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此刻的心情是極度愉悅的,進行了這么的準備,做了這么多的籌劃,總算是徹底贏得了這一場海戰。
現在不單單意味海盜的覆滅,同時還意味著他們獲得了更多的戰船,郭懷一帶了二十六條戰船北上,除了一開始被擊沉的朱大長的那艘福船,還有之前被海盜旗艦撞沉的那艘三號福船,其他的戰船都沒有沉沒。
也就意味著,孔有德很可能獲得二十四條戰船,現在他手里頭已經有十艘了,前方的海面上停著九艘受降的戰船,海峽里面兩艘失去動力的戰船,以及石島灣港口,因為一艘二號福船主桅桿斷裂導致無法快速出動的三條船。
除了海峽內兩條撞在一起的戰船有可能會沉沒,其他的二十二條戰船,盡歸天策軍。
有了這些戰船,他就能在此基礎上,擴編出一至兩三千人的海軍,對付黃龍他們,再也不需要依靠死守了,甚至它還能夠主動出擊。
就算是黃龍明天就來進攻,他也完全不擔心,盡管人手還不充足,但三條蓋倫船,外加一條大廣船和一條卡拉克船還是能裝備起來的,他已經有了跟黃龍戰上一戰的資本。
可想而知,孔有德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愉悅。
比孔有德還要興奮的,當屬徐文儀這個水師統領了,這一次大戰,他充分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訓練出來的水師官兵的實力,他又能回到當初那種馳騁大洋,所向披靡的日子了。
還有,他的那條卡拉克船,也總算是回到了他自己的手里,雖然手頭有更加強大的蓋倫船,但那艘跟著他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在里面。
“水師的戰士們,這一仗,我們徹底勝利啦!”
“敵人已經投降啦!這一仗已經結束啦!”
“這一場戰斗,沒有一個敵人逃脫,我們贏得了最徹底的勝利!”
站在威海號的船頭,孔有德和徐文儀大聲喊著,對著戰士們宣布戰斗結束的事情。
在各艘戰船上面的水師戰士,有些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聽到孔有德和徐文儀的話語,才知道這一場戰斗已經結束了,而且是他們勝利了。
一個個都喜上眉梢,都興奮地大聲呼喚起來。
“勝利啦!”
“我們贏了,我們真的贏了!”
……
盡管這場戰斗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但對于第一次經歷大規模海戰的水師將士們來說,這場戰斗對他們的意義格外的重大,甚至比起前幾個月訓練的作用,也不差分毫。
第一次大規模海戰,他們就能夠全滅敵人,他們的自信心也都樹立起來了,以后再面對敵人的時候,也不會再心生畏懼了,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就是強者,不需要害怕敵人。
很快,取得戰斗勝利的消息,就以威海號為中心,向著其他的戰船蔓延開來,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尤其是其中一些擔任戰船部分職務的軍官,看著這些戰船都亮眼放光,現在多了這么多的戰船,肯定是要安排人來擔任船長的,他們的機會就來了。
那么這個人選,必然是從他們這些下級軍官中挑選,雖然不一定能被選上船長,但是成為副手也是好的。
盡管這些海盜船中,除了海盜旗艦之外,其他的船都不如蓋倫船,但他們依舊很期待。
消息還在不斷地傳遞著,很快虎頭角的炮兵,還有雞鳴島上的戰士們,也都獲知了這個消息,整個海綿竇陷入了一片歡騰之中。
天策軍的戰士們很高興,海盜們這個時候卻高興不起來,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如何,但是反抗的話,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只希望天策軍能夠大發慈悲,繞過他們一命。
等到這股歡呼聲終于小了一些,徐文儀便開始著手對剩余海盜的收降工作,盡管大局已定,海盜們已經投降了,但接下來亞O忙活的事情還有很多,他還是不能放松警惕。
郭懷一旗艦上面的海盜,此刻都被關押在那條沙船上面,在徐文儀的命令下,這艘沙船開往了岸邊,在靠近虎頭角的地方,用幾條舢板,輪流將這些川成串的海盜押上岸。
虎頭角的炮兵,還有那些被張揚組織起來的衛所軍,接管了對這些海盜的控制權,暫時看押在陸地上。
緊接著,天策軍手里的五條沙船一起出動,重復著這樣的工作,三艘蓋倫船和剩余的福船,則繼續保持著對海盜船的監視,防止他們在這個過程生事。
整個過程還算是比較順利,不過中間也出現了一些小叉子,其中幾個海盜想要跳海逃跑,但是很快就被負責監視的戰士們發現了,然后直接開槍打死在水里。
其他海盜看到跳海太跑都沒有希望,也就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不在生事,接下來的行動就順利多了。
而駐守在前千戶所城內的毛承福,此刻也帶著部分兵馬過來了,這些海盜將會先被押送到千戶所城,擊中看押,等到天亮之后,將會被全部押送回威海衛。
等到俘虜全部被押送上岸,徐文儀便安排戰士們,將這些海盜船的船錨升起,然后船帆損壞的換船帆,桅桿斷裂的直接用其他船拖著,直接先拉回威海衛。
威海衛港口現在已經具備初步的修復能力,這些海盜船損壞的都不是很嚴重,修復起來并不是很難。
以此同時,孔有德也沒有閑著,將郭懷一還有朱大勇,一起帶到了船長艙。
“把他嘴里的布條摘了!”坐定之后,孔有德對警衛說道。
然后饒有興趣的看著前面的這個人,對于郭懷一的信息,他之前已經從朱大勇還有其他海盜的口中,了解了一部分,雖然不是很詳細,但大概的經過還是知道的。
郭懷一是福建泉州同安人,出身于一個稍微有點錢的地主家庭,曾經也度過一些書,后來就下海闖蕩了,最早是跟著當時的海上霸主顏思齊混,到顏思齊死的時候,他已經是一艘船的船長了。
顏思齊死后,他的勢力也都分崩離析,但后來鄭芝龍,郭懷一,劉香,鄭芝虎,何斌等十八人又組成了一個新的聯盟,稱之為‘十八芝’,眾人公推鄭芝龍為老大。
從天啟六年初,到崇禎元年年底,一共接近三年的時間,他們不斷地發展壯大,期間歷經多次大戰惡戰。
消滅明朝水師提督俞咨皐統領的福建和浙江水師,以及漳州的許心素,一度成為東南沿海的霸主,不過后來朝廷在福建巡撫熊文燦的建議下,對鄭芝龍集團進行了招撫。
當時聯盟內部意見不一,有人主張接受招撫,有人則擔心朝廷卸磨殺驢,畢竟當年的‘日本王’汪直的教訓還不遠,他們都擔心會面臨同樣的結局。
于是整個聯盟就分裂了,鄭芝龍帶著鄭芝虎,施大瑄等人歸順了朝廷,劉香,何斌,郭懷一他們這些人則分出去單干。
但鄭芝龍搖身一變成為官軍,官與盜天然的敵對,自然要對他們這些繼續當海盜的進行打擊,于是郭懷一,楊七等人又聯合實力最強的劉香,抱團抵抗鄭芝龍。
投靠劉香之后,郭懷一其實對海戰負責的不多,專心負責在大員島的屯墾,據說做的還相當不錯,不過這一次劉香搞這么大動作居然派他來,就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不弱。
所以,孔有德并沒有打算殺他,雖然沒法像利用朱大勇突襲石島灣港口一樣,再南下跟劉香也玩這么一個套路,但他還有大用處。
看著這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海盜頭子,孔有德開口道“郭懷一,聽朱大勇說你是聰明人,那你說說看,我是誰?”
嘴里的步被拿開后,郭懷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剛才的不跳塞得太嚴實了,搞得他都有些喘不過氣,喘了幾口氣送算是舒服多了。
看著站在孔有德旁邊的朱大勇,郭懷一怒目而視,不過并沒有破口大罵,現在不是發泄怒氣的時候,為了能有個好的結局,他必須忍耐,以免激怒眼前的人。
看了看四周的陳設,然后郭懷一開口道“大人應該就是天策軍的統帥,孔有德孔大人吧?敗在孔大人手里,在下心服口服!”
對于郭懷一的服軟,孔有德很是滿意,這么一個能夠隱忍之人,如果給他足夠的成長時間,估計他多半也是一方梟雄。
“既然如此,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想知道哪些東西!”
“在下明白!關于這一次率軍北上,是在下跟劉總管提出來的,后來經過劉總管和其他幾個主要管事人商議,才決定了這次行動!”
郭懷一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孔有德,很擔心孔有德因為他的主使,一刀劈了他,所以顯得格外的謹慎。
對于郭懷一的擔心,孔有德多少猜到一些,不過還是面無表情的說下去“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就是攻占登州城,然后聯合官軍,將大人的兵馬消滅掉,然后我們以此為本錢,接受朝廷的招安!”
“什么?你們是打算把我當成投名狀?真當我是軟柿子?”孔有德頓時就怒了。
他原本還以為這些海島只是想打進登州城,好好地搶一票呢,沒想到他們的圖謀這么大,居然準備借自己的人頭,成就他們的大業。
這也忒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難不成自己在這些海盜眼里面,就是一個普通的山大王不成?
不過孔有德還是鎮定了下來,冷冷的說道“把你們的詳細計劃交代出來,不要有任何的疏漏,盡可能的詳細!”
“是,在下明白!”人在烏鴉下,不得不低頭。
于是郭懷一就開始詳細的供述,這個計劃的全部經過。
其實這件事情還得從正月說起,當時劉香派出一部分戰船,試圖抓獲徐文儀,然后獻給荷蘭人。
至于荷蘭人為什么想要徐文儀,其實還是跟他的老丈人有關系。
荷蘭現在名義上還是屬于西班牙的領土,而非一個獨立的國家,不過現在正在跟西班牙打獨立戰爭,以謀求獲得獨立的地位。
所以無論是在本土還是在海外的殖民地,雙方的戰斗幾乎就沒斷過,無論是美洲,東南亞,南亞,雙方經常爆發激烈的大戰。
而美洲的殖民地,荷蘭人的實力還不夠強大,他們經常面臨著西班牙在伊斯帕尼奧拉艦隊的進攻,而這里的西班牙艦隊相當的強,所以他們面臨的壓力非常大。
不過荷蘭人已經打聽到了,西班牙伊斯帕尼奧拉總督的女兒和他的女婿,也就是徐文儀,現在就在大明朝,而且還在廣州。
于是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那就是利用依附于他們的海盜將他們抓起來,然后利用他們當做籌碼,迫使那位西班牙的總督放棄對他們的進攻,以減緩他們面臨的壓力。
而劉香對于這個要求,自然是很樂意接受的,于是打聽到了徐文藝的行蹤,派出戰船對他進行追捕,這也是為什么海盜一路追到山東的原因。
只要把徐文儀交給荷蘭人,他們就能夠從荷蘭人那里買到蓋倫船,以前不賣給他們的大型蓋倫船,排水量是一號福船三倍的重型戰船,只要有了這樣一艘戰船,以后再跟鄭芝龍作戰,他們就不會一直處于下風。
不過這個抓捕計劃最后還是失敗了,徐文儀被孔有德給救走了,他們的老大也被孔有德干掉了,剩余的海盜們只得帶著徐文藝的那艘卡拉克帆船回,在另外一個臨時頭領聶遠的帶領下回航。
但是在路過險島周圍的時候,卻與那股盤踞在東南沿海韃子遭遇了。
雙方發生了小規模的交戰,韃子和依附于他們的海盜人數占據著絕對的優勢,而且還有三艘福船。
但聶遠麾下的海盜們有一艘卡拉克帆船,雙方的實力差距并噶不大,打了一陣子就發現都奈何不了對方,于是就停戰談判。
從哪些韃子口中,他們得到了很多有關孔有德的消息,比如救走徐文儀的那一伙海盜,其實并不是大明朝廷的官軍,而是一支叛軍,現在大明朝廷正在調集兵馬進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