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月是第一個趕到的,她正準(zhǔn)備孤身去營救俞仁,若蘭便匆匆來通知她,俞仁回來了。
朱月月剛到不久,馬大成和梁宗義也到了。聽說城外來了個女真人,說俞仁在他們的手上,還說讓他們撤出鎮(zhèn)江,以換俞仁活命,眾人都不由的頭痛起來。
要說鎮(zhèn)江城的確很重要,而且他們這一次奪城也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順利,如果放棄了,想再奪回來,實在是太難了。可要是不撤,萬一要是女真人真的殺了俞仁!
他們可不敢冒這個風(fēng)險,鎮(zhèn)江城的戰(zhàn)略意義固然重要,可是跟俞仁的性命比起來,在各人心中的價值就大不一樣了。在朱月月的心里,固然沒有任何東西能與俞仁的性命相比;對梁宗義來說,鎮(zhèn)江城雖然重要,但也不能與俞仁的生命相提并論。
可是對于馬大成,在他的眼里,雖然俞仁這位駙馬爺?shù)男悦匾巯驴墒羌覈嫱鲋H,一個鎮(zhèn)江城,可能便可以扭轉(zhuǎn)大明戰(zhàn)略上的被動,從而使大明在與女真人的爭斗中轉(zhuǎn)守為攻。所以,俞仁的性命相較,馬大成還是認(rèn)為鎮(zhèn)江城要更重要些。
毛富貴見眾人來了,他也就不開口了。朱月月吵著趕緊去城外看看,梁宗義卻攔住了她。
“公主莫急。既然女真人來了,如果先生在他們手里,他們想要用先生換城池,自然不會輕易傷害先生。如果先生不在女真人手里,他們只是說空話騙咱們,那咱們就更不用著急了。
眼下咱們得先商議出一個法子。就算是拿鎮(zhèn)江城換,我們也要留下后手。”
朱月月聽了梁宗義的話,這才又重新坐了下來。眼下俞仁不在,一切都是梁宗義主持,她雖然是俞仁的妻子,可是在這些大事上,她明顯不如梁宗義考慮的周全。昨晚所以會吵,主要還是她不知道俞仁的生死,如今既然知道他暫時沒事,她也就冷靜了下來。
“以我看,女真人如果真愿意用鎮(zhèn)江城跟咱們換先生,倒也沒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咱們眼下控制著鎮(zhèn)江城,咱們雖然撤走了,可是卻可以悄悄留下一批人,將他們隱藏在城中。待俞先生回來了,咱們再殺回來。有這批人做內(nèi)應(yīng),相信要重新奪回鎮(zhèn)江也并不難。
據(jù)我所知,鎮(zhèn)江周圍并沒有女真人的重要據(jù)點,他們想要從遼陽方向調(diào)兵,少說也要七天才能到。到那時,咱們早就奪回鎮(zhèn)江了。”
梁宗義首先說話。
“我覺得梁兄的分析雖然有道理,但咱們還是應(yīng)該先證實一下,俞先生是不是真的在他們手里。此外,女真人怕也不會這么笨。就怕他們要回了鎮(zhèn)江卻仍然不放先生,直等援軍到來才履行承諾。要是那樣,那咱們的鎮(zhèn)江城就真的丟了。”
說話的是馬大成。前天晚上正是他帶著一百多人乘著鎮(zhèn)江城守軍不足時,冒充玉格格的護衛(wèi)隊騙開了城門然后殺進了城,奪下了鎮(zhèn)江。馬大成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想用鎮(zhèn)江城來冒這個險。
雖然馬大成只是個百戶,可是他卻是官兵的代表。現(xiàn)在鎮(zhèn)江這兒的兵力,有近一半是官兵。俞仁不在,馬大成也就自然成了那一半官兵的代表。所以,梁宗義一聽到馬大成的話,便皺起了眉。
朱月月聽眾人在這兒議來議去,也沒拿出個可行的辦法來,不由的著急起來。“咱們在這兒空談有什么用。不如先去看看相公。看女真人是什么反映,咱們再根據(jù)他們的要求見機行事!”
梁宗義想了想,點點頭,“也只有先這樣了。”
眾人擁著“毛文龍”,來到城外,見揚古泰還等在城下,馬大成便當(dāng)先喊道,“那女真人,你說俞將軍在你們手里,人在哪里?總要讓我們看上一眼吧!”
揚古泰揚著頭向城上道,“就知道你們不死心。”說完,揚古泰將手伸進口中,發(fā)出一聲尖嘯。藏身在不遠處密林中的玉琪兒聽到嘯聲,便帶著俞仁策馬來到城下。
她知道,自己果然猜對了。這個毛文龍跟俞仁肯定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看來,只要有俞仁在手,想要奪回鎮(zhèn)江城還是易如返掌的。不過,玉琪兒并沒有打算馬上便將鎮(zhèn)江城要回來。因為他們手邊的人馬太少,就算是用俞仁將鎮(zhèn)江城換回來了,也還是守不住。這一點,梁宗義想到了,她也想到了。
有俞仁這個重量級選手在手上,玉琪兒覺得鎮(zhèn)江城已經(jīng)顯的不重要了。她所以還要帶俞仁去城下,不過是想要讓俞仁看看,她是怎么拆穿他的謊言的。
玉琪兒將“折磨”的模樣凄慘的俞仁帶到城下。眾人見果然是俞仁,心中不由的一寬。先前俞仁失蹤,雖然大概他們確定是被女真人抓走的,可是生死未卜,這時雖然他成了俘虜,但至少大家知道他還活著。
俞仁此時早已是這兒的靈魂人物,是眾人的主心骨,如果他死了,他們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么。
朱月月一見俞仁這個“慘”樣,便不由的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特別是當(dāng)她看到玉琪兒用刀架著俞仁的脖子時,她差點沒忍住提劍沖下城去。
一旁的若蘭也感覺到了朱月月的殺氣,趕緊悄悄將她拉后了幾步,悄聲道,“公主莫生氣,眼下先生還在他們手里,咱們千萬不能激怒了他們,以免傷到先生。且待咱們先用城池?fù)Q回先生,再慢慢去收拾那個女真格格。”若蘭是聰明人,跟朱月月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加上她刻意留心,對朱月月的脾氣早摸的很清楚。
朱月月聽了若蘭的勸告,這才強按下心中的怒氣,站到了眾人身后。
而城下的玉琪兒此時卻有了感應(yīng)。她感覺到手里的“龍淵”在鞘內(nèi)輕輕顫動著,發(fā)出了一陣的低鳴。玉琪兒雖然不知道這把劍的來歷,可是她卻知道這是一把神劍。
這樣的神器是會與主人心氣相通的。既然此劍低鳴,便說明它的主人此時正在不遠處,而且他明顯已經(jīng)對自己動了殺機,只有主人的殺氣才能引動神劍低鳴,玉琪兒此前曾聽人講過。
玉琪兒是聰明人,她知道自己萬萬不是這個神秘人的對手。如果自己還不走,只怕就會沒命離開。于是,不等城上眾人多言,玉琪兒便果斷的高聲向城上喊道,“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日辰時我?guī)藖硎粘恰H绻綍r候你們還沒撤出鎮(zhèn)江,那就莫怪我下手無情了。”
說著,玉琪兒故意又將刀向俞仁的脖子移近了幾寸。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日辰時,咱們一手交人一手交城。”在梁宗義的授意下,毛富貴向城下高聲答道。
玉琪兒不等毛富貴的話講完,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向來處趕去。
來到手下眾人聚集的林子,玉琪兒將揚古泰招到身邊,讓他找了一個身材與自己相仿的手下扮作自己,又找了個人扮作俞仁,還特意把自己的坐騎也留給了他們。然后她又給俞仁和自己換了一身從漢人村子里搶來的農(nóng)人的衣服,騎上一頭騾子,繞了一個大圈向著鎮(zhèn)江的東面行去。
俞仁一直默默的看著玉琪兒做著這一切,直到玉琪兒帶著他單獨騎著騾子向東而去,他這才發(fā)出一聲感嘆。“都說我們漢人奸滑,我看玉格格比我們漢人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玉琪兒輕輕一笑,“姐夫這話我可就不明白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使詐騙我,這會兒怎么反說我奸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