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霓虹閃爍

屋裡的人散盡，只剩下胡秋妹和阿靜兩人。阿靜擦完臉上的淚痕，草草收拾洗漱睡覺了。胡秋妹沒有絲毫睡意，走到窗邊，看著滿天的星火，思緒萬千。

我的未來就像小玲姐、阿麗、阿芬那樣，在城市打幾年工，找個男朋友嫁了，生兩個孩子，然後一年年老去？想打扮沒時間。打扮了，沒人看。人家享受生活，我可度日如年。

難道以後自己的孩子就像自己和哥哥一樣，長大後，離家打工，走自己的老路，一輩子這樣過去，一代代周而復始？

胡秋妹看看已經熟睡的阿靜，反問自己：“我們不做這些，又能幹啥？我們除了賣點廉價的勞力和青春，還有什麼可出售？”

她找不到答案，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望望眼前萬家燈火，幢幢高樓上霓虹閃爍，馬路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哪裡纔是我的歸宿？

我能在這繁華的大都市買上一套房子，偌大的城市會有一個角落屬於我，替我遮風擋雨嗎？沒有，只葉片瓦也不會有，我一個外鄉打工人，買不起，即使有大城市的房子，我也不配。

想到房子，她的心思又飛回了家。那三間土木結構的房子，雖然不豪華，還有些破舊，它是我們一家人的棲身之地，那裡充滿歡聲笑語，充滿愛。

那是我們三子妹成長的搖籃，是我們一家人愛的港灣，那裡有甜蜜和幸福。那裡有我最愛的媽媽、哥哥還有弟弟。他們愛我，我也愛他們。

我最親愛的媽媽，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嗎？你現在正忙什麼？你一年到頭都忙，忙完了嗎？媽媽，你是我們三子妹唯一的依靠，可不能累垮了身體。沒有那場該死的車禍，父親在，您也沒有這麼勞累。過年了，你多少停下來歇歇吧。

哥哥，因爲我的出走，沒按你的要求復讀，你生氣了，聽弟弟說今年你要回家過年，到了嗎？你的女朋友落實沒有？淘氣可愛的弟弟，姐姐沒在家，沒人給你輔導功課，你的成績沒受影響吧？

女兒第一次在外過年，沒有你們的陪伴，我真的好孤單，好孤單。雖然今天我在外鄉和幾個姐妹吃了蛋糕，但沒有你們在身邊，我一點都不高興。

胡秋妹咬住嘴脣任由眼淚順臉頰滾滾而下。

幾隻小鳥嘰嘰喳喳從窗外飛過，一覺醒來，已經是新年。姐妹在一起，又開心了。廠裡走了一些人，又進來一些人，總人數比她來的時候略多。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間，到了農曆四月。天氣變熱，用水用電量在增加，廠裡停水停電的時間多了起來。

大家發現廠的生活質量在悄然發生變化，菜裡沒有幾滴油，量也比原來少。食堂師傅換了幾個，脾氣比以前大了不少。

聽人傳言，這裡的老闆變了，胡秋妹來廠裡幾個月，壓根就不知道誰是大老闆，她也不關心這些。

這天，好友阿青來找她和阿靜，說準備辭職走人。二人聽後大吃一驚，幹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提出辭職？

阿青告訴她們，是她的男友阿成不想在這裡幹了，男友讓她也不幹了一齊走人。二人追問她爲什麼，阿青告訴她們，是阿成在廠裡惹禍了。

原來是上週日，阿成去洗衣服時和當地人打了一架。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週日下午停水，阿成便到臨時用水處洗衣服。廠裡考慮到經常會停水，工廠人多，用水量大，便在男女住宿樓下，修建了兩個臨時用的水庫，供大家洗刷用。

阿成洗了一件衣服，走到旁邊去掛在晾衣竿上。還有兩件未清洗第二遍，放了一口盆在接水。

這時，走過來三個年輕人，他們也來洗衣服，一人空手，另兩人一人端盆，一人拿了幾件髒衣服。

空手走在前頭那位，沒問接水的盆是誰的，走過去，一腳將阿成的盆踢開，讓端盆的人佔了接水位子，放下盆開動接水。

阿成一看是三個本地人，且是廠裡的三個刺頭，連廠裡的部分領導也讓他們三分。他不敢招惹，只得忍氣吞聲，用不滿意的眼光看了他們一眼，繼續晾衣服。

三人用本地話，嘰哩咕嚕商量了幾句，用腳踢盆的那位，趁阿成揹著身子沒注意，將阿成的半盆水端起，衝到阿成背後，連盆帶水，“咣”一聲倒扣在阿成頭上。

一夥人衝上去，不分青紅皁白，噼哩啪啦，對著阿成就是一頓拳腳相加。阿成雙手抱頭，還沒反應過來，就遭了一頓打。三人停下拳腳。他將扣在頭上的盆取下來，氣憤地質問三人：

“你們爲什麼打人？”

帶頭的那位指著他的鼻子說道：

“爲什麼打你？沒打死你，算輕的了?？匆娢覀儊硐匆路恢鲃影雅枳尤￠_，讓我們操心，居然還要瞪人。該不該打，你自己說。”

阿成沒想到這夥人是如此的橫不講理，氣極了，一時語塞，指著他們說道：

“你，你們……”

“我什麼我，還不服，是吧？給我繼續打?！?

帶頭的那位對著阿成叫囂。三人又衝了上來。阿成顧不了那麼多了，將手中的盆往衝在前的那個頭上砸去，“哐”地一聲，盆破成兩半。

四人開始廝打起來。他們打架的動靜驚動了旁邊的人和保安，大家過來勸，雙方纔住了手。

一場混戰，雙方都有吃虧。不必說，肯定是阿成吃的虧大，他的鼻子和嘴脣被打出了血。

此事鬧到了保安部。保安部的人偏心，護著本地人，只批評對方幾句，便讓他們走了。罰了阿成二百元，醫藥費各人自理。

阿成不服處理意見，要找上級部門，保安部的領導對他說，只要向上面反應，就開除他，開除之前定讓他沒有好日子過。

阿成不敢鬧，也不敢向上反應，他徹底對廠淡了心，準備辭職走人。留在廠裡，以後肯定要吃虧。離開得先辭職，如果不辭職就走人，是要扣押金的，損失至少一千多。

女友阿青本來不想辭職，因爲還沒找到下家，也沒聽說有更好的廠，這裡的收入還行。但架不住男友的要求，她還是決定跟著男友辭職走人。過了幾天，二人雙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