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璣不愿意長期待在醫院里,而且德國的醫院也跟國內醫院不一樣,根本就不用每天打無數的輸液,像她這樣的傷口也只是需要每天按時到醫院去做局部換藥。哪怕每次換藥都是疼得死去活來,褚璣沒有要求打麻藥。因為大夫說,要是有了局部麻藥的話,肯定是會影響神經末梢的重生。褚璣不愿自己的右手就這么廢掉,寧可每天痛得渾身衣服濕透也不會要求去打什么止痛針。
比爾在柏林還有一座不大的公寓,這里距離褚璣每天換藥的醫院很近。每天來去都不用開車,兩個人或者帶著孩子們閑逛著來去,也或者兩人慢慢散步來去,好像是最悠閑地生活一樣。
“媽媽,痛嗎?”。褚徽妘端了一杯牛奶給媽媽:“我今天都好聽話,還會彈媽媽教我的致愛麗絲了。我彈給媽媽聽。”
“好啊。”褚璣左手端著牛奶喝了一口,右手的恢復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就用自己的左手來代替以前右手做的一切,這是褚璣告訴自己的第一件事。不能因為某一地方的缺失,就讓自己的生活也隨之殘缺起來、不管是在什么時候都是一樣,這是一向的生活行為準則。
慢慢啜飲著牛奶,褚璣靠在沙發上聽著女兒很熟練地彈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努力不讓女兒看出來。“有個音符錯了。”褚璣等女兒彈完曲子:“媽媽給你示范一下。”說著坐到女兒身邊,伸出左手在琴鍵上不算快地演奏女兒錯了地方:“寶貝兒,致愛麗絲是最簡單的琴曲,媽媽只是要你用它來鍛煉自己的手指,但是不能因為簡單就輕視它。這也是貝多芬的名曲。”
“嗯,我知道了。”褚徽妘點點頭:“媽媽,你的左手彈琴也一樣好聽。”
“媽媽跟你一樣都是初學,明知道自己的右手需要鍛煉來恢復,所以也要勤加練習。等傷口痊愈了,媽媽就跟你一起練琴。”褚璣還是覺得右手有些隱隱作痛,不過比之于前些時候已經是天壤之別。
“媽媽,哥哥他們跟比爾一起到哪兒去了?”褚徽妘一大早起來就沒看到家里的三個男人:“是不是又出去買東西了?為什么不帶我去?”
“他們打棒球去了。”褚璣笑笑,還好算是恢復了在法國的基本生活。早就說過,出了事不代表自己的生活就是天塌了下來。只要人活著一天,一切就能從頭開始。而且坍塌掉的王國也可以重建,何況自己只是傷了右手,還在慢慢恢復中。至于跟比爾的事業,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目標在走,就更加沒有什么需要每天垂淚或是陰沉沉的過日子。
“誰?”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保姆已經過去開門。褚璣跟女兒坐在琴凳上,同時扭過頭看到李若耶和陳君君站在門口。
“褚璣”兩人簡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尹俐俐不是說褚璣的手傷得很嚴重,濃硫酸潑在上面還有好的?可是眼前的褚璣讓人吃了一驚,不止是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而且還跟女兒一起坐在琴凳上很愉快地練琴:“你的手沒事吧?不少字”
“是你們啊,來,這邊坐。”褚璣曲著右臂,身上這條裙子是比爾專門找人訂做的。右手臂前面長出來的一截就像是京劇中的水袖一樣,正好可以遮擋住自己受傷的手背。所以不知道內情的人根本不會知道褚璣的手受了傷:“公寓太小了,轉身都轉不開。”
“阿姨好。”褚徽妘寸步不離媽媽身邊,兄妹三個商量好的。不管是在什么時候都不能離開媽媽半步,甚至想著有一天要去中國學習武術保護好媽媽。褚徽妘不知道中國武術是什么,但是聽哥哥說學好了武術就能保護媽媽。也不管武術女孩子能不能學,馬上點頭答應。
“喲,妞妞長這么高了。”李若耶蹲下身看著她:“越來越像媽媽了。”
“謝謝阿姨。”褚徽妘很自然地跟媽媽站在一起。
保姆已經把煮好的咖啡端過來,還有兩份很精致的點心:“這是自己家里做的曲奇,外面吃不到。”褚璣招呼著兩人坐下:“俐俐這個大嘴巴就是閑不住,一點事兒鬧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還再三跟她說要她不要到處宣傳,畢竟是公司里的事情。還好這次德國這邊自認為是自己的安保措施有漏洞,要不然這屆電影節能不能順利開幕都難說了。”
“我看看你的手。”陳君君隨手帶著一個精致的小皮箱:“國內現在研制出的促生長激素可能對傷口恢復有好處,要是可以的話試試我帶來的。”
褚璣縮瑟了一下,竭力不讓人看出自己實在是害怕有人來觸碰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痛了,每天的換藥就是一種煉獄似地感受。不曾經歷過一次,誰也無法體會。陳君君長期在醫院里工作,見過這種神情:“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
“妞妞,你到那邊去。”褚璣笑笑,轉過臉看著女兒:“不要強迫自己看不愿意看的東西,阿姨是醫生沒事的。”
自從看到第一次被護士抓著手換藥的情形以后,褚徽妘只要是看到這個景象就會站立不安。褚璣不想女兒再受這種刺激:“媽媽跟阿姨說會兒話,乖。”
“媽媽,阿姨不會給你換藥吧?不少字”褚徽妘拽住陳君君的手:“阿姨,媽**手痛。你要是碰的話,輕點好嗎?媽媽從來都不許醫生給她打麻藥。說是那樣會影響神經的恢復。我們都知道媽媽怕痛的。”
“阿姨不給媽媽換藥,只是想看看媽**手、阿姨帶了很多促進傷口愈合的中藥來,要是,你媽用了的話說不定傷口就會長好了。”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但是每次只要是遇到這家的母子就發覺自己好像是誰做的一樣。他們絕對有賺足人眼淚的本事,這一下自己的眼睛已經是濕透了。褚徽妘那雙眼睛好像是會說話一樣,純凈得好像是水晶一樣。你不能騙孩子,陳君君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
“媽媽,我陪著你,媽媽都不怕我也不怕。”褚徽妘很勇敢地站直了腰:“阿姨,我媽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媽媽。”
“媽媽沒你說的那么勇敢。”褚璣讓女兒幫忙掀起右手的長袖,本來是一截玉藕一樣的肌膚變得猙獰難看。雖然是手背上的創面經過這幾天的換藥和促進生長治療,已經比剛出事的時候好了很多,但是上面那兩道蜈蚣一樣的傷口看起來還是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李若耶看的第一眼已經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恐懼,捂著嘴躲到一邊。要是再不走開,只怕會一時忍不住吐出來。就是見多這種場面的陳君君也有些受不了:“當時東西潑到手上該多疼?”
“我的限量版古奇手包和那件改良式旗袍晚裝全廢了。包上面一個碗口大的洞,至于衣服就別提了,活像是做了墩布的。”褚璣笑著把袖子拉過來遮住:“這都是好多了,前兩天就是個血窟窿。”
“君君,你的藥會用嗎?”。李若耶忍了一下,從邊上過來:“會讓傷口長好嗎?”。
“我想可以試試,你知道的中藥是很神奇的。”陳君君看著褚璣:“很多時候都是最簡單的藥方,但是君臣配伍的不相同就能得到很奇特的效果。我想我們可以嘗試一下。”
“我知道。”褚璣點頭:“等過幾天這邊的治療做完了,我們就開始。最起碼要讓傷口先愈合,給我看手的德國醫生是個很有名的創傷專家。”
“寶貝兒,你沒事吧?不少字”李若耶抱起褚徽妘:“阿姨謝謝你,鼓勵媽媽慢慢走過來。”
“是媽媽鼓勵我們走過來的。媽媽告訴我們什么都會好起來。媽媽是最棒的媽媽。”褚徽妘看看李若耶又看看褚璣:“媽媽,中醫是不是我們在電視里面看到的那種很多植物熬成的黑藥湯子啊?”
“是啊,那是中國的國粹之一。”褚璣點頭:“剛剛妞妞在彈琴,她的致愛麗絲已經彈得很不錯,我用左手她用右手,就能夠很好的合作。”把女兒拉到琴凳上坐下:“來,跟媽媽一起合奏一曲給阿姨們聽聽。”
“好的。”褚徽妘忙點頭,接著就看到褚璣的左手跟女兒的右手同時在琴鍵上演奏出一去流暢的致愛麗絲。
李若耶和陳君君對望了一眼,褚璣是不是把自己的心緒隱藏得太好了。這件事發生了,居然沒有任何行動,要是換了以前的話恐怕早就要讓對方傾家蕩產。但是對方這個人也不是褚璣需要顧慮的人,怎么會這樣輕描淡寫的就放手。這不是褚璣的處世風格。只是要問下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畢竟還有孩子在場,問得太多恐怕會讓孩子接受不了。說什么也是她的親爸爸。褚璣真的是把幾個孩子都捧上了天。
一曲終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鼓掌。絲毫聽不出來這首曲子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或者是母女兩個的演奏實在是天衣無縫,讓人無從挑剔吧?不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