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拍了拍許達的肩膀,“放心吧!這是斷不會的。如果熊大人他們要對我們不利,哪還用的著等到現在,更不必如此的麻煩,直接在咱們交接完那些俘虜的官兵后,他便可以下手了。
我看三叔八成是真遇到了什么事情給耽擱了,你也不用著急,我馬上就讓小馬他們分頭帶人出去找。”
安慰完許達,俞仁馬上叫來門外的守衛賈進,讓他去把他們帶來的這一批兄弟的頭目馬敬叫來。
馬敬見俞仁這么晚叫他,以為出了什么大事,便匆匆趕過來,一面走還一面穿著衣服,顯然他已經睡下了。
“俞相公,您叫我有事?”
俞仁看到馬敬一臉緊張的樣子,道,“也沒什么大事。只是三爺晚飯時出門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在這蘇州城里,三爺也沒什么親朋故舊,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們有些擔心。你帶些人分頭找一下。
記住,不要慌,也盡量的不要驚動別人。找的到固然好,萬一找不到,也沒什么大不了。我想明天三叔一定會自己回來的。”
派走了馬敬,俞仁便把許達讓到自己的房里,兩人在屋子里等消息。
馬敬他們尋到四更天,卻還是沒能找到許海,大家便陸續的回來了,要聽俞仁的指示。
俞仁只問了一句,“可有看到蘇州城里有什么異常的事情?”
“沒有,一切都正常。”馬敬答道。
“好,那你們回去睡吧!天亮后三爺應該就會回來了。等三爺回來,你們也別說今晚去找他的事情,只當這事沒有發生過,記住了嗎?”
馬敬雖然有些不明白俞仁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判斷,可是此時俞仁在許家的威望已然極高,眾人對他的料事能力都是極信服的,馬敬于是也就放心的走了。
只有許達還不太放心。俞仁又安慰了他幾句,他這才回房睡去了。
待到次日卯初,許海果然回來了,只是他的腳步很輕,似乎是不愿大家發現他昨晚出門去了,連正門都沒走,而是跳墻進來的。一個守院的兄弟聽到聲音,正要喊,便被他止住了。
那守院的兄弟見他們三爺回自己家,卻要這樣偷偷摸摸的,十分奇怪,可是卻也不敢問。
許海悄聲叮囑這名兄弟,不可把看到自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特別是俞仁。那兄弟答應著,便走開了。許海輕手輕腳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遠遠的看到俞仁的房里沒有燈光,這才放了心。
其實,俞仁一直都沒有睡,方才許海跳墻的聲音,他也隱約聽到了。于是他便悄悄起床,舔開窗紙,正好看到許海躡手躡腳的往自己的房里去。兩人的房間雖然不是相鄰,卻在一個院內。
俞仁臉上露出一個淺笑。看來,一切都如他所料。
吃早飯時,俞仁見許海有些精神不佳,便故意問他可是昨晚沒有睡好。
許海點了點頭,“大概是昨天酒喝的有些多,躺下后總有些頭痛,一夜都沒好好睡。吃過飯,我還得去補一覺才行。”
俞仁也不多問,吃過飯,便又回房里,與趙蕊繼續謀劃他們的俞氏錢莊去了。
待到吃過晚飯,許海又像昨天一般悄悄出門去了。俞仁今天早已下定了決心,要看看許海倒底晚上去了哪里,是不是如自己所料,便悄悄跟在許海身后。
就見許海在蘇州城里轉了大半圈后,便來到一處比較僻靜的小巷。左右看了看沒人,便趕緊走到一處小院,敲了敲門。大門打開,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俏麗丫頭。
小丫頭把許海讓進去,又看了看外面,然后才關了門。
俞仁輕步趕到小院門口,卻見門上并無標志,也看不出這是什么人家。四下看了看,見院角有一棵古槐,俞仁三兩下便竄上了大槐樹。
坐在這棵大槐樹上,正好可以看到院內的情景。
這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只有正房三間屋子,沒有廂房,院子的一角還有一個小間,應該是廚房。正房的一間屋內此時正點著燈。隱約的可以聽到許海嬉笑的聲音,還有一個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只是因為距離較遠,他們說的是什么,俞仁卻聽不清楚。
不一會兒,從房里傳出一陣琵琶聲。俞仁雖然沒有看到人,但卻更加的篤定這房里女人的身份。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那個方才開門的小丫頭從房內端著些杯盤走出來,房門跟著又關上了。由于俞仁所在的位置不正,也看不到房內的情景。
小丫頭打著哈欠端出杯盤,便只將它們往院中的小屋里一放,便回西面的房間睡覺去了。
俞仁見此,趕緊掏出懷里李瑩送給他的那一副鐵抓,借它之力,悄無聲息的溜進院內。他雖然已經猜到這個女人是誰,可是沒有看到人,他到底不能放心。
俞仁悄悄摸到東間的窗下,伸手沾著口水,輕輕戳破了窗紙,要看看這屋子里的女人是誰,卻突然聽到“呼”的一聲。屋子里的燈一下子熄掉了。
俞仁吃了驚,趕緊縮起身子,躲在窗下。因為他知道,屋子里的燈一熄,月光便要把他的影子照到窗戶上。
還好,他的動作夠快,屋內的許海和那個女人并沒有發現他。俞仁縮在墻角,不敢稍動。生怕不小心碰出點聲音被屋子里的人發現了。
只聽的屋內傳出一陣悉窣的脫衣聲,然后便是一個女人嬌聲輕呼的聲音。接下來,是男人的輕喘聲與女人的輕吟聲。俞仁聽到這兒,知道再也沒有機會可以看到這個女人的模樣了,便悄悄回到了樹上。
只是他并不死心。
于是俞仁就這么在樹上守了一夜,一直到了五更天,果然便聽到房里又有了動靜。只聽的許海與那女人輕聲說話。然后便見許海穿衣開門走了出來。許海開了門,也不去叫那小丫頭,便自己開了院門走了。
俞仁望著許海匆匆走出了小巷,卻仍然沒有動。
一直又等了一個多時辰,這才看到屋子里的那個女人慢慢的起了身。然后穿好了衣服走到院子里。
俞仁終于看清了這個女人的樣子,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正是前天他們在酒宴上碰到的黃元吉的堂妹——黃素琴。
俞仁一路沉思著回到了家,趙蕊與平兒正在收拾東西。俞仁有些意外。
“怎么了?”
“收拾東西回松江啊!我的相公,您莫不是這陣子忙忘了。今兒個可是二十六了。再過幾天可就是年三十了。您難道不回松江過年嗎?”
俞仁這才想起馬上就要過年了。可是剛剛發現的許海與那個女人的私情,又讓俞仁有些不放心。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并不簡單。而在那場酒宴上,這個叫黃素琴的女人的出現,看似偶然,俞仁卻認定必是黃元吉的精心安排。
這個黃元吉明顯是要用自己的這個堂妹來勾住許海。而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他這一招已經成功了。只是不知道這黃元吉如此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如果他僅僅是貪戀許家的錢財,那俞仁就放心了。必竟對許家來說,可以用錢來搞定的事情,幾乎都不能算是大事。
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就算是許海為她每年花上個幾千兩銀子,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是別有用心,那就不好辦了。
俞仁很想找許海談一談這事。可是看許海如此隱蔽的作為,顯然他并不想讓俞仁知道此事。不知是他擔心俞仁知道此事后,會告訴他夫人,或是被許心素知道了,要挨罵,又或是別的什么原因。
可如此一來,俞仁便不好開口問他這事了。
想來想去,俞仁覺得反正許海已經跟這個女人勾搭上了。這事就拖上些天再說,也是一樣,現在還是先回家過年的好。必竟,今年過年他舅舅生了這樣的一場大病,表妹又不在身邊了。如果他也不回去,不知他舅舅會怎樣傷心。
于是,俞仁跟許海打了個招呼,便帶著趙蕊與平兒又回松江去了。許海倒也沒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