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等了兩小時,這個大姐大什麼時候到???校草收割機!哼!”
一個頭戴棒球帽,上身穿一件名牌運動服,下身穿一條進口牛仔褲的年輕女孩,將眼睛從手機上挪開,掃了一眼班車來小鎮的方向,左手順手將手機插進運動褲屁股上的口袋,右手從嘴裡抽出一根棒棒糖,嘟噥著,鼻子裡“哼”了一聲。
“什麼大姐大?什麼割草機?人家可不喜歡別人這麼叫,一會兒人來了,可要注意,初次見面,不要惹她生氣,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棒球帽女孩旁邊,一個頭發盤成一朵烏雲,身穿黑色中長外套、紫褐色冬日短裙、黑色絲襪、紅色高跟鞋,脖子上套一條紫色圍巾,裡面吊一根白色雞心項鍊的紅脣女郎,聽了同伴的話,也從手機上擡起頭來,朝汽車將要開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用略帶生氣的話回覆道。
棒球帽女孩雙手搓了搓,這是一雙玉手:十指如剝皮的大蔥,修長白淨,不沾一點塵泥,指尖略微有一點透明的紅,配上略施粉黛蘋果紅的臉,絕配!她將眉毛揚了揚,嘴巴一嘟:
“是,丹姐。誰叫人家是大姐大?!?
被稱爲丹姐的一臉嚴肅:“又來了,還在叫大姐大?!?
“八點半的車,現在十二點了,再怎麼說也應該到了,你看我腳站麻,手凍紅。人凍成了雕塑?!卑羟蛎迸⒂謴钠ü舍嵫澊e將手機抽出來,瞟了一眼,嘴一撇說道。
這是一個叫老村的小街道,在赤水河畔,位於四川,和貴州接壤,中間一條赤水河。
風有點大,天有點冷。雖說新年已過去了好久,現在已是正月二十八,春天到了,但不知爲何,上天和這個小鎮開起了玩笑,正月兩十又下了一場薄雪,雪還未化盡。
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將天亮時,赤水河下游起了風,順河吹來,呼呼的,一直沒有停過,吹在臉上,將兩個美女的玉手凍紅了,她們體驗了一把春寒料峭。
丹姐沒有回答棒球女孩的話,在原地踱了幾步,轉了兩圈,也在想:
“是啊,昨晚,城裡的曉姐不是通知我們兩個,十點鐘準時迎接文姐的到來嗎?上車時間八點半,我在手機裡看了好幾遍,不會錯的。今天曉姐的電話打不通,信息沒回。文姐的電話,不敢打也沒敢問。曉曉姐說了,這幾天文姐的心情不好,不要打擾她。給文姐接風的午餐,人家聚仙堂火鍋店已經發了幾次短信,問什麼時候過去,菜都準備好了,人一到就開餐。我通知陪文姐吃飯的幾個姐兒們,還有三個哥們兒想必也應該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丹姐的電話響了。
“什麼情況,說!”丹姐顯得有絲不耐煩。
“……”
“催什麼催?我不知道啊,文姐來了就吃飯……飯店老闆,你給他講,隨便他客人多少,我們定的那桌不能動……加錢?我陳丹的錢上地上撿的?偷的?要想飯店生意好,長久經營,最好不要說加錢的事。好,就這樣?!?
紅脣女郎陳丹玉手一點,掛斷了電話,左手瀟灑一揮,對棒球女孩說道:“舒香,飯店那邊又在催我們了,說我們佔桌,影響生意。真是的!”
棒球帽女孩聽丹姐打電話,有點生氣,她沒搭話,一直看著汽車來的方向?,F在,丹姐突然叫她的名字,她回過身,看著丹姐,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點頭,算是承認丹姐的說法。
棒球帽女孩名字叫舒香。紅脣女郎叫陳丹。二人是老村鎮的風雲人物,小鎮上的男孩怕她們三分,女孩怕她們十分。
她們今天冒冰雪寒風,是接到縣城二姐大的指令:縣城大姐大要到老村鎮職高來讀書,讓她們組織些人,準備一頓午餐給這位大姐大接風。
不過,這幾天這位大姐大的心情不好,在車站迎接的人不能太多,僅限她們二人。因爲陳丹、舒香和這位大姐大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等半天也沒有見到這位大姐大的影子。
“嘟……嘟嘟……”
兩聲幽長的汽車喇叭聲,從郵政所方向傳來。二人頓時來了精神——車來了,文姐也來了。
這老村鎮,原本有一個汽車站,後來ZF擴建小城鎮,將原來的小車站搬到了一個較遠的地方。
陳丹和舒香所站的位置三叉路,是本鎮過境公路和進場鎮街道交匯處,當地人俗稱趕集場口,是老村鎮人口最集中、最繁華的地段。老村鎮的最高學府——老村職高正校門就在此處。
老村鎮人口四萬八千多人,雖然春節已過,正月馬上完,出去打工和讀書的學生已經走了絕大多數,今天也不是老村鎮趕大集的日子三、六、九,但春節期間,走親訪友的人還很多。
聽到喇叭聲,有人從店鋪裡探出頭,有的跑了出來,幾個摩的司機也發動車子,過來找活;老村職高的學生放中午,走讀生都從大門涌出來,趕回家吃中午飯,三叉路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一分鐘不到,一輛黃色大巴在老村職高門口緩緩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位穿黑色服裝的售票員,兩步跨下車門,迅速將側面貨箱門打開,大聲招呼著:
“個人下來拿行禮,不要拿錯了。”
車上的乘客一個個魚貫走了下來,有的拎著小包直接走了;有的被摩的司機叫住,雙方討價還價;有的跟在售票員身後,躬身去拉自己的行禮箱;有的和接站的人見面,興高采烈的擁抱,手牽手寒暄,然後拖著行禮離開。
陳丹和舒香自從車子到來,雙眼就沒移開過車門,比蹲點的警察叔叔還認真,生怕放過任何線索,可她們盼望的文姐還沒在車門出現。
陳丹在心裡一驚:“難道人沒來,還是在中途下了車?”舒香也是同樣的想法。
“哎哎哎,所有乘客都請下車了,車已到達終點站?!?
大巴司機回頭對著車裡高聲叫喊。
“人到什麼地方去了?這是誰的行禮箱?沒人提,還是兩個?”
售票員看著車底貨箱裡的兩個行禮箱,一臉懵逼,既是自言自語,也在向周圍的人發問。
隨著大巴司機遊走的目光,車門口出現了一個女孩:
白色絨帽,齊肩的長髮,精緻的五官,高挑的身材撐一件黑色貂皮大衣,裡襯一件白色翻領衣服,一條黑色緊身筒褲,套一雙黑色長筒皮靴。
將五官點綴得恰到好處的是高聳的鼻樑,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雙透明、冷漠又略帶憂鬱的眼睛和指甲塗成了兩種顏色的一雙玉手。
不用說,這就是陳丹和舒香二人等了許久的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