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又看看屋子裡熟悉的擺設。
銅鏡還擺在桌上,還有菸灰缸,菸灰缸裡有我燒過符的灰燼,那感覺就是睡了一覺而已,我本人還是在臥室裡哪兒都沒去,但是……
這劍袋怎麼過來的,彷彿一場幻覺,但這劍袋提醒著我昨晚的經歷!
是真的!
我盯著劍袋,開始整理思緒,這不僅僅是幻覺,那麼這個經歷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前世的我真是傳說中的人物?或許這個傳說就是真的,是蒲松齡從民間採集而來,但傳來傳去肯定有一定的刪減,再加上一些改動,跟原來不一樣了也不奇怪。
但整個過程裡,就只有一張熟悉的臉,辮子姑娘!
連我都不是本人相貌了,她怎麼還是那個樣子,難道我的上一世她也不是活人?
那也不對,如果環境真實,我上一世的陰婚應該是聶小倩,沒別人。
對了,她是聶小倩的上司,比姥姥還大,這一世又跟了過來,難道就是想棒打鴛鴦?
有道理,懲治手下失敗了,結果聶小倩被我救出,她就懷恨在心,一直想要破壞我們,在聶小倩故事的結尾,這劍袋還殺了一個恐怖的妖魔呢,肯定也是她見不得別人好!
這麼說,五叔他們都被矇蔽了?
我腦袋裡嗡嗡亂響,可是辮子姑娘每次出現都沒有害我的意思,還幫我過呢。
可從另一個方面想,她只是想跟我成親而已,最終意圖並沒有暴露出來,所圖甚大啊!
算了,反正也能白得一件寶物,這個劍袋如果是真的,那絕對是避邪寶物。
關於劍袋的描寫是這樣的,在採臣兄和小倩大團圓結局的最後,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妖魔找上門,這在故事裡完全沒有前因後果,彷彿是老蒲專門爲了填上燕赤霞爲毛要送劍袋的坑。把劍袋掛門口,然後這個莫名其妙的妖魔被劍袋裡鑽出的一個鬼影給抓進去了,從此男女主角過著沒羞沒臊的生活。
如果放到現代,這樣寫故事會被罵死的,因爲這個描寫跟整個故事完全沒有關係。
妖魔爲什麼要找上門,你一定要在最後多餘寫這個連顯得劍袋很牛叉嗎,和女主角又有什麼不得不說的關係?反正有沒有最後這一出都是完整的故事,老蒲爲什麼要多餘寫這個?
如果覺得劍袋的伏筆沒用上,那就別寫燕赤霞送劍袋好了,主角是正義的讀書人,拿人吃飯的傢伙合適嗎?
很突兀,但我也不需要管這些,反正劍袋到了我的手裡,同樣莫名其妙……
這應該能算件高興的事情吧,今早上還有另一件高興的事,何媒婆打電話過來了,他說兩家都很滿意,準備看黃曆定日子,要我這邊也準備一下,免得到時候太突然。
對於老經驗的執禮人來說,這都不是事兒,但我新入行的,手裡並沒有合用的人手。
迎親擡轎子吹嗩吶點爆竹都要人手,如果我現在招人去幹這些是不是很奇怪?
所以我想到了大熊,他不是跟混混們有往來嗎,給介紹幾個過來。
只要有錢拿,我相信混混不會太講究是幹什麼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沒事他們還打架擾亂社會治安呢,我給他們找點事做也算是對社會安定團結作出貢獻了。
於是我打電話給大熊,大熊那邊卻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那羣混混全都住院了。
不僅僅是住院,還他瑪一天死一個的節奏等著團滅!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些阻撓我進行正常掌禮的人,現在我要組團隊了,他們就從我可能調動人手的方向下手,真是可惡。雖然都是小混混,可也是人命,他們遭受這些麻煩也是我連累的,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坐視不理,我立即趕往醫院探視他們。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已經把這幾個小混混隔離到了特殊的病房,院方把他們當成一種特殊的病例在觀察。神奇的地方在於,這幾人到底患了什麼病院方都沒搞清楚,我在醫院見到大熊的時候,他跟我說,院方進行了專門立項研究,居然還是沒能阻止人一個個死掉。
被隔離的病房裡,傳出一聲聲哀號,彷彿他們都在遭受酷刑。
可事實上這些人都安全地躺在病牀上,沒人去動他們,全都好像在發惡夢。
大熊正守在那個豹哥的牀邊,豹哥在牀上驚恐地瞪著眼睛看天花板,他根本沒看到我們,彷彿天花板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我疑惑地對大熊說:“這是嚇的吧,院方沒說是精神病?”
大熊搖搖頭:“看起來像是精神病,可是……”
他沒說完,另一間被隔離的病房裡又傳來尖利的嚎叫聲,一羣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衝了過去,我和大熊對視一眼,也拔腿往那邊趕,大熊一邊跑一邊跟我說:“一天死一個,誰都擋不住,今天的名額是誰的估計馬上就出來了。”
我精神一震,光是這死亡的腳步,就是一種沉重的心理壓力!
那個病房裡看護著一個小黃毛,不過他現在完全沒有當混混時精力過剩的樣子,而是面黃肌瘦,病房裡臭氣熏天,病牀上屎尿橫流。一羣醫生護士衝進去搶救,我和大熊也混進去看,那廝好像睜著眼做夢,而且夢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個勁在喊:“不要過來,不要……”
不要不要的一陣之後,他忽然又大嚎一聲:“啊,我的腳……”
醫生們面色一變,連忙撈起他的褲腿,我就看見其中一隻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黑,然後腐壞掉,發出濃濃的臭氣……這不是精神病,而是直接體現在身體上的!
小黃毛繼續慘叫,猛然間擡起頭來,眼睛圓圓地瞪著自己的肚子。
這時候幾個護士尖叫著蹦開了,醫生解開黃毛的衣衫,發現他肚子破了,裡面臟腑在不斷地攪,全都攪得稀爛!
我看了大熊一眼,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慘叫聲漸漸微弱,最後小黃毛再也沒有出聲,渾身僵硬,眼睛卻瞪著,兩手呈爪狀舉起。
牀上血肉模糊,醫生們呆呆地站在牀邊面面相覷,有幾個還微微搖頭。
我和大熊離開了病房,大熊沉聲道:“這是第五個,今天其他人是安全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幫他們,可執禮人又不會醫術。
不過我道士可以給他們看看魂魄出了什麼問題,可魂魄出問題也不會體現在身上啊。
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看來這事又是和你有關係啊。”
女警官小慧?
我一轉頭就看見她在病房走廊上站著,懷裡依然抱著那隻黑貓。
“你不也又出現了嗎。”我對她說。
她審視地看著我說:“本市一切此類案件都是我負責,而我發現最近發生的這類案件全都有你,所以我認爲你纔是一個關鍵的人物。”
我擡起頭看大熊,大熊的目光有些驚詫,他應該是想起了上次人頭和無人村的事。
“放心吧,我會處理的。”我對大熊說。
大熊拍拍我的肩膀:“如果有人來找你麻煩了,兄弟們一起扛著是必須的。”
女警官看了看大熊說:“我要和他單獨談一下。”
大熊識趣地離開了,小慧要走近我,忽然黑貓暴躁地吼了一聲,居然掙脫了小慧的手跳下地,頭也不回地跑了!
我問:“它怎麼了?”
“沒事,這貓丟不了。”
女警官一步步走近了我說:“它是怕你,有關於你的事,它什麼都不說了。”
怕我幹啥,我又不吃貓肉,難道是因爲我身上有那個劍袋?
沉思間,小慧又問:“說說你的看法吧,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本事。”
我嘆了口氣說:“十有八九,是他們被我連累了,有人在跟我過不去。”
小慧疑惑地看著我:“是有人要害你?看來他們也怕你對不對,不敢直接找上你。”
我搖著頭:“他們不是怕我,你不懂,他們正在用最殘酷的手段害我,直接攻擊並不是最可怕的。”
她當然不懂,這是在壞我的規矩,讓我不能完成陰婚。
走廊的牆壁上有個公示小黑板,小慧往黑板上看著,指著上面說:“這是病人的資料,你這些朋友已經死了五個了,哦,剛纔死了第六個,如果你不配合,他們還會接著死,連醫院都沒有辦法,直到全都死光。”
一張張紙貼在黑板上,用磁鐵壓著,上面有照片和個人資料,五個已經挪到了下面,有院方開出的死亡證明。我無語,這些人都是因爲我而死的,幾天後,他們就全都變成死人。
更有可能的是,他們連陰魂都不在了,剛纔我看那小黃毛就發現他身體里根本沒有魂。
我忽然看著這些資料覺得有些不對勁,問小慧:“你們警方掌握有這些人的資料嗎?”
她點頭:“警方對這些有案底的人都存檔監控,我們當然知道。”
“那麼這上面少了一個人,你們知道嗎?還是說早已經死了?”
“小混混都喜歡抱團,如果還有誰,那肯定不是他們這一夥的。”
我搖頭堅定地說:“就是他們這一夥的,是個女的,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