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被搶親”的場面一定有很多人羨慕,但我真的苦不堪言。
俗話說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跟十個姑娘搞曖昧還不如拿下一個,因爲她們每一個都是你接近另一個的強大阻力,網撒得越開就越撈不起來。
然而我委屈的是,這並不是我下的網。
小菊花一來。火力就朝花小媚身上使,可能她把花小媚當成這裡的唯一對手吧?
花小媚冷笑兩聲:“一個紙人也來湊熱鬧,這不是你能搶的東西,自己受得了嗎?”
搶東西?她這是不是在罵我?
不過她們現在貌似已經顧不上我了,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撕逼起來。
我身邊的方小慧聽著就火了:“都是什麼人?這是我的婚禮,當我不存在是不是?”
趕緊拉住她:“站著就好,別說話,也別看,還嫌不夠亂嗎?”
那兩個不請自來的新娘子已經不滿足於口角了,她們居然動起手來,花小媚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張紙符。迅速折成一個三角形,白嫩的兩根手指夾住一彈出去。紙符迎風燃燒,變成了一個小火球,居然還受她控制,她欺負小菊花是紙人,想燒死人家啊。
然而小菊花也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語了,彷彿沒有重量一樣飄飛起來,沒有固定的軌跡,彷彿能隨風而動。她慢慢靠近花小媚,花小媚不得已也開始規避,兩人在院子裡這麼一轉起來……我都分不清誰是誰了。
捅了捅旁邊的五叔:“你是城隍,趕緊讓她們都住手啊。這樣成何體統?”
五叔無奈道:“這兩個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城隍也壓不住的,再說這邊不是我的地盤。”
花小媚就算了,人家學過道術,城隍搞不定也有可能,但小菊花是紙人啊,城隍連一個埋了幾年的紙人都壓不住,那你還是真的當人民公僕來了?
五叔給我解釋:“本來她只是一個隨葬的紙人,誰都不怕她,但她跟過你一段時間。”
“這跟我還有關係?”
“是的,她得了你的人氣,誰都不敢說能控制她了。”
這讓我想起了聶小倩的故事,她跟著寧採臣,最後也變活人了。吃喝拉撒一樣不落。
忽然我看到花小媚的火球打中了小菊花,她全身居然瞬間燃燒起來,我本以爲這樣就完了,心裡還爲她惋惜呢。誰知道火光過後就看見一個燃燒墜落的小紙人,這個不是小菊花。她的真身已經出現在花小媚身後,死死掐住了花小媚的脖子。
那又不是活人,你掐她脖子有什麼用?
果然,花小媚的身體原地轉向後,腦袋卻沒動,也去掐小菊花的脖子。
“住手!”我得及時制止這種低素質的舉動。
她們就停了下來,但雙方的手都還在對方脖子上掐著。
是該跟她們說明白道理的時候了,我上前給她們行古禮。她們還禮,這就鬆開了。
“能得到諸位的錯愛,黃某受寵若驚,亦感欣喜,然人鬼殊途,每思及此喟嘆生不逢時……我直接說但是吧,但是,你們來了這麼多,我卻只有一個,從禮制來說,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哪個年代都一樣,所以你們這樣真的讓我很爲難,怎麼辦纔好呢……”
她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發現我不說話了,小菊花就說:“我能讓她們知難而退!”
花小媚冷笑:“不就是跟了兩天我男人而已,說話口氣就這麼大。”
“你不要臉……”
眼看著又要掐起來,我連忙上前阻攔:“我打斷一下,不是我想幹涉你們之間的事,而是你們這地方選得也太……你們看,我這還有客人呢,這樣一鬧婚禮還怎麼辦下去啊,麻煩你們能不能出去打,打贏了再說?”
小菊花掐著花小媚就往外走,一邊說:“我知道了,馬上就會有結果的!”
花小媚被纏著,憤怒地罵她:“你才做幾天的人,有沒有腦子,他都要……”
撕起來了,我欣慰地看她們出去,方小慧問:“我要不要出去跟她們了結一下?”
我疑惑:“你有什麼跟她們了結的?”
“她們在我婚禮上鬧事,這仇結大了。”方小慧說,“你也不用爲我擔心,我是格鬥冠軍。”
趕緊拉住方小慧:“別鬧,咱們只有趕緊進洞房,才能讓她們徹底死心。”
方小慧忽然說:“原來覺得你也沒什麼特別的,可剛纔看到你這麼搶手,對你的感覺突然也變好了一點,可我還是沒有想明白,你到底有哪點好的?就剛纔的表現,妥妥一個負心漢啊,還有一個跟你有婚約的沒來呢,這種男人都有人搶著要,是世界變了?”
我看著兩個新娘子掐著出去的背影說:“我和你的看法基本一致。”
方小慧又問:“那一會兒進洞房之後,我們來真的?”
我臉皮薄當然要推辭一下:“不需要吧,她們還想盯著整個過程不成?有個樣子就可以了。”
她就遺憾地說:“好可惜哦,本來想那麼多人搶的男人我先拿下的。”
我驚喜道:“難道你願意……”
“你都決定了,那就這麼辦吧,做個樣子就好。”
我擦,你是警察,說出來的話都要負責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幽幽傳來:“全都住手。”
剎那間,互掐的兩個新娘子都住手了,更神奇的是,滿院子的陰魂厲鬼一下子都逃得乾乾淨淨,穿牆的穿牆,鑽地的鑽地,就連城隍……我五叔都遠遁離開了我身邊,跑到角落的凳子上正襟危坐,而方小慧的師父也跑過去坐他身邊。
方小慧還奇怪:“誰啊這麼拉風,一下子怎麼都沒動靜了?”
她伸手要撩開蓋頭看看,被我阻止:“別動,就是剛纔說的那個有婚約的女人,在這裡我要爲自己辯護一下,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果然一個新娘子又從院子正門進來,也是戴著紅蓋頭,我卻注意到了她身後那條藏不住的長長辮子,拖得比她整個人都長,辮子尾端卻是漂浮起來的,繞在她身邊很有那麼點仙意。
她在門口站定,有一種無聲的威嚴,撕逼的兩個新娘子分開站她兩邊。
然後,她們三人一起邁步走進了院子。
奇怪,之前花小媚還躊躇滿志地和辮子姑娘撕逼呢,現在怎麼這麼老實了,難道是被打服了?女人的世界我不懂,如果是男人,這時候應該有一個缺胳膊斷腿吧,贏的那個都未必能討得了好。
三個新娘子來到我跟前站定,然而我身邊還有一個新娘子,全都一模一樣!
四個新娘子看得我眼花,感覺滿院都是新娘子,何其壯觀……
說真的,如果這時候我原地轉上個幾圈,那根本就沒法分辨誰是誰了。
這個時候我必須鎮得住場,她們氣勢洶洶,我也要先聲奪人,所以等她們站定的時候我開口就問:“你是來給我道喜的?”
都遮著臉,我看不清她們的情緒變化,只看見她的辮子晃了晃。
我得步步緊逼:“到底要幹什麼,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真要來砸場子嗎?你們都是陰魂,而我是活人,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死不了的,永遠都是活人,根本沒有在一起的可能,這樣苦苦相逼有意思嗎?”
要漂亮還不容易,我明天讓廠家訂製一個,大不了就照著辮子姑娘來。
娶個陰魂不符合我的三觀,我相信這也不符合大多數正常人的三觀,打打嘴炮可以,讓你娶你真的願意嗎?
這時候我聽到辮子姑娘聲音幽幽地說:“你不能選擇我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