮子上的頭髮,那這麼說的話……我這一彈會不會飛到天上去?應該不會的吧。我下得還不夠深,不會太高吧?
如果太高的話,那我一輩子就在這蹦牀上過算了。
反正現在是舒服了,我昏昏沉沉就失去了知覺……
朦朧中,我感覺到有動靜。
直覺逐漸逐漸地回到我身上來,感覺自己躺在一張很舒服的牀上,估計是直接蹦到天堂了吧?天界仙人看見我一定很驚訝,居然有人能這樣昇天,簡直就是一朵奇葩!
到時候他們還開會研討,估計能因此研究出一部特殊的修仙功法出來……
“狀態好像恢復一點了,心率還是很快,血壓也超出正常範圍。”
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雖然比昨晚好多了,可他這個樣子……能活著簡直是奇蹟啊!”
“好了,你們去休息吧,我守著他就行。”這個聲音好溫暖,我在哪裡聽過?
“楊主任,這是我們該做的。”
“多謝你們了,可這是我兒子。”
是我媽!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好幸福,別人都怕躺病牀,而此時我覺得不管在哪裡,只要不在那泉水裡都是和天堂一樣。
她也發現我睜開了眼睛,我看見她穿著白大褂,真就像個天使一樣。
“你醒了?”她驚喜地過來,“感覺好點沒有,跟媽說。”
我想說話,可現在喉嚨裡彷彿都還和刀割一樣疼,全身都疼,動不了。
老媽頓時急了:“你不會把老媽忘了吧,別的可以忘,這個千萬不能忘啊!”
她這麼一說我就更想動了,可一動起來全身都發抖,肌肉一顫一顫的,就是不能發力。
“你這是怎麼了,感覺發冷嗎?”老媽更急,過來就一把抱住我。
我感覺到她的溫度,似乎好了一些,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沒事……”
“你還逞強!”老媽習慣性甩了我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好痛……
她立即就心疼了:“怎麼,媽打痛你了?是媽不對,來給揉揉。”
別揉……
然而在她的折騰下,我居然恢復了大部分的知覺,真是好神奇,可那推拿術把我又整個虐了一遍,彷彿皮肉下都藏著鋼針,一碰就疼。
我趕緊說:“好……好了,別動我……媽。”
“還好,還記得我,那就沒事了。”老媽鬆了口氣,“還害羞呢,我是你媽!”
你是我媽就能使用家暴了嗎,知不知道,你現在動我一根指頭都是非常痛苦的啊!
“好了,安心休息,很快就會好的。”她又過來摸我頭……
然後她坐牀頭跟我說:“你躺一夜了,是一個自稱是你五叔的男人送來給我的,那樣一個猥瑣的男人你居然認做叔?以後別理他了,我一看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五叔是猥瑣了一點,可怎麼也做過城隍,不至於大奸大惡啊。
“五叔送來的?那這麼說我是……”
彈回來了?鎖魂樁呢,她們還在和閻羅戰鬥啊,組隊殺,現在怎麼樣了?
貌似都過去一天了吧,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誰贏了,我擔心的是那條辮子,如果沒了我還怎麼下去,我剛想問問情況,老媽攔住我說:“其他事別管那麼多,你現在餓不餓?”
“不餓。”我纔想起一天沒吃東西了,不過那樣緊張的環境下也沒有食慾啊。
忽然我又想起了那什麼劍法,就問:“那個……叫什麼的劍法,媽你能教我嗎?”
“我說了,現在別管那些事!”老媽霸道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你恢復,我親自來照顧你,直到你出院爲止,真是讓人操碎了心,感覺好一點了嗎,對了,有沒有尿?”
我去,這哪裡可以,老子沒開過光呢,老媽也不行,太年輕了。
所以我艱難地搖頭,她就噗哧一下笑了:“現在是養病,你在病牀上要人照顧,就算我不是你媽,也是醫生,所以沒那麼多講究,照顧你是應該的,我拿尿壺過來。”
“不要!”我悲憤地拒絕。
老媽冷笑:“看你憋成那樣子,肯定是害羞了,這是瞞不過我的,而且對身體不好。”
其實我還真是急了,她這麼一提醒,我居然真的憋不住了,好漲好漲,這下麻煩大了。
“那個……其他護士哪裡去了?”
“當然是我親自來照顧你,誰都不能碰我兒子!”
這還上哪兒說理去,我忽然覺得下身一熱……完了,悲催的人生終於走到了盡頭。
吃力地要拉住輩子把臉蒙起來,老媽一把將被子扯了下來喝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尿牀了!”說完這句,就用盡所有力量一把將頭矇住,小晴啊,帶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