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算威脅,這是同行求助。”
我又找凳子坐下,無視她那個陰夫的威脅,就是嚇人了一點而已,有辮子姑娘那麼厲害嗎。我纔不怕他。不過跟這個道具師做對手是很麻煩的,打不過她是肯定的了,出手破陰婚我必須先擔責任,就跟告御狀要滾釘牀一個性質,沒準扛不住就先掛了。
對她招招手說:“同行就要搞好關係,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你面子對吧?”
她放下扁擔,也坐了下來:“那你先說。到底是什麼麻煩。”
我就說:“最近好多人似乎都盯上我了,還不太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兩個人,一個胖老闆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本事,還有一個禿頂男人,這傢伙會奇門遁甲,還有一個執禮人……”
“什麼,對方也有執禮人。那老孃可不幹。”道具師斷然道,“這種內鬥,不管勝負都要各打五十大板,沒有贏家,你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想幹什麼你劃個道吧。”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我勸解道:“那人破我陰婚,絕對是我們這行的敗類,你幫我不可能受罰,說不定還有嘉獎呢,一定要把這種蛀蟲從我們的隊伍裡清理出去!”
道具師想了想說:“他破你陰婚?還是破你主持的陰婚?”
“兩者都有。”我說道,“最奇怪的是,他們還要死要活地作主把陰魂嫁給我。”
道具師忽然盯著我看,看得我臉都紅了,難道她也想……
她說話了:“你不提醒我還真沒想到。你確實和別人不太一樣,不表明身份就能開地門,如果單純是執禮人絕對沒有這個權力,你還有什麼別的身份?”
“少先隊員和共青團員算不算?”
“看來你自己也不知道啊,我得考慮考慮,你想我怎麼幫你?”
終於鬆口了,我告訴她:“我那邊也有一樁陰婚由我主持,很快就要迎親了,這是他們出手的最佳機會,一路上肯定會搞得危機重重,我想……咱們這兩樁可以同一天辦吧?”
她已經明白過來:“你是想用我這樁事來瞞天過海?”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啊,怎麼樣,到時候我們來個貍貓換太子,能不能騙過他們?”
爲了讓她放心,我還安慰道:“而且你也不是他們要對付的目標,我們假裝是個巧合。他們也沒話說,不會主動找你樹敵吧?”
道具師冷笑:“那你就太低估執禮人了,只要是個有經驗的,這些事情一目瞭然,哪像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說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還需要我再動一點手腳。畢竟雙方鬥法是看誰更勝一籌。”
道具師略微想了想,“他已經破過你陰婚的話,肯定遭受過極大的懲罰,現在已經沒能力再敢來壞我的事,破陰婚的懲罰是很重的,連城隍都不敢承擔這樣的反噬。”
這麼說還是有戲?我欣喜道:“那一句話,幫不幫!”
“我又沒得到什麼好處。”
她輕飄飄一句話過來,我大怒:“那你就當我威脅你吧,你不答應,我就破你的陰婚,反正日子也不能過了,做件好事就當積陰德吧。”
“你怎麼知道你做的就是好事?”道具師冷笑,“還有,你能有多少本事跟我鬥?”
我淡定地說:“我本事大著呢,告訴你,我能隨便過陰陽!”
“這是真話?”
“如假包換!”
道具師一下站了起來:“好,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那先幫我一個忙再說。”
我疑惑道:“大姐,不會是讓我過去替你撈什麼人吧,那邊不放過來我也不敢啊!”
只見那道具師一揮手,她那個青面的陰夫就飄出去了,又四處看看,低聲對我說:“今晚的事,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有陰魂要來搶親。”
我愣了,陰魂也幹這事?城隍不管的嗎?
“那你是要我幹什麼?敢搶親的陰魂,怕是連城隍都不敢動吧?”
“確實是這樣,就煩請你把這個交給他,他會出現跟你要的。”
道具師拿出了一個小紙人,就巴掌大小,上面纏著幾根頭髮,遞給我說:“你過陰陽去,把這個送到他手裡,其他的什麼都不用你做,我可以解決掉他,送給他就能返回。”
“就這麼簡單?那你自己怎麼不去?”
“你當過陰陽那麼隨便嗎,執禮人也是活人,擅自過去都有可能回不來的。”
你可能回不來,那我不也一樣?原來這事情那麼危險啊,我冒個險爭取一個不那麼堅定的盟友,到底值不值得?
正猶豫呢,道具師催我了:“趕快決定,他一定還在附近,那個蠢道士抓不住他的。”
那去就去吧,人生要想獲得什麼,總得付出代價的,況且我兩次過陰陽都沒感覺自己有什麼變化,反而更精神了呢,吃嘛嘛香,攬個陰陽快遞的活兒也不錯。
“好吧,但迎親那天你得幫我。”
她也爽快地同意:“沒問題,身體我替你看著。”
“什麼身體,這就過去了,還夢遊啊?”我鄙視她一下,“如果你不敢隨便過去的話,那趕緊出門吧,否則我會把你一起帶過去。”
“有這樣的事?那我替你守住門口。”
道具師都走出了門,回頭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又過來撿起她的扁擔,再次出門。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這扁擔我能看上?
開始叫門:“陰陽諾,地門開,老子要過陰陽……”
陰風吹來,我覺得涼爽了很多,什麼事都一樣,當你習慣了就不會再大驚小怪。
比如這陰風,以前我覺得有些難受,可現在吹起來一身舒爽,我還感覺活人那頭太燥熱了呢。
再比如新娘子,剛出現是挺驚悚的,現在已經不搞這種喜慶的婚典了,都搞白色婚紗那樣聖潔的形式,彷彿老婆娶回來不是過日子似的。
結果我又看見了一個新娘子,還是在這間屋子裡,但擺設已經完全不同。
看來我是命裡犯新娘,所有我見過的這些新娘子打扮都一樣,估計折的紙嫁衣都只有一種手法吧。外面肯定是當年的小村,這裡有陰魂出沒,所以才能存在這個空間讓我過來。
那這個新娘子……我就不管他了,反正路過的,再惹一個回去真不用過日子了。
剛想出門找那個肇事者把紙人交給他,道具師說過,我拿著這個,那陰魂就會出現跟我要。
然而那新娘子卻不想放過我,忽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要去哪裡?”
我鄭重地對她說:“對不起,我不是你夫君,只是個送快遞的。”
“什麼是快遞?”新娘子不解,“快來掀蓋頭,妾身看不見你。”
我警告她:“老實坐著,等別人來給你掀蓋頭吧,還有別跟著我,信不信打斷你的腿?”
“哈哈哈……”那新娘子居然凌厲地笑了起來,“夫君真是變了,好大的膽量,妾身先打斷你的腿再治好如何?”
我去,簡直沒天理了,如此殘暴的女人怎麼嫁得出去?
辮子姑娘你在哪裡,有人打你老公的主意!
身爲執禮人我教育她:“怎麼你們女鬼也不講究一點,人沒認清就亂來,會出事情的知道嗎?還有,結婚是好事,打架不是好事,不想著舉案?眉總想著打斷丈夫的腿是什麼意思?”
她冷哼一聲,擡手就自己掀開了紅蓋頭,我急道:“你自己揭下來的啊,和我沒關係……”
正說著我呆住了,靠,這是張什麼臉啊,毀過容了吧?
那五官彷彿湊到了一起,嘴是歪的,鼻子就剩兩個孔,彷彿黏在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