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不,不…..)男人被薄弈城的樣子嚇著了,連連搖頭重複著no的字眼。
一旁的女人拉著自己男人的胳膊,忌憚的看著薄弈城猩紅的雙眼,奇怪的舉動,怕他做出什麼令人害怕的舉動來,指了指遠處的水裡,“There,justnow?”
薄弈城看著女人指著水裡的遠方,呼吸一窒,回身一頭扎進水裡。
正直漲潮,一個海浪捲過來,薄弈城的身影消失在海浪裡,看著這瘋子一般的舉動,女人嚇得失聲尖叫,男人拖住女人軟下去的腳,一面對著人羣喊“Help,help,……someoneinthewater。”(救命,救命……有人跳進了水裡。)
這個時間,潮水漲得快速又迅猛,誰也不敢跳下去找人,遠處的巨浪裡,不時出現一個身影來水面做呼吸,然後再一次掉頭扎進水裡去。
薄弈城瘋了一樣的尋找,他才離開一會兒的功夫.
他還有好多話沒跟她說,還沒帶她去世界各地,還沒帶她回她做夢都想回的周莊,還沒忍受夠她發的小脾氣,還做好了準備打算一輩子幫她處理闖下的禍,還沒被她磨得沒了性子,還沒包容她一輩子的小矯情,還沒吻夠怎麼吻都吻不夠的脣,還沒在她耳邊說千萬次的“我愛你”,還沒跟她求婚,還沒爲她戴上戒指,還沒讓她爲他生個孩子,還沒來得及給孩子起名字…….
她水性不好,薄弈城怕他再晚一秒鐘,她就會沉入海底沒了呼吸。
他不敢耽擱,時間推移,冷冷的海水逐漸侵蝕著薄弈城的心,他從來沒想過會失去她,這些年從來沒有,她是他的命,沒有她,他絕不能獨活。
寶貝兒,你等我…….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冰冷的海底,再冷,我也要穿過整個海洋去抱你。
擠滿的人羣,對著遠處的海水屏住呼吸,除了海浪聲,靜的嚇人,一定發生了什麼……地上躺著淡藍色針織開衫。
…….那是小綿的。
小綿的心失重了一樣,重重的跌進心底,悶的不能呼吸。
“汪汪汪…….”黑炭對著人羣狂吠。
衆人回身,看見怔忡的小綿,不免捂嘴驚呼,“Oh!Mygard”(噢!我的天…….)
“你怎麼在這?他”北京男意外,回身將手指指的海里老遠的距離,而又一句話噎在嗓子底,說不出來,因爲遠方除了一波一波奔涌而來的海浪,什麼也沒有。
不.
她的城塌陷了,到處是碎石和磚礪。
海風吹來,打在已經溼了的褲腿上,冰涼冰涼的,如沉澱下去,一發不可收拾的心,小綿怔怔的站在海水裡,失了心,歇斯底里的喊,“弈城————”。
聲音沒有傳出去,被席捲而來的大浪頭連人捲走,連岸邊的人都被嚇的退了幾步,伸出去的手沒來得及拉住,就被吞下去的小綿。
冰涼的海水浸沒耳朵,轟隆隆一聲全都坍塌了,終於都安靜了,薄弈城給她造的城太美,沒有他,她怎麼能在這座空城裡獨活?
唯獨剩一隻雪白的“黑炭”,在水邊急得團團轉,仰頭小小的嗚咽聲比海浪聲更明顯,令準備離開的人羣頻頻回頭駐足。
“Look!”(看!)一個人驚恐的尖叫起來。
人們轉身,風浪裡,一個赤膊著上身的男人,懷抱著懷裡的女人,乘風破浪的款款走來。
冰涼的海水裡,一雙有力的手觸著小綿的體溫,小綿就彎起了嘴角,她的薄弈城,怎麼可能一句話不說,丟下她就走。
薄弈城把她放在沙灘上,淡藍色針織開衫裹著她,眼角眉梢裡全是疼惜,親吻她的手,“薄太太就是這樣表達對薄先生忠貞不渝的愛意的?”
小綿淺笑,“薄先生爲什麼奮不顧身的跳進海里?”
“因爲看不見你.”因爲不知道你在哪裡,所以要翻遍整座城去找你。
小綿伸手攬著薄弈城的脖子,薄弈城再次抱緊她,小綿眼角含淚,張口就在薄弈城的臉上咬下去。
大家歡呼,雀躍,還是舉著大拇指誇獎薄弈城是個真正的男人。
而薄弈城悶悶的不吭聲,承受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心死過一次後,密密麻麻的疼痛顯得很幸福。
直到臉上出了滲血的牙印子,小綿收口,看著他緊鎖的眉頭,看著臉上明顯的壓印,驕傲的說:“看你以後還敢親我。”
薄弈城低低的笑,這個小心眼的女人,還在爲那一身的吻痕報仇。
起身抱她回去。
小綿伏在他懷裡,看他的臉上自己的印下的徽章,薄弈城.那是愛的印記,能一輩子不掉就好了。
一個溼漉漉的男人,懷抱著一個溼漉漉的女人,身後跟著雪白雪白的黑炭和遺留在後的層層海浪。
這場“巡迴”之旅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在小綿的重感冒裡度過的,而重感冒的病癥就是小綿變得格外粘人,最受福利的當然是薄弈城,小綿變得格外黏薄弈城。薄弈城一時受寵若驚,有點樂不思蜀了。
終於在兩天後,薄弈城受不了她的感冒加重,決定回去。
“我們要帶黑炭一起回去”,黑炭的名字已經開始啓用,並且深入狗心,因爲薄弈城每次叫它,都代表著它離開女主人的懷抱有肉吃。
所以,每次待在小綿懷裡的時候,耳朵豎的格外直。
薄弈城皺眉,果斷回絕,“不行!寵物不能帶進飛機。”
“怎麼不能,你說他是你兒子!”小綿操著濃重的鼻音。
薄弈城發誓,他帶這隻狗來是個錯誤,兒子的地位怎麼也不能被一隻狗掠奪了,冷冷的說:“不可能!”
“想想辦法嘛…….弈城…….”小綿開啓撒嬌模式。
薄弈城仰面,嚥下所有的憤懣,伸手把沏好的藥遞到小綿面前,“把藥喝了。”
“是不是把藥喝了就能帶他回去?”小綿的眼睛發亮,滿是希冀的對著他眨巴眨巴。
最後,黑炭做了防疫檢查,上了中國公民所有的戶口,以薄弈城似有的身份被帶進飛機。
狗也體驗了一把人才享有的身份待遇。
因爲一路上有黑炭,小綿的興致極高。來接機的小米顯的更興奮,老遠看見小綿懷裡的黑炭,揪著景陌的衣角,兩眼含光,“景陌…….我也要那樣的…….”
老遠看薄弈城輕揚的眉角,就知道心情很好,可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明顯的一排牙印子…….
如此俊顏的大哥頂著這樣的勳工章,家裡那位小野貓發威了吧?
可是從哪整這麼一個小狗,討他家那位娘娘開心,低聲的回覆他家這個,“死在你手裡會不會很傷心?”
小米眼前飄過兩條黑線,“我會給它吃肉,吃很多肉,一定喂得飽飽的,不會讓他死的…..”
“我怕它撐死之前,你先撐死。”嗜肉如命的她,保不齊會跟狗搶肉吃。
“大嬤嬤都能變成超級慈愛辣媽,爲什麼我不可以?”小米嘟著嘴做最後的掙扎。
景陌小聲在她耳邊說:“因爲她是百變妖孽,你不知道?”
小米堅持要跟小綿同乘一輛車,對著小綿懷裡的黑炭覬覦已久,“怎麼旅個遊還能感冒成這樣?”
私下裡,小米就覺得她老弟把她慣得太好,纔會如此弱不禁風。
小綿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清了清嗓子,故意拉長了聲調“毛里求斯的風大,而你給的比基尼布料太少。”
“咳咳……”小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這個時候毛里求斯不是夏季麼?”
“是夏天沒錯啊,可是…….電閃雷鳴,下了一場大雪,所以我撿了這個小雪球。”小綿信口拈來,故事前後圓滑,唬的小米一愣一愣的。
薄弈城坐在前排不說話,半天,小米用手指捅捅小綿的胳膊,薄弈城臉上的傷也造的太明顯了,會意的說:“你們……還好吧?”
其實,事後她挺後悔的,已經被景陌罵了很多回了,再因爲她…….那她就徹底的摻了。
小綿不明就裡,看看小米緊張兮兮的樣子,“幹嘛?..很好啊。”
小米鬆了一口氣,嘻嘻哈哈的像個傻大姐一樣伸出手來,“來,讓我抱抱白雪。”
“它叫黑炭!”小綿把懷裡的黑炭往後一縮,提醒。
小米的手僵在半空,還以爲小綿有多聰明,連起個名字也太不表象了,嘴裡直嘟囔“明明跟雪一樣白,會不會起名字?”
小綿莞爾一笑,略有深意的看了前排的薄弈城一眼“這是他爸起的。”
“他…….他爸?”小米目瞪口呆。
“嗯嗯嗯…….”前排的人清了清嗓子,以正視聽,彆扭的說:“我可沒承認他是我兒子。”
這是什麼遊戲?默契大比拼還是真心話大冒險?怎麼小米覺得完全跟不上的節奏?.心裡酸酸的有種淚奔的衝動,景陌,你在哪裡?我要去做你的車,嗚嗚…….他們進行姐姐歧視就算了,還在一趟夏天下雪的毛里求斯偷生個狗兒子……..
車在小綿依山傍水的家停下,小綿才下車站穩腳跟,一個身影竄出來。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小綿的側臉上。
還沒下車的小米倒吸了一口涼氣,薄弈城打開車門的動作頓住,看著小綿身前起伏著胸膛的人,眼裡瞬間染上了嗜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