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是墳地,所以出去就能看見一棟棟房子……
房子相隔都不太近,村裡各自埋人的地方也不湊到一起,我就看見剛纔在外面的那人轉向後屋,那裡有條路通往別的地方。應該是城隍吧。看他也沒有陰魂的感覺,能在這邊混的除了陰魂那就是城隍了,還能有誰?
城隍也是很奇妙的存在,可死可活,記得聊齋裡就有一個書生考城隍的故事。
那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公務員考試,這書生被人叫去考試了,結果考場只有兩人,考完出來之後又有人找到他。說你其實已經掛了,同時恭喜你被錄取了。書生卻說我不能掛啊,家裡還有八十老母呢,掛了誰照顧她?
那人掐指一算,說你母親還有十年陽壽,那就準你回去照顧十年,到時候再來報道。
結果他又活了,照顧了十年。辦完喪事後自己毫無徵兆地一命嗚呼,就當上了城隍。
由此可見,城隍是想活就活想死就死的,朝上頭打報告就行。
我就奇怪這位城隍爲什麼不肯見我,連城隍都不肯見,我有那麼晦氣嗎?
很多事我得找他問清楚呢,拔腿追到後面,居然就沒影了,城隍有瞬移的法術?
看了看四周的暗一眼,我覺得這輩子都沒可能追得上城隍的,垂頭喪氣地又回來,卻在這家新婚屋子的前門發現了一個人。最快更新就在
“五叔!”我指著那個人大喊。
沒錯,這就是我五叔,怪不得打電話沒信號呢,原來他躲到這邊了,不是說不能隨便過陰陽的嗎。五叔也可以?看來咱們家族這是遺傳啊,如果我們兩個都可以,那就正常了。
五叔一臉淡定地點頭:“我很欣慰,你終於把這婚事給圓滿了。”
“應該做的,對了五叔,你看到城隍了嗎?”我問道。
“城隍?”五叔一臉迷惑。
我說道:“對啊,剛纔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的,我感覺應該是城隍……不會是你吧?”
“不是我,我剛到。”五叔說,“辛苦你了,大良,看來咱們家還得看你。”
我又把問題繞了回去:“五叔,你說城隍這是幹嘛呢,老躲著不見人,陰魂都沒他這樣藏頭露尾的。”
五叔正色道:“別這樣說,城隍是大人。是上級,得罪他就得受罰了,你看我不就在這邊受罰嗎?”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五叔你什麼時候能回去?”
“這個啊,得問城隍,我也在找他呢……”五叔滄桑地說道。
對了。還有最重要的問題,我問道:“五叔,我那冥婚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讓我娶個死人?你當執禮人也要娶個陰魂嗎?”
五叔立即壓低了聲音說:“這件事,別讓你五嬸知道,總之也不過那麼回事,你別怕,娶就娶了。”
我點點頭,咦不對,執禮人必須得娶嗎,那我之前就不是執禮人,幹嘛也有陰魂訛上來了?我追問:“五叔,你之前說的是必須娶這個,換別的就不行,爲什麼?”
“這……是緣分。”五叔深沉地點頭,“總之你們這事是應該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城隍告訴我的,你就得娶她,記得啊,別人都不行!”
是這樣的嗎?我不解,這城隍閒事也管得太多了吧,他地界上滯留了那麼多的陰魂不能下去,他就不著急?還有空管我的事……這麼說,城隍知道我的事?包括什麼蛋疼的前世今生?
“五叔,那邊有幾個人挺厲害,你不回去我沒辦法處理啊。”
“你先扛著,我找到城隍再說,對了,有事也可以請城隍幫忙。”
還請他?他就不樂意見我,我還叫他幹嘛,相看兩相厭的……
五叔這就催我:“你趕緊回去吧,別讓人等急了,把兩人屍骨合葬,不要錯過了時辰,是五叔做得不好,還得你來幫忙收尾,不過你乾得很好,五叔很滿意,趕緊和小晴完婚吧,和她完婚,那些人就不來找你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有麻煩找城隍,他會幫你。”
我還想問呢,五叔就開了地門把我推出來,我只好走出棚子,對外面守著的孫老大說:“可以了,叫人來把屍骨合葬吧。”
孫老大一招手,幾個早就蹲在不遠處等待的漢子扛著傢伙過來,孫老大塞了個信封到我手裡說:“辛苦了,兄弟,這回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吧?”
還能有什麼問題,你去鬧一回洞房?
按執禮人規矩來說,這碼事算結束了,以後再怎麼鬧都算另一碼事,我這邊是沒有問題的,我拿過信封,對他說:“我只是送屍骨過來的,有什麼事你得去問何媒婆。”
孫老大千恩萬謝,還給我們擺了一桌吃喝,大家趕緊壓驚。
但我還有心事,就是劇組的事,道具師坑女一號我該不該管?
心不在焉,趕緊尋了個僻靜地方,掄起扁擔:“陰陽諾,地門開,請城隍!”
來不來,你來不來?
城隍過來是沒有陰風的,就一個的身影,很碩大,要不是天空背景不是的,我都看不見他,不過我還是得問清楚:“您是城隍?”
“嗯。”就這麼一聲。
我再問:“不是冒充的?”
“你什麼意思,有事就說!”城隍貌似怒了。
我只好說道:“有個執禮人總是跟我搗亂,這事你不管管?”
城隍一句話就撇乾淨了自己:“這邊的事,我管不了。”
擦,那我還指望你什麼啊,我琢磨著那女一號的事:“你說,那個女執禮人利用坑騙手段,誘使一個活人嫁給陰魂,這樣對嗎?”
城隍想了想說:“她用誘騙的手段,是你這邊的事,在我這邊看來,全套合乎禮法就行。”
還是不管啊,道具師利用拍電影爲由坑活人,而那人本身並不知道這種事,所以絕對是騙婚啊,可拍電影又不是城隍這邊的事,活人的法律裡對冥婚也沒有規定,說起來,人家是實打實的拍電影啊。
我語重心長地說:“城隍爺,你這樣是拆東牆補西牆啊,安撫了一個陰魂,又多出一個怨魂,等活人意識到事實的時候,她肯定不願意的啊,我不希望我身上發生的悲劇在別人身上重演。”
“你……”城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那不一樣的,有些人,城隍都不能惹。”
“你是說那個陰魂太厲害,你搞不定,所以坑個活人來安撫他,換個好搞定的?”我很失望地說:“可這樣不對啊,你那裡陰魂多了就坑活人來安撫,你有政績了,可害了那麼多人,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啊。”
“好,你夠了。”城隍斷然道,“你想去破就去破,只要你有那本事。”
我笑道:“這不是怕破婚有麻煩嗎,先跟你這個領導打招呼。”
“去吧,她那確實是騙婚,你破了也不會有懲罰。”城隍說著就消失掉了。
“喂,我沒說完呢,我五叔你什麼時候放啊!”
再怎麼叫都沒人應了,我只好哀傷地回來,帶著沉重的罪孽感開始吃飯。
坑人是不對的吧,作爲陰陽公務員更不應該這麼做,就管你家的規矩,別人家怎麼辦?
我們僱的車子來了,花轎不用了燒掉,司機也飽餐一頓之後就打算回市裡。
他們都上車了,就我一個人跟在後面,忽然有人拉住了我,回頭一看是個陰魂,很眼熟。
想起來了,這就是女一號的青梅竹馬啊,他不是掉陰曹了嗎?
“怎麼你有事?”
“救她……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