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距離差不多了,孔有德一聲令下“全部開火!”
隨后,這些射的正起勁的韃子,驚恐的發現,這些戰船的側舷,一個個窗口被打開,然后一門門火炮被從窗口推了出來,黑洞洞的炮口已經瞄準了他們。
“轟轟轟……”
早已等待許久的炮兵們,紛紛點燃了引線。
接近兩百門火炮,一次就能投射出一萬多發散彈,如同雨點一般,朝著岸上的韃子陣地傾斜而去。
這么近的距離,將艦隊的火力發揮到了極致,岸上近千敵人,沒有絲毫的防備,也沒有任何躲避動作,一瞬間就倒下了接近一半,沒死的也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那些幸運躲過一劫的,不少都被嚇得尿褲子了,這種陣仗,他們以前可是從未見過的。
有些機靈的,則干凈放下武器,雙膝跪地,嘴上喊著投降。
當然也有人逃跑,一些膽子稍微大一些的,則直接向北方逃竄,但瞭望塔上得狙擊手不是蓋的,隨著一陣槍響過后,除了七八個起碼的韃子和蒙古人反應迅速,僥幸躲過狙擊手的狙殺,剩余二十多個逃跑的敵人被消滅殆盡,其他的敵人也被嚇得不敢動彈。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在大炮和狙擊手的瞄準下,這些敵人選擇了投降,突擊隊靠岸登陸,將他們一一控制起來,然后整個港口,都落入了天策軍手中。
而那幾個逃掉的敵人,孔有德也沒有下令去追,整個錦州附近的敵軍激起來得有接近十萬人,不在乎逃掉的幾個,在這站穩腳跟就好。
天策軍來襲,攻陷打漁港的消息,很快被傳達到多爾袞手里。
接到手下的報告,多爾袞很是憤怒,他們又沒主動招惹天策軍,結果天策軍卻打上門來了,而且賈馬爾居然如此不中用,稟報敵襲的傳令兵剛到,不到兩炷香的時間,港口就丟了,真給他正白旗丟人。
不過他是個理智的人,還是強壓了怒氣,下令道“哈塞志,去把王子登叫過來!”
對于孔有德,多爾袞還是相當了解的,雖然沒見過面,但這一年來,有關孔有德的消息是越來越多,而且還有耿仲明等一大票從登州來投的明軍,想要獲取消息很方便。
其實在一個月以前,他對孔有德關注,乃至整個后金高層對孔有德的關注,都只是一般程度,想著孔有德在山東發動叛亂,而且當初是從遼東離開的,又對大明朝廷不滿。
如果他能像耿仲明一樣主動來投,又或者是利用一定的代價,將其招攬過來,到時候后金就不用花費大力氣硬啃關寧防線,又或者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繞道蒙古草原突入關內,可以選擇從山東進攻明朝腹地。
這種程度的關注,談不上多高,甚至還不如對祖大壽以及馬世龍,孫承宗這些人的關注。
他們也派出過使者,試圖跟孔有德取得聯系,不過當時黃龍還在,東江水師對海面船只的攔截力度很大,他們沒能成行,而后來黃龍被解決掉了,天策軍卻因為爭搶東江鎮,跟他們打起來了,內部對天策軍仇視的人不少,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雖然多爾袞和皇太極在這件事情上觀點一致,都認為可以拉攏天策軍,一起對付明朝,但阻力還是太大。
后金只是一個較為緊密的部落聯盟,皇太極也不是中央集權帝國的皇帝,沒辦法做到一言九鼎,只能選擇妥協,多爾袞的影響力還沒有發展起來,說話自然也沒什么分量。
但隨著一個月前,山海關被攻陷,包括皇太極在內的整個高層都為之震驚,從努爾哈赤時代開始,他們不止一次向攻破關寧防線,結果都是碰的頭破血流,損兵折將,甚至連錦州這第一道防線都沒辦法突破。
結果愣是讓天策軍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就給攻破了,這給他們震撼無疑是巨大的,也讓孔有德這個人,成為了后金高層重視的第一人。
而且原本一些強力反對跟天策軍結盟的人,也開始轉變態度,雖然在東江鎮,鐵山,義州等地他們在天策軍手上折損了不少兵馬,但他們都認為那是天策軍有水師的緣故。
后金內部崇尚的是強者為尊,哪怕是努爾哈赤的兒子,如果沒有能力也不會得到尊重,而天策軍表現出如此強大的攻堅能力,自然讓他們另眼相看,這次可是硬啃山海關,不是有水師就能辦到的。
多爾袞在后金內部,一直都是以足智多謀著稱,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分析孔有德這個人,在他看來,這人身上處處透露著矛盾。
身為大明的將領,對朝廷不滿發動叛亂,這事兒不難理解,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他貌似不太懂,同為大明的敵人,孔有德居然沒想著跟他們大金國聯合,甚至還主動攻擊。
天策軍攻擊東江鎮,拿下鐵山,義州這些城池的時候,正適合明朝十幾萬大軍決戰的時候,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兩面開戰,而孔有德卻偏偏這么做了,還都打贏了。
后來又拿下大半個山東,還有山海關,明明已經有了極為雄厚的實力,可以選擇稱帝建國,但卻沒有這么做,反倒是跟明國講條件談判,接受招撫,在它看來這相當的不可理喻。
不過暫時對孔有德的了解,還僅限于耿仲明,王子登降將的描述。
沒多久,王子登就被帶了進來,見面便雙膝跪地道“奴才王子登,叩見貝勒爺!”
看著這個三十多歲的漢軍將了,多爾袞平淡的說道“王子登,你本為我大金過的千總,后背叛我大金轉投明國,混不下去了又來投我大金國,當初大汗要降罪于你,還是本貝勒為你進言,才將你調入正白旗。你說說,本貝勒待你如何?”
王子登連忙叩頭道“奴才這條命是貝勒爺給的,要是沒有貝勒爺,奴才恐怕沒法站在這了,奴才這條命,以后都是貝勒爺的,哪怕貝勒爺讓奴才赴湯蹈火,奴才也絕不說半個不字!”
“既然有這份忠心,不枉我當初救下了你!現在有個任務,想來想去還是讓你去比較合適!“
“貝勒爺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奴才拼了命也要完成。”
“孔有德來了,你去見見他。”
王子登有些疑惑“孔有德?他來錦州了?“
多爾袞點點頭道“沒錯,就在半個時辰前,他率領艦隊從打漁港登陸,駐守打漁港的近千兵馬,除了跑跑回來十幾人,其余的都損失殆盡,還有我大金軍的一個牛錄,也折損在那了!原本現在抵達兩艘運輸船,也沒了消息,多半也兇多吉少了!
你當初投奔毛文龍后,在東江鎮與孔有德共事過,也算是老熟人,這次就擔任我大金國的使者,去會會他。”
“那奴才去見了他,要跟他說些什么?”
“就跟他敘敘舊,問問他這次來干什么,如果愿意加入我大金國,我保舉他前程無憂,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約個時間地點,跟他見見面。”
說實話,這也是多爾袞不得已而為之,現在的局勢,能不跟天策軍起沖突,還是不要起沖突的好,即使不能把天策軍拉入陣營,也決不能推到推到對立面去。
看起來這很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這樣,因為多爾袞,甚至對天策軍有些恐懼。
雖然沒有跟天策軍直接交過手,但他知道,他們對天策軍作戰,處于絕對的劣勢,他們的水師實力太弱,完全沒辦法跟孔有德的水師抗衡。
遼東漫長的海岸線,可以讓天策軍從任何一點發動攻擊,他們卻只能被動防御。
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天啟元年拿下遼陽和沈陽后,大金國就四處攻城略地,到天啟三年初期的時候,就已經拿下了整個遼南地區,包括金州衛,復州衛,蓋州衛,旅順,旋城等地,除了鴨綠江沿岸毛文龍的地盤,整個遼東已經沒有明軍的據點了。
但這些地盤,在他們手中卻沒有掌控多久,就被明軍重新搶了回去。
天啟四年,薊遼督師孫承宗,配合登萊巡撫袁可立,在短短半年時間內,組織了四次大規模行動,以水師配合陸師,對從蓋州到金州到旋城的海岸線發動進攻,展現綿延上千里。
孫承宗和袁可立調集兩鎮兵馬配合出擊,大金國的兵力有限,沒辦法對所有地方做到重兵防守,而明軍卻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渡海而來發動突然襲擊,以數倍甚至十數倍的兵力發動進攻,短短半年時間,就接連攻克金、復、蓋三衛,旅順,紅嘴堡,望海堡,永寧堡等多個戰略要地。
要不是孫承宗和袁可立因為黨政相繼離任,換上來都是些庸才,估計他們還會繼續沿用這些戰法,繼續擠壓打進的生存空間,而上述這些地方。這些地方現在還在大明手中。
也正因為有此前車之鑒,才讓多爾袞對天策軍極為忌憚。
當初孫承宗和張可立,還是兩人配合,一方有強力的水師,一方有強力的陸軍,就算配合再緊密,也畢竟是兩個團體,而且他們頭上還都有皇帝和大明朝廷,隨時可能被撤職,后來換人了就再也發動不了如此迅猛的攻勢。
天策軍卻不一樣,不但水師強大,陸師也一點不弱,義州,鐵山,昌城的丟失,很好的說明了這個問題。
而且天策軍是獨立自主的,大金在明朝內地安排了諸多探子,對于這些情報自然都熟悉的很,不出意外,大明朝廷將會和天策軍打成協議,雙方罷兵,天策軍割據山東。
如果真的和天策軍成為仇敵,那么大金國將要面對的,是比天啟四年還要糟糕的局面,當年一個孫承宗,一個袁可立,一個毛文龍,就搞得他們焦頭爛額,現在這三個人的地盤,全部集中在孔有德一個人手中,他們將會永無寧日。
說實話,多爾袞到現在都沒搞明白,天策軍是怎么在短短大半年的時間,搞出這么一直縱橫渤海的水師的。
耿仲明跟他提起過,當初拿下孫應龍帶來的天津水師的時候,孔有德手里頭只有幾十艘小漁船,加起來都干不過一艘四號福船,而且還拿了不少火炮和工匠支援耿仲明,想分走一部分戰船。
結果到了九月份,天策軍的水師,居然龐大到吞并整個東江鎮,還把大金水師給打殘廢了。
多爾袞已經隱約察覺到,天策軍將會成為大金最為強大的敵人,現在必須要重視起來,能拉攏盡量拉攏,就算不能拉攏,也不能讓他們站到大金國的對立面。
對于多爾袞給的任務,王子登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是拍著胸脯說道“貝勒爺,您就等著奴才的好消息吧。”
說罷,便帶著多爾袞給的一隊護衛,還有自己的幾個親兵,前往打漁港了。
王子登來到打漁港的時候,孔有德已經用這些俘虜,修建了簡易的防御工事,配合水師的戰艦,足夠應付韃子的進攻。
正在他尋思著怎么算計一波多爾袞的時候,張大虎卻匆匆趕來,說多爾袞派來一隊使者,想要和孔有德見面,商議事情。
孔有德有些驚訝,原以為多爾袞直接派兵來攻呢,結果卻先來了個使者“多爾袞派來的使者?有多少人?”
“二十來個,為首的是個漢人,其他的漢人和韃子各半,已經都被解除武裝,原地看守著在。”張大虎如實稟報道。
為首的是漢人,孔有德猜測可能是耿仲明的部下,看來多爾袞確實不是個莽夫,政治水平不錯,沒有一味的依靠武力。
孔有德也有點興趣,想看看多爾袞想干什么“把人帶進來吧,為首的帶來就行,其他的都先控制著,別讓他們亂竄!”
“是,大人!”張大虎應道,然后走了出去。
“大人,人帶到了!”
不一會,多爾袞的使者就被帶來了,現在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孔有德只是感覺這個人眼熟,但是沒看出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