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門主與聞香教合作,為何黃先生要這樣著急?”
黃龍看了俞仁一眼。“俞相公到現(xiàn)在還不信任我?”
俞仁沒有說話。
“不過,這也不奇怪。必竟咱們只是萍水相逢,要換作是我,也許也會這樣,我不怪你。”黃龍說到這兒,露出痛苦的樣子。
俞仁雖然感覺自己這話有些不太友善,但這問題對他很重要,他必須要把它搞清楚。
“俞相公還記得一年前從山東經(jīng)過時,在運河邊的一個小鎮(zhèn)上給災民發(fā)糧,后來有個漢子曾找過您嗎?”
俞仁聽他這么一說,想起當時確實有個大漢來找過他,然后奇怪的問了幾個問題便走了。
“他好像叫黃……”由于此人的行為有些怪異,俞仁倒也還有些印象。
“黃杰忠。”黃龍接口道。
“對對對。就是他。”俞仁終于完全想起來了。
“那是家兄。當時,家兄看到俞相公突然在那兒賑災發(fā)糧,以為俞相公也跟那些聞香教徒一樣,是別有用心。所以才會有那一問。
后來,家兄曾多次跟我提起過俞相公,說您是一片赤子之心,您的所作所為,才是真正的為民著想。所以,我方才聽說是您,才會帶您來了。
當然,我不想讓掌門與聞香教合作,也因為我知道憑聞香教那些人,是不可能造反成功的。而且那徐鴻儒又是個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的人,跟他們合作不會有什么好結果。”
俞仁連連點頭,聽黃龍說出內心的想法,他才算了是放心。“你說的不錯,這些人的造反,只會削弱朝廷對抗關外女真的實力,卻不可能真的推翻大明政權,無論李大人能否及時趕到濟南赴任。用不了多久,這場叛亂便會被平定下來。
你們確實沒有必要卷進其中,那樣就太危險了。”
黃龍聽了俞仁的話,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原本,張掌門是無意與聞香教合作的,不然哪里還會等到現(xiàn)在。那劉子明在泰州時,不知給我們掌門派了多少的說客,都被掌門一一拒絕了。
可是,前陣子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掌門開始有些動搖起來。再加上霍師弟在其中推波助瀾,掌門就更加的動搖了。如果我們可以殺了姚文廣,替掌門解氣還好,如果做不到,那掌門在一氣之下,很可能會真的帶著全派的兄弟投向聞香教。”
俞仁吃了一驚。“是什么事讓張掌門不顧派中兄弟的前途安危,定要帶他們投向聞香教?”
黃龍看了看天,“這事說來話長,還是等回來再說吧!現(xiàn)在,我必須要先帶你去見掌門。要不然,等他們把事情談妥了咱們再去,那可就連黃花菜都涼了!”
黃龍說著,匆匆向外走。
俞仁無法,只好跟著他一起向外走。
不多久,他們來到一處小院。小院門口站著兩名守衛(wèi)。見到黃龍,兩名守衛(wèi)很有禮貌的向他輕聲打著招呼。
“掌門呢?”
“掌門正在里面會客,黃師叔還請晚些再來吧!”
“不行。我這兒有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要馬上見到掌門。”黃龍說著,便要向進闖。
那兩名守衛(wèi)的年輕人卻不放行。“這可不行啊師叔。您老是清楚的,師父在會客時,如果沒有交待,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是規(guī)矩啊!”
黃龍怒道,“但是,這件事,事關咱們全派的生死存亡,怎么能等?”
那兩名守衛(wèi)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這時從門里走出一名二十六七歲的高瘦漢子。
那漢子一出門,先向黃龍拱了拱手,“黃師兄,掌門正在會見貴客,有什么事,你跟我說吧!”
黃龍瞪眼看了對方一眼,“霍師弟,我說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說的事情可是關乎全派的生死存亡,這樣的大事,你有權拿主意嗎?掌門賞識你,你還真把自己當作掌門了?”
那霍玉庭聽了這話,臉色氣的鐵青。“你……”
他正要反唇相譏,就聽屋內傳來一聲極有權威的聲音。“是黃師弟嗎?進來吧!”
黃龍瞪了霍玉庭一眼,領著俞仁便要進去。
霍玉庭將黃龍放了進去,卻伸手攔住了俞仁。
“掌門只說讓你進去,可沒說允許他也進去。”
黃龍正要發(fā)怒,屋內的那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黃師弟帶了什么貴客來啊!就請一并進來吧!”
霍玉庭這才讓到一旁。
俞仁隨著黃龍進了屋子。一進門,便看到坐在左手的余玉倩。
余玉倩顯然并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俞仁。突然看到俞仁出現(xiàn)在門口,余玉倩的臉上流露出復雜的神色,也不知是歡喜還是哀怨。
俞仁掃視了一眼室內。
此時室內坐著三個人,居中而坐的是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應該就是泰州派的掌門張盤了。在張盤的左邊,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輕年男子,這男子相貌俊朗,也可算是儀表堂堂。俞仁猜他應該就是那位聞香教的少教主徐少青。
俞仁進門后,這位徐少青便一直注意著余玉倩的反映,見到她的神態(tài),徐少青似乎也猜到了俞仁的身份。他的臉上漸漸現(xiàn)出忌恨的神色。
張盤看到黃龍將俞仁領進來,便向徐少青道,“少教主,兩位遠來辛苦,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徐少青一聽,急急的道,“張掌門,那咱們剛才所談的事情?”
“此事關乎我派的生死存亡,我也要跟派中的兄弟們商議商議。放心吧!最遲明天正午前,我便會給你答復的。無論我們兩派能不能合作,你們都是我張盤的朋友。歡迎你們隨時光臨我們常道寨。”
那徐少青聽了這話,知道再無挽回的余地,只好向張盤客氣的拱一拱手。“如此,小侄便靜候掌門的佳音了。希望掌門早做決定,好讓我們合力殺進泰州城,活剝了那姚文廣,為令妹報仇,也為我們死去的兄弟雪恨。”
張盤聽了話,臉上露出怒容,他的眉頭接連挑動了幾下,似乎是在極力的按捺著心中的沖動。過了好一會兒,張盤的神態(tài)才重新恢復平靜。他這才徐少青輕輕揮了揮手,“少教主先請吧!”
徐少青見張盤沒有被自己方才的言語挑動,知道一時是不太可能再說服他了。于是他站起身,向著張盤輕施一禮,轉身下去了。
在經(jīng)過俞仁身邊時,徐少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而余玉倩則一直低著頭。經(jīng)過俞仁身邊時,她的頭低的更低了,似乎想要找個隱身斗篷蓋著自己才好。
俞仁在余玉倩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那一刻,突然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今晚二更,我在門外的那片松林里等你。”
余玉倩聽了這話,突然全身一顫。她的腳步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一停,便又慢慢的走了過去。她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徐少青這時扭過頭來,向俞仁投來惡毒的一眼。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下,俞仁估計這位少教主一定早對自己拔劍相向了。
張盤待徐少青和余玉倩走后,向黃龍道,“黃師弟,給我介紹介紹你帶來的貴客吧!”
黃龍走上前,向張盤介紹道,“掌門,這位便是江湖盛傳的俞仁俞相公,也就是聚和門新任的門主。”
張盤聽到這里,不由的站了起來,“噢!可是那位讓大明第一高手梁如繼,心甘情愿讓不出門主之位的俞仁嗎?”
梁如繼甘心讓出門主之位的事情,俞仁本人并沒多在意。他卻不知道,此事在江湖上引起了多大的風波。許多江湖豪強都認為這只是個傳言。要知道,梁如繼行走江湖幾十年,在江湖上所博得的威信,不下于任何一派的掌門。特別是他的功夫,被人尊為江湖第一。
這樣的一個人,必然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對于這樣的人,想找一個能讓他稍稍服氣的人就已經(jīng)很難了,何況是讓他折服到主動讓出門主之位。這聽上去,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在相信這件事的不多的人中,張盤便是其中一的一個。因為他一直把梁如繼看作是自己最大的對手,為了這事,他特意派人去找梁如繼進行了證實。
聽說面前的這個人,便是傳說中的俞仁,張盤忍不住下座相迎。
“真沒想到,俞相公居然親自光臨我們常道寨,這真是我們莫大的榮幸啊!”
張盤雖然表面客氣,但俞仁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骨了里透著的那一股子不服。俞仁并不知道張盤的這種不服源于何處,但他已悄悄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