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嘆了口氣,苦笑道“也是,這些東西你如何知道。”
“皇爺,不如請內閣的周先生來商議一番吧!”曹化淳低聲道。
“也好,那便召請周先生商議一下吧,派人去通傳一聲。”崇禎點了點頭。
沒多久,乾清宮。
“臣周延儒,拜見陛下!”
周延儒一絲不茍的按照朝禮行著一拜三叩大禮,頭上戴的漆紗幞頭的兩邊的展角隨著的身體的起復輕輕的擺動著。
“周先生平身,賜坐!”坐在御案后的崇禎微笑著的抬起手,虛扶一下周延儒,不難看出崇禎對這位中年男子的喜愛和信任。
他便是當朝太子太保、吏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內閣首輔周延儒。
依照大明朝的審美觀,周延儒是個頗為英俊的男子,而且是是一個堪比張居正的美男子,加上還還很年輕,只有三十多歲,讓人看著格外的賞心悅目,放到后世妥妥的是男神級別。
周延儒是南直隸宜興人,少年成名,21歲便中了狀元,隨后沿著翰林院修撰,右中允掌司經籍局,少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北京禮部右侍郎的軌跡,一路青云直上,三十七歲便登上了明代文官的政治巔峰——內閣首輔。
周延儒能這么年輕就當上內閣首輔,除了他的能力之外,還有兩個其他的原因,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前面所說的,他是一個美男子,大明朝也是個看臉的社會,因為長相而得到過高或者過低待遇的,不計其數。
比較典型的是王艮和胡廣,建文二年的科舉,王艮本來策論第一,基本上面見皇帝之后,狀元那是妥妥妥的,但天有不測風云,建文帝朱允炆見到他之后,嫌他長得丑,硬是把狀元給了策論第二,但長相帥氣的胡廣,王艮就因為長相差了那么一點,丟了狀元之位。
還有蔡汝楠,歷任江西左、右布政使,擢右副都御史,巡撫河南,召為兵部右侍郎,從諸大僚祝釐西宮,世宗(嘉靖皇帝)望見其貌寢(就是長得丑),改南京工部右侍郎,沒過多久就氣死了。辛辛苦苦三十年,一丑打回解放前。
這些都是長得丑的,長得帥的就是另一種情況了:師逵,洪武中,以國子生從御史出按事,為御史所劾,逮至。帝偉其貌,釋之,著御史臺書案牘。久之,擢御史,遷陜西按察使。
這個故事說的是明初的戶部尚書師逵,在他還是國子監學生的時候,跟著巡按御史出巡,算是逾制了,被其他御史彈劾,被逮到朱元璋面前,“帝偉其貌”也就是被他的帥驚呆了,然后就免罪了,還給升了官。
在大明朝,長得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謝陛下!”美男子周延儒小心翼翼的坐下,心中卻在揣測著崇禎召自己前來的目的。
周延儒能有如此顯赫的政治生涯,除了能力不錯,而且長得帥之外,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善體帝心,用現代人比較熟悉的語言表述就是善于揣測領導的意圖。
這固然讓他的官運亨通,但也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缺乏經驗。
仔細研究這位首輔大人歷任的官職,不難發現這位大明第一文官,基本都是在翰林院這個系統內部升遷,從未擔任過縣州府一級的親民官。
這種情況在今天幾乎不會發生,但是在大明朝卻是司空見慣,而且越是科舉排名朝前,越是前途光明的官員前往地方任職的可能性越小,像周延儒這種三甲出身的進士,往往去趟陪都南京轉一圈就算是出任地方了,究其原因還是越是距離天子近升官越快,自然這些天之驕子要往中央擠。
“周先生,今日所談之事干系重大,不得說與外人,尤其是那些烏鴉!”崇禎口中的烏鴉便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們,這些御史們有著風聞奏事的特權,即無需任何證據便可彈劾朝中大臣,而被彈劾的大臣一般都必須回家閉門思過,這本來不過是皇權用來制衡相權的工具,但到了明末已經異化為文官集團內部黨爭的工具。
即使是崇禎本人在很多時候也必須顧忌到御史的威力,畢竟他雖然是天子,但要推行一個政策也無法事事親力親為,必須通過自己信任的大臣,而這些大臣遭到敵對派別御史的彈劾,也只得停止工作,回府閉門思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張居正那樣的心理素質無視御史的彈劾的。
“陛下放心,臣不秘失其家,君不秘失其國的道理臣還是懂得的!”周延儒笑道,但是暗自卻有些不安,他開始意識到今天崇禎召見自己要談的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按照大明的政治制度,首輔的權力大小是一個彈性非常大的范圍,大的像張居正,一手執掌國政十幾年,其實際權力甚至超過了不少大明皇帝;小的上臺兩三個月就被罷免了。
究其原因,明代閣臣雖然號稱宰相,但實際上不過是天子的一個高級秘書,內閣大學士最初不過只有正五品,而六部尚書都是正二品,大學士與閣臣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
其實際權力和天子對其的信任程度成正比,與天子親自處理政事的意愿成反比,換句話說,假如當今天子懶得處理政事又對首輔信任,那么首輔就是名副其實的宰相,假如天子勤快的話,那么首輔的權力就要打上幾折了。
以當今圣上也就是崇禎皇帝的勤政程度來看,周延儒很清楚自己這個首輔的成色恐怕打個對折還不夠。
“那就好!”崇禎微微一笑,他對于自己選擇的這個首輔還是頗為滿意的,儀表堂堂,看著養眼不說,在許多事情上的意見又符合自己的心意,又聰敏過人。
“周先生你看看這份折子,再來說話!”說著便讓曹化淳將畢自嚴打的那份奏折的抄件遞給周延儒。
周延儒趕忙站起身來,雙手接過抄件,細心看了起來,他一邊飛快的閱讀著奏折,一邊小心的揣測著崇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