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看著亓詩教,許久沒有說話。因為他自前次帶著趙蕊逃離北京以后,便再沒有與東林黨人聯系過。對于亓詩教的這個要求,他實在沒有多少把握。他相信,此時的趙南星一定對他恨之入骨了。而趙南星在東林黨中又是有著絕對的權威的人,現在正是身居吏部尚書之職,掌握著官員的任免。
一想到那個固執的老頭,俞仁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此事,只怕……”
“我知道此事對俞公子也有難度。但我也不要求公子一定能夠辦到。只要你盡力就好。我相信你!”
說完,亓詩教握住俞仁的雙手,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好像生怕他推辭一樣。
俞仁與他四目相對,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眼中的信任與真誠。
“好吧!這件事我也會盡全力去辦的。但是辦不辦的成,我就不敢講了。”
“好!就這么說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有違言,天打雷劈!”說完,亓詩教舉起手。
兩手擊掌為誓。
完成了這場約定,兩人立時分頭行動。亓詩教不等吃飯,便隨著俞仁來到他們城外的臨時駐營地。
而俞仁就此把移民的事情交給了亓詩教,開始考慮起平定聞香教叛亂的事情。他將亓詩教這邊交接完,已是月上中天。俞仁叫過梁宗義。
“宗義,據你最新的信報。聞香教會在什么時候造反?”
“他們原本約定是在明年起事。但是今次劉子明被我們重創,逃到兗州,一定會擔心我們會造發他們的事情。所以我猜測,他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造反。”
俞仁看了看天,“如果從此地快馬加鞭向兗州城趕,你估計要多久能夠趕到?”
梁宗義低頭想了想。“應該在明天天明以后會趕到。”
“那,要是步行呢?”
“步行就慢了。要是按一般的行軍速度,怎么著也得五天吧!”
俞仁一擺手,“不行,這太慢了。眼下咱們沒有那么多的馬。但是我要你們在明天兗州城關城門之前趕進城。可以做到嗎?”
梁宗義猶豫了一下。“這,只怕太難了吧!”
俞仁再次擺手。“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們必須要做到。從劉子明逃到兗州的時間來算,他應該已經在下面造反了。眼下兗州城是否已被他們攻下,還不得而知。萬一被他們攻下。那這一場叛亂就很不好處理了。
所以,你們要盡快趕到兗州,想盡辦法守住兗州。
我,也會隨你們一起。”
“是!”梁宗義知道,現在這已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那,咱們要帶多少人?”
“五十。”俞仁堅定的道。
“什么?五十人?”梁宗義還沒說話,一旁的若梅已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聞香教在兗州如果造反,人數至少也在十萬以上。我們就憑這五十人,便想打敗他們?”
“是不是可以在咱們這批災民中篩選一些身強體壯的,隨我們一起去?”梁宗義問。
“不行。一來,他們不愿意。二,我們也沒有時間了。這些人從來沒打過仗,又餓了這么久,讓他們突然跟我們一樣的急行軍。他們一定受不了。所以,我們能帶的,只有你叔父留下來的五十人。
去辦吧!”
“是!”梁守義高聲答應著,馬上召集手下。
俞仁帶著這五十人從半夜便往兗州城趕。他們根本不是走,而是跑。本來,他們是有十余匹戰馬的。可是為了鼓舞士氣,俞仁把這十匹馬都留下了沒有帶。他跟著手下的兄弟們一起跑。
這是一場艱難的行軍。他們只有不足十個時辰,可是要走的路卻接近兩百里。
本來,俞仁打算把若蘭若梅留下,可是這兩個小丫頭聽說俞仁只帶五十人去兗州平叛,打死了也要跟著一起去。
俞仁沒有辦法,只好由的他們。
雖然艱難。但最終俞仁他們還是創造了奇跡。就在兗州快要關城門時,他們趕到了兗州城下。
可是接下來又面臨著一個大問題。由于他們都是全副武裝,加上劉子明等人已經在兗州發動了叛亂。守城的軍士根本不給他們開門。沒等他們走近,城門便緊閉了,吊橋也跟著收了起來。
“快開門。我們要進城見魯王。”俞仁站在城下高喊著。
“你們是什么人?”城上的一名守將高聲問道。
“我們是泰州城的守軍。聽說聞香教造反,亓大人特意命我等星夜趕到兗州馳援。我這兒還有一封亓大人寫給魯王的親筆信。”俞仁說著,將手中亓詩教給他寫的親筆信揮了揮。
“把信射上來!”那守將道。
俞仁二話不說,抽出一支長箭,對著城樓的一個木柱便射了過去。
那守將收了信,馬上匆匆下城去了。
不多時,城門大開。接著,吊橋也跟著放了下來。
俞仁這才帶著手下進了城。
剛到城門口,便見一隊人馬已經迎了上來。
這隊人馬個個衣著華麗,馬車也極豪華。一名四十上下的胖男人站在車上。見到俞仁,胖男人馬上從馬車上跳下來。
“俞壯士一路辛苦了。”
方才那名在城上與俞仁通話的守將向俞仁介紹道,“這位便是魯王。”
俞仁聽說眼前的這個胖男人便是魯王,趕緊給他行禮。“草民俞仁,受亓大人之托,特意從泰州趕來幫助王爺平定聞香教的叛亂。
魯王點點頭,伸手在俞仁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俞壯士辛苦了。”然后,魯王又抬起頭,向著俞仁身后的眾人道,“大家辛苦了。只要大家幫我平定了這次聞香教的叛亂。我一定親自到皇上面前給眾位請功,保證不會虧待大家。”
說完,魯王親自拉著俞仁的手,將他們迎進魯王府。
王府中的仆人們此時正忙的不可開交。寬闊的大院之中已經擺開了酒席,仆人們正在往來忙碌著。
魯王拉著俞仁的手,將他讓到當中的主席上坐下來。
“俞壯士來的突然,本王也沒有準備,不過,下人們已經在忙了。不出半個時辰,酒席一定擺好。”
說完,魯王親自給俞仁斟上一杯酒。“亓大人與本王早年相識,也算是至交了。但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聞香教在兗州造反的?”
俞仁正口渴,也不客氣,伸手便將那杯酒給喝光了。“因為這伙聞香教徒不久前在泰州曾有鬧事,后來被抓了幾個人。結果知州大人一審,便審出他們要造反的事來。所以,聽說他們要在兗州造反,知州大人第一時間便通知了亓大人。我們這位知州大人仍是亓大人的門生。
亓大人得了消息,擔心魯王不知情,便派我等星夜趕來通知,順道幫助王爺平定叛亂。”
魯王聽了這話,悄悄向一旁侍衛的那位守城參將點了個頭。那參將一拱身,退了下去。
俞仁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這個魯王方才并不真的信認他。這一切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方才那位守將一定悄悄帶了人,在周圍隨時準備著應變。現在他走了,說明魯王放下了心中的懷疑。
俞仁眼見魯王府的仆人們忙來忙去,上的盡是些水果、蜜餞之類的東西。而他的兄弟們趕了這么久的路,幾乎沒吃多少東西,現在正餓著,偏這些東西都不能充饑。
看著兄弟們餓的不行,可對著一大堆的吃的,卻無人動手。俞仁忍不住道,“王爺。其實您完全不必如此。我們兄弟都是粗人,每頓只要吃的飽就滿足了。如果有條件,偶爾能吃到肉,便很好了。別的,也沒什么奢求。現在大家趕了一天多的路,都餓壞了。您府上如果有什么充饑的東西,可不可以先拿出來給兄弟們填填肚子?”
魯王聽了這話,連連點頭。
“對對對。是本王考慮不圍。”說完,魯王向身后一招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