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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自嚴頓了頓,繼續說道“但吳橋兵變以來,局勢又有些變化了。黃龍此人,英勇善戰,指揮有方,對朝廷和陛下忠心耿耿,但同時也有克扣軍餉,中飽私囊的毛病,這在以前不算什么,很多武將都有,想必陛下也知道。
黃龍最開始在關寧軍效力,當初入鎮東江的時候,帶了一部分原來的部下過去,這一部分是他統領東江的基礎,所以,這被克扣軍餉的,大部分就都是原本就在東江的兵馬,這些人對黃龍相當不滿,而且頗有怨恨。
承平時期他們只能忍著,畢竟黃龍是東江總兵,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他們未必敢犯上作亂,但現在孔李二人拿下登州,那些對黃龍不滿的人,自然生出了其他的想法。
孔李二人攻陷登州,給他們樹立了一個榜樣,必定有人不甘再忍受黃龍的盤剝,奮起反抗,效仿孔李二人。
由于黃龍坐鎮皮島,距離旅順較遠,掌控不嚴,老臣聽熊本兵(本兵,兵部尚書的簡稱)說過,這一個月來,旅順屢屢發生鬧餉事件,雖然規模都不大,只有十幾二十幾人,而且很快都被平息,但是此類事件的數量越來越多,參與的人數也更多,老臣擔心,若是不能盡快將登州之亂平息下去,旅順也會成為下一個登州。
陛下也知道,旅順位于遼東南部,乃是溝通東江和內地的要道,現在登州已被亂兵占據,發往東江的糧餉只能走旅順這條路,若是旅順在發生變故,東江沒了糧餉,必定會生出大亂子,到時候又會變成崇禎二年那樣的亂局,老臣甚至想到了最壞的可能--整個東江鎮投靠建奴。
無論發展到那種地步,只要東江再生變亂,建奴就沒有了后顧之憂,到時候是攻打遼西還是伺機入寇,都不是朝中諸臣可以決定的了?!?
畢自嚴這番話,確實讓崇禎吃了一驚,沒想到局勢已經兇險到了這個地步,之前他并未朝這方面考慮。
但崇禎還是細細的推敲了一番,分析事情會不會真如畢自嚴所說這般,旅順其實早在天啟元年就已經被建奴攻陷,隨后建奴大將劉興祚深受努爾哈赤器重,受命管理海州衛,蓋州衛,金州衛,復州衛這遼南四衛。
然而建奴對漢民的殘酷壓迫和奴役,漢人的慘遭蹂躪,震動了他未泯的良知,于是他采取對抗行動,希望挽救一部分遼民,時任第二任登萊巡撫袁可立得知此事后,積極派人聯絡,試圖策反劉興祚,劉興祚也想反正歸明,但是幾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努爾哈赤非常器重劉興祚,而且關系頗為親密,主觀上不相信劉興祚會背叛他,所以并未發兵消滅他,只是將他由總兵降為參將,并予以警告,希望他不再如此行事。
但劉興祚仍舊心系大明,寧遠之戰和廣寧之戰,劉興祚“俱遣人先報”,使之“得以為備”,算是給大明當了一段時間的內應,這兩次作戰的成功,劉興祚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
崇禎元年,劉興祚終于下定決心,率領麾下將士反正歸明,他鎮守的旅順也重新歸大明掌控,大明算是在遼南重新獲得了一個戰略支撐點。
由于當初策反劉興祚的登萊巡撫袁可立已經調任他處,他就被安置在薊遼總督袁崇煥麾下,袁崇煥這廝也是恬不知恥,將劉興祚反正的功勞加在自己頭上,旅順也就成了袁崇煥的地盤,后來發生的‘雙島斬帥’,也就是袁崇煥矯詔斬殺東江總兵毛文龍,也是發生在旅順西側的雙島之上。
原本旅順只是一個將來反攻建奴的橋頭堡(什么時候反攻只有天知道),但是登州失陷后,旅順就承擔起了東江鎮糧餉通道的作用,如果此時旅順再有閃失,崇禎相信,事情很可能就會變得和畢自嚴所說的一樣嚴重。
但是崇禎還是堅持道“愛卿所說的這些,朕都明白,為防這種事情發生,要做的就是盡快將登州的亂局平息下去,如此一來,旅順必定掀不起什么風浪!這招撫之策,就是最快平息事態的辦法,愛卿以為如何?”
沒想到畢自嚴仍舊持反對意見“陛下,今日朝堂上也說過了,登州亂兵毫無信義可言,一撫六城陷,二府登州失,三撫黃縣破,四撫萊州圍。
且不說他們會不會真心接受招撫,假若他們真的接受了招撫,陛下真的相信他們不會再次發生這種事情?而且孔李二人之前都是參將,發動兵變接受招撫就成了總兵,豈不是告訴其他武將,這是升官的捷徑?其他武將未必不敢鋌而走險,效仿此等做法!”
畢自嚴這番話讓崇禎有些動搖了,是啊,要想招撫他們,不給升官基本是達不成目的,但是升了官就給了其他武將這種錯覺,兵變就能升官,那大明的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崇禎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冥思半晌不得其解,只好問道“愛卿,你也知道,這登州亂兵很可能已經超過三萬人了,等平叛大軍調集完畢,恐怕不下五萬人,若是想一鼓作氣消滅亂兵,需要的兵馬不下十萬。
這十萬大軍所需的錢糧可不是個小數目,愛卿所說的清理屯田和糧換鹽引,恐怕短時間無法籌集到這么多錢糧吧,難不成愛卿有法子短時間內弄到足夠的錢糧?”
畢自嚴并沒有像崇禎想象的那樣,被這十萬大軍所需的錢糧嚇退,這位干瘦的老人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雙肩承擔著多大的壓力,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陛下,如果可能的話,這件事情還是請天下藩王也捐輸一點,或者暫借一些。
老陳聽說,當初青州一戰,為了防守青州城,衡王殿下拿出了五萬兩銀子,借給青州府衙門勞軍,天下這么多藩王,陛下不若向他們暫借一些,等到事態平息后,再歸還便是?!碑呑試莱谅曊f道,說到這里就沒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