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這些預感,但范景文此時根本沒辦法進行清掃,因為這支隊伍是山地軍團,精通各種山地作戰(zhàn),經(jīng)營了快兩年,除非以數(shù)倍的兵力優(yōu)勢慢慢清掃,否則想要速戰(zhàn)速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怪不得當時他們采取被動防御,同時在后方大肆練兵的策略,天策軍卻絲毫不為所動,一點都不擔心,原來有這么多的后招。
所以,范景文認為,必須要調整戰(zhàn)略,已經(jīng)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須要盡快與天策軍決戰(zhàn)。
很快,朝廷的圣旨也到了。
天策軍的炮兵軍團第四師,騎兵軍團第四師,外籍軍團第一第三師,一共近三萬兵馬,已經(jīng)大張旗鼓的攻下了河間府。
朝廷除了調遣邊軍和京營防守,最為依賴的當然就是范景文手里的新軍,而且祖大壽也有倒戈向天策軍的可能,崇禎皇帝已經(jīng)等不及了,當年韃子都能圍攻京師,比韃子更為兇悍的天策軍,光靠京城的兵馬真的很難抵擋。
崇禎迫切希望中原的明軍主力,能夠迅速擊敗天策軍主力,哪怕不能全殲,只要把他們打回去,調派到北直隸,解除北直隸的威脅也好。
此外,圣旨上崇禎皇帝還任命范景文為此次戰(zhàn)役的總指揮,熊文燦,盧象升,楊嗣昌,洪承疇均聽從他的安排。
對于這樣的安排,范景文還是很滿意的,崇禎皇帝很信任他,那他就不能讓皇帝失望,現(xiàn)在雖然編練計劃還沒有完成,但這三個多月的時間,各部的戰(zhàn)力也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根據(jù)圣旨賦予的權力,范景文命令楊嗣昌向懷慶,彰德,衛(wèi)輝,潞州各府進攻,牽制天策軍在這一區(qū)域的兵力。
同時,讓洪承疇調派兵馬東出潼關,與主力匯合。
而盧象升,則繼續(xù)去對付武昌的天策軍,沒指望他們能收復武昌,只要不讓天策軍順著漢江,南陽盆地打進來就好。
隨后的半個月,各部都在緊鑼密鼓的調派兵馬,天策軍也密切注意明軍的動向,很顯然自己多面開花的計劃起效了,明軍再也等不下去了。
與此同時,天策軍各部也開始調整,從山東運輸而來的軍需物資也源源不斷的抵達開封,為這一場決戰(zhàn)做準備。
二月初十,在經(jīng)歷了眾多壞消息后,明軍終于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高迎祥死了。
經(jīng)過新軍和川軍的聯(lián)合追擊,足足四個月的追擊戰(zhàn)過后,終于在保定府的劍門關一帶,將僅剩不足千人的高迎祥所部團團包圍,最終將其擊殺,闖軍全部消滅。
這個消息,對于壓力很大的明軍來說,無疑是令人振奮的,而且也代表著后路的安全,張令的川軍和秦良玉的白桿兵,也都能調派至中原戰(zhàn)場上了。
到二月二十日,經(jīng)過半個月的集結,各部明軍紛紛匯聚在新鄭,密縣一帶。
而與此同時,天策軍的主力也匯聚尉氏,準備決戰(zhàn)。
這一次,雙方的決戰(zhàn)兵力高達近四十萬,這樣規(guī)模的大戰(zhàn),也不是輕易就能夠打起來了。
孔有德倒是一點都不著急,哪怕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做,其他各部也在一路攻城拔寨,明軍的精銳都集中在范景文,熊文燦,洪承疇等人手里,其余的地方明軍,根本無法阻擋天策軍的腳步。
等不及的只有明軍,所以孔有德打定主意,繼續(xù)等,看看明軍能忍到啥時候。
不過,大的戰(zhàn)斗雖然沒有展開,但小股部隊,尤其是偵騎之間的交鋒,從來沒有停息。
雙方都撒出去了大量的兵馬,用于偵查對方的活動情況,兵力布置,以及遮蔽戰(zhàn)場,不讓敵軍獲取更多的情況。
偵騎之間的戰(zhàn)斗規(guī)模不大,多不過二三百人,少的只有十幾二十幾人,但頻率卻相當之高,都在為決戰(zhàn)做著最后的準備。
天策軍的偵騎極為精銳,明軍的偵騎水平也不差,尤其是虎騎營和豹騎營的騎兵,是明軍之中最為精銳的騎兵隊伍,洪承疇和熊文燦手里兵馬多,其中也不乏一些精銳的隊伍。
所以,偵騎之間的交鋒,天策軍這邊雖然處于優(yōu)勢,但優(yōu)勢并不大,沒辦法做到完全遮蔽戰(zhàn)場。
不過這也無所謂,天策軍的硬實力擺在這,不怕跟明軍硬碰硬。
二月二十三日,作為這場大決戰(zhàn)的序曲,中牟之戰(zhàn)開始了。
中牟卡在鄭州與開封之間,距離明軍屯兵的新鄭,天策軍主力駐扎的尉氏都不算遠,之前一直被天策軍掌控在手中。
得知這里駐扎的天策軍只有六千人后,賀虎臣,賀人龍,猛如虎這三個秦軍將領便動了心思,若是拿下這里,能夠直接威脅到開封到尉氏之間的后勤通道。
范景文也覺得此戰(zhàn)可行,他們三部本就是秦軍中比較能打的,雖然去年被高迎祥打的丟盔棄甲,但修整了大半年時間,兵力也得到了極大的補充,已經(jīng)接近四萬人了,戰(zhàn)力恢復到了去年這個時候的水平。
而且,賀虎臣和猛如虎都是寧夏鎮(zhèn)和固原鎮(zhèn)的兵馬,麾下騎兵眾多,即使打不下來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損失。
雖然同意了他們的主動請纓,但范景文也是多次叮囑,一定要小心行事,萬不可逞能,若是打不下來也沒關系,別為了一時意氣,折損太多兵馬。
于是,一番準備之后,三人率領麾下近四萬兵馬,殺向中牟。
探查到秦軍來襲,駐守在中牟的林蛋大喜出望外,憋了幾個月沒打大仗,現(xiàn)在終于給他等到機會了。
于是,第三軍團第三師的師屬騎兵大隊,便被他派了出去,試探一下這些明軍的成色。
在中牟西南約二十里的丈八河北岸,五百天策軍騎兵,與作為前鋒的一千明軍騎兵遭遇。
明軍的騎兵千總看到天策軍居然打上門來了,而且數(shù)量這么少,哪里能忍,直接率軍沖殺上去。
天策軍這邊,則表現(xiàn)的像是極為膽怯一樣,留下了一百騎兵斷后,其余的騎兵全部向北方撤退,這讓明軍一看,更來勁了,紛紛催動戰(zhàn)馬,先干掉這一百騎兵再說。
然而,他們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一百來號天策軍騎兵居然下馬,舉起了火銃,這無疑激怒了明軍騎兵,這是看不起誰啊。
“砰砰砰……”
在他們靠近到五十丈的時候,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然后這些明軍驚訝的發(fā)現(xiàn),隊伍中居然倒下了三四十人,他們都被下了一大跳,之前一直聽說天策軍的火器犀利,沒想到果然如此。
不過望著這些天策軍居然沒有上馬逃跑,反而繼續(xù)裝填,他們更來勁了,以現(xiàn)在的距離,在他們裝填完彈藥之前,己方就能沖到他們面前,到時候不但有上百枚首級,還能繳獲一百來匹戰(zhàn)馬,當屬此戰(zhàn)首功啊。
“砰砰砰……”
然而,當他們靠近到二十丈的時候,又一輪槍聲響起。
這一次,他們付出的傷亡就不再是三十多人,而是高達近八十人,其余人都驚駭不已,本能的降低了馬速。
趁著這個實際,這一百天策軍騎兵迅速上馬,向北方撤退。。
明軍千總此時已經(jīng)怒了,區(qū)區(qū)百來人,這么短的時間就讓他折損超過百人,而他們卻一個首級都沒有,這要是不殺回來,他回去必然受到懲罰。
于是他們就玩了命的追擊,不成想,才追出四五里,原本先撤退的那四百天策軍騎兵,居然又殺回來了,而且是從兩翼包抄而來,他只能將隊伍一分為二,分別去迎戰(zhàn)這兩部敵軍。
而那一百槍騎兵,在脫離危險之后,迅速裝完,然后又殺回來了,這一次他們沒有下馬,直接在馬上射擊,雖然準頭不算高,但由于靠的近,依舊造成了三十多人的傷亡。
不過隨后,兩支明軍騎兵,還是和側翼包夾的天策軍騎兵撞到了一起,盡管承受了一些傷亡,他們依舊還有兩倍的兵力優(yōu)勢,本以為能迅速結束戰(zhàn)斗,但沒想到正面交鋒之后,他們居然未能沖開天策軍騎兵的陣線。
而槍騎兵此時也換上了馬刀,從背后殺了上來,一陣激烈的肉搏戰(zhàn)之后,明軍潰退。
這一戰(zhàn)下來,天策軍付出了四十多人的傷亡,但解決掉了近三百明軍,可謂是大獲全勝。
當?shù)弥颁h一千騎兵對陣天策軍,被打的大敗而歸,賀人龍等三個總兵也是大吃一驚。
不過這個明軍千總為了脫罪,故意夸大了天策軍騎兵的數(shù)量,說他們也有一千人,其中兩百人手持火銃,在接戰(zhàn)之前就造成了不少的傷亡。
聽他這么說,三個總兵才算是稍稍安心一些,雖然這些天策軍的騎兵確實很強,但似乎并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強大,無疑讓賀人龍三人有了不少底氣。
他們從未與天策軍有過接觸,都只是聽說了天策軍的一些戰(zhàn)績,以及范景文的描述,所以都覺得天策軍實力非常強大,但這一戰(zhàn)下來,讓他們感覺也不過如此。
一千人打一千人,而且還有兩百個拿火銃的,只是干掉了近三百人,讓他們還是逃了回來,居然沒有全殲前鋒。
雖然天策軍騎兵確實比他們強不少,但他們覺得也強的有限,并非是不可戰(zhàn)勝,他們現(xiàn)在有著絕對的兵力優(yōu)勢,還不信打不過這些天策軍。
其實,這些賀人龍他們這些將領都犯了一個認知上的錯誤,以前的傳聞,都是天策軍的火銃和大炮犀利,有些時候能一次組織上千門火炮,面對這樣的火力確實無人能擋。
就像是當初跟高迎祥打的那一戰(zhàn),高迎祥利用大量的火炮,在接戰(zhàn)之前就給予了他們大量的殺傷,加上為數(shù)眾多的火銃,確實讓他們吃了不小的虧。
他們覺得,只要承受住前期的傷亡,跟天策軍展開臉貼臉的肉搏戰(zhàn),就能輕易擊潰他們。
很快,他們就會為自己的認知錯誤,付出巨大的代價。
當他們繼續(xù)前進,來到距離中牟不足五里的地方時,卻發(fā)現(xiàn)天策軍居然主動出城了。
他們一度懷疑,天策軍是不是提前向中牟增兵了,否則這個時候他們怎么敢出城。
經(jīng)過多方偵查,甚至派出偵騎前往中牟城外圍偵查,都沒發(fā)現(xiàn)有大規(guī)模天策軍駐扎的跡象。
這個時候,一股無名的怒火從三人頭上竄起來,這天策軍未免也太小瞧人了把,區(qū)區(qū)五六千人,就敢拉到城外跟他們對戰(zhàn)。
不過,此時他們發(fā)現(xiàn)天策軍擺出了一個極為詭異的陣型,或者說是多個陣型,只見這五千多人,居然分散成了足足六個小陣,以一二三的配置排列,呈三角形。
而且,這些小陣居然沒有方向之分,前后左右四個方向都有人,而且都是三層的小陣,一種讓人感覺很容易沖破的樣子。
賀人龍等人頓時就看迷糊了,這樣的陣型他們從未見過,總感覺這些陣型有什么蹊蹺之處,但卻怎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蹊蹺之處。
“老猛,打不打?”
“打,當然要打,這要是不打,咱們秦軍以后還如何立足?”
“我也感覺,這天策軍是在故弄玄虛,來嚇唬咱們,拖延時間的!”
“那你們說,怎么打?”
“直接騎兵碾壓過去,這樣的小陣,隨便一沖就垮了!你們兩人調撥一部分騎兵給我,這事兒我來,今晚咱們就能在中牟城過夜!”賀人龍豪爽的說道。
猛如虎趕忙開腔“那怎么成呢,你賀人龍賀瘋子的名聲誰人不知,這點小功勞,想必你也看不上,不若就在后方休息,看小弟我也來露一手吧!”
……
經(jīng)過一番唇槍舌戰(zhàn),最后還是決定有賀虎臣進攻,說起來賀人龍并非故意要搶先鋒的位置,而是欲擒故縱,他總感覺天策軍這陣型有問題,能滅了后金,戰(zhàn)無不勝的軍隊,怎么可能會露出這么大的破綻。
不妨讓其他人試試,萬一有問題,損失的不是他,萬一這支天策軍真的不堪一擊,他再帶著隊伍以協(xié)助進攻的名義沖上去了,搶點功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