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鐵歷朝歷代都是朝廷專營,因為其是生活必需品,利潤巨大,能夠為朝廷帶來大量的收入,所以被中央政權掌控在手中。
唐朝以前,海鹽的產業并不發達,主要依靠池鹽,但到了唐朝以后,由于氣候變化,以及儲量漸漸被開采完畢,使得池鹽的產量大大下降,滿足供給已有些力不從心。
加之人口劇增,需求量也隨之增多,所以發展產量可觀海鹽成了當時政府的首選。兩淮地區海鹽因其質量好,產量高,水陸運輸方便,很受封建政府的青睞。
從明朝初期開始,兩淮地區的海鹽產業蓬勃發展,而且朝廷將巡鹽御史和兩淮鹽運使安排在揚州之后,揚州城就成為了兩淮鹽業集散地,吸引著大量的鹽商前來。
而且自明朝初期,因為邊軍物資供應是個大問題,朝廷行“開中發”,也就是商人負責運輸物資到九邊重鎮交付,而后可以獲取一定量的鹽引,從而成為獲取販賣食鹽的資格。
明弘治五年又實施“開中折色制”,“召商輸銀運司”,這一措施拋出了更大的利益誘惑,頗有天賦的徽商也被大量吸引,趕來搶抓商機,攫取鹽業貿易的巨大利益。
明弘治五年又實施“開中折色制”,“召商輸銀運司”,這一措施拋出了更大的利益誘惑,頗有天賦的徽商也被大量吸引,趕來搶抓商機,攫取鹽業貿易的巨大利益。
明萬歷三十六年,《綱鹽法》實施,規定凡列入綱冊中的鹽商才有運銷食鹽的權利,揚州鹽商也因此成為了政府特許的食鹽專賣商人——官商。
淮鹽的產量很大,其產鹽為江蘇、浙江、安徽等6個南方大省供應食鹽,而這6個省份幾乎是當時中國經濟最發達、人口最為稠密的地區。
由此可見,能夠壟斷如此巨大的食鹽貿易行業的揚州鹽商,他們的利潤收入是有多么的豐厚。
這些鹽商壟斷市場之后,原本定價十文二十文的官鹽,他們轉手就能翻倍賣出去,若是運到遠一些的地方,比如湖廣,江西等地,隨隨便便能夠賣到五六十文,更遠一些地方上百文也不是問題。
孔有德估計,單單海鹽方面的收入,他們一年的獲利最少是兩千萬兩白銀起步,當然這些不可能全部落進他們自己的與腰包,還需要打點上層的官員。
事實上,他們也是東林黨的存在基礎,鹽商們支持一些士子讀書,或者直接他們的后代進入各大書院就讀,他們有著足夠多的資本,自然能夠培養出諸多的的舉人,進士。
而這些人一旦步入官場,甚至能夠成為朝廷重臣,當然會回報他們這些鹽商,而最好的辦法,莫過于通過手中的權利,轉變朝廷的決策,做出對他們有利的決策。
就比如減免鹽稅,提高他們的配額,打擊競爭對手等等,手段不一而足。
這一點,頗有些類似于后世的美帝選舉,看似非常的民主,說白了還是拼錢的游戲罷了,資本家通過手中的資本,不斷地為候選人造勢,使得他們能夠獲得更多的曝光率,也就有更多的選民支持。
基本上各個財團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一旦自己支持的候選人上臺,必然要回報支持他們的財團,通過權力改變稅率,改變商業政策等等。
而揚州的這些個鹽商,和東林黨基本上就是串在一起的,東林黨需要鹽商們的錢財支持,而又通過手中的權利為他們提供庇護,提供支持。
而孔有德面臨的情況,無非就是揚州鹽商們發現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通過上層的權利,打死打擊私鹽,繼續達到壟斷市場的地步罷了。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財路被人堵了,孔有德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情不解決的話,他的食鹽銷路只會越來越差。
現在應該只是那些鹽商剛開始針對他,還沒有徹底鋪開,相信時間一長,在那些大鹽商的運作下,他們勢力范圍內都會展開大規模的打擊私鹽活動。
到時候,恐怕那些當地的私鹽販子被打擊過狠,他手里的鹽想賣都賣不出去了,等到那個時候再行動,恐怕就已經晚了。
不過怎么解決是個難題,孔有德能夠通過低價的手段,搶占市場,事實上效果很不錯,但問題是,鹽商們可不僅僅是運動員,他們跟裁判還是一家人呢,單純的商業競爭?不存在的。
然而,這些地方目前還處于大明朝廷的控制之下,孔有德就像想伸手,恐怕也沒這么容易。
綜合起來,想要通過經濟手段或者政治手段達到目的,迫使這些鹽商停止打擊私鹽,基本上是不可能奏效的。
不過孔有德也不是全無辦法,既然老子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那么老子就把搞出問題的人解決掉。
你們這些鹽商不是這么牛叉嗎,那我直接把你們從物理層面消滅掉,看你們還怎么跟我作對。
此時,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孔有德腦海中冒了出來,經過一番醞釀,他覺得這個辦法貌似非常可行。
“好,就這么辦!老子要讓你們知道,惹了老子是個什么下場!”
譚倫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剛剛他把這些事情告知孔有德,后者就做沉思狀,譚倫也不敢打擾,也在積極的思考這些事情該怎么辦,畢竟他的報酬是沙河鹽場百抽一的份子,要是鹽賣不出去,他的收益也會受到影響,他不可能不擔心。
所以孔有德一開口,他被嚇到了,不過看到孔有德興奮地樣子,多半是有了辦法了,用不著他再著急了。
她連忙問道“大人可是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孔有德笑呵呵的說道“沒錯,大概的計劃已經有了,不過暫時不著急!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你擔心了,你現在去忙活的你的事情吧,到時候我會通知下去,安排一部分軍隊歸你調遣,你負責打擊鹽梟,愿意投降的可以饒他們不死,其余的能抓就抓,不能抓的都消滅掉,招攬原先各個鹽檢司的人手,并且準備鹽場的先期建設工作!”
“屬下遵命!”
事實上,孔有德自己也算是個私鹽販子,但他對于這些鹽梟,同樣毫不留情,揚州的鹽商是他的競爭對手,這些鹽梟也一樣是,而且他們還威脅到了登萊地區的穩定,沒必要留情面。
孔有德又補充道“還有一點,那些鹽梟里面,如果有熟悉南直隸情況的,都給我集中起來,押送到浮山千戶所,到時候我有用處,明白嗎?”
“屬下遵命!”
看到譚倫走了,孔有德就讓黃桂中去找地圖,有關南直隸方面的地圖,黃桂中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照做了。
警衛營中,專門安排了一小隊戰士,負責攜帶各種地圖,畢竟打仗的時候要用到,從一府一縣的局部地圖,到大明的概略圖都有,雖然并不是很全面,但山東方面的地圖基本全了,其他的地圖也有不少,而且還在不斷地搜羅,數量也越來越多。
很快,有關南直隸方面的地圖就被找來了,孔有德對著地圖細細的研究了一遍,然后確定自己的計劃能夠實施。
七月五日,孔有德又回到了威海衛,找來了徐文儀。
“老徐,你之前在大明的南方跑生意,應該對南直隸方面的情況了解不少吧?”
“這倒是沒錯,不過大人是想知道哪些方面的情況?”
徐文儀有些狐疑的看著孔有德說道,他已經有了一種預感,那就是孔有德打算對南直隸開刀,所以來找他了解情況。
從西班牙回來之后,徐文儀就安家在廣州,然后利用那條卡拉克船,還有三條武裝商船做生意,南直隸和浙江方面他都有涉獵,而且有一定的人脈關系,對于南直隸的情況還是了解一些的。
“這么跟你說吧,我準備打揚州,你就說說從軍事角度,這個計劃怎么樣?”孔有德沒有隱瞞的說道。
徐文儀也是被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不過聽了孔有德的解釋后,也沒多說什么,這個辦法確實是解決問題最快的途徑。
“大人,這揚州城位于長江和大運河的交匯處,交通方便,歷來都是軍事和經濟重鎮,水師方面也就是南京水師,不過隔著揚州有一百多里,頂多只是例行巡視,如果突襲揚州,等到消息傳到南京,南京水師再趕過來,至少得大半天的時間!
其他方面,咱們是從長江口進入長江,然后順江而上,途中肯定會遇到一些巡檢司的戰船,都是些小船破船,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吳淞水師,雖然現在已經很弱了,但畢竟還有幾十條船,初次之外,水面上基本上沒有對咱們有什么大威脅的勢力了!”
聽完徐文藝的講述,孔有德也拿定了主意,好好地干一票,至于風險肯定有,但想著解決問題,還有巨大的收益,孔有德也豁出去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富貴險中求。
隨后,徐文儀又提到另外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如果真的這么做了,把揚州城打下來了,恐怕跟朝廷的和談就沒法進行下去了,到時候朝廷連面無光,而且跟朝堂諸臣有諸多關聯的鹽商都被消滅了,他們必然是要報復的。
對于這個擔心,孔有德早有安排,他可不會傻乎乎的打著天策軍的旗號去干這事,肯定得找人背鍋啊。
隨后,兩人就這個計劃的細節進行商議,力求將計劃做到最好,并且準備多項預備方案,以便能夠做到隨機應變,盡可能的提高計劃的成功率。
經過一個時辰的商議,最終計劃敲定下來,定于三日后行動。
隨后,孔有德就把命令傳達下去,進行戰備工作,不過為了保密期間,暫時還沒有將具體的進攻目標通知下去。
現在登萊境內,應該已經有不少朝廷的探子了,現在剛剛從戰亂中恢復過來,想要短時間內肅清這些探子也不實際,這種大動作還是保密點為好。
不過總的來說,現在的局面相當的不錯,周圍有威脅的敵人,基本上被清掃的差不多了。
自從招遠一戰后,天策軍接連拿下了萊州府的二州四縣二衛,還有青州府的安東衛和日照縣,范景文茍在萊州城,鄧玘,王洪已經被全滅,倆總兵也已經被白云龍給抓到了。
大澤山的那些潰兵,在原明軍千總李虹的努力下,已經被招降了很多,其余地方的潰兵,也大部分都被招降了,這些潰兵已經構不成什么威脅了。
而萊州府境內,同樣也有響馬賊的存在,不過當初被徐元永招攬了一大批,洗白成大明官軍了,剩下的少部分,也不足為慮,翻不起什么大浪。
青州府的南部被孔有德控制,除了青州城之外,也基本上都被白蓮教給打下來了,現在他們已經發展到接近十萬人了,威勢相當大,一萬多明軍在萊州城內嚴防死守,基本上也沒有什么機會突圍了。
至于黃龍的水師,暫時也不需要太擔心,現在無論是蓬萊水城還是登州城,防御力量都大大的增強了。
招遠一戰,一共繳獲了明軍十三門紅衣大炮,除了兩門結實點的,其他的都被范景文撤退的時候命人炸了,不過被拉到平山兵工廠之后,直接被鑄炮工匠回爐重造,重新變成了十一門完好的紅衣大炮。而且還額外鑄造了三門,加起來十四門紅衣大炮,鎮守登州城綽綽有余了。
跟耿仲明的那場海戰以風暴結束,他們的損失也相當大,差不多損失了接近半數的戰船,現在正忙著休養生息,就算全部來攻,力量也嚴重不足了,對此孔有德并不是很擔心。
現在的太平環境,至少還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足夠孔有德來這么一次騷操作了,打那些鹽商一個措手不及。
至于原先準備參加的官員考核,估計是去不了了,不過有宋統殷在,想必出不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