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殘陽如血,黃沙似金,金狼旗幟迎風獵獵,戰袍披靡遮云蔽日,鎧甲锃亮馬蹄陣陣。漠沙揚處,硝煙已然在望。四十萬金狼鐵騎逶迤千里,飆悍奔騰,如狼似虎,徑往樓蘭而去。
狼王阿史那騎著阿烈,威風凜凜,頭戴金狼頭盔,身著金狼玄袍,銅扣皮腰帶束起矯健狼腰,環佩冰魄寒光刀,身背穿云箭,鷹眸如冰刀,俊龐如冰雕,凜冽逼人,威風橫呈,霸氣外露。
雁將軍胡小蠻騎著阿蠻,英姿颯爽,三千青絲以白玉束冠高高束起,只在前額勒一抹翡翠蝴蝶珍珠串鏈,顯得利落清爽,脫俗動人。一身百花白色戰袍,紗裙及膝,足蹬小蠻靴,腰佩秋水雁翎刀,燕子鏢隱于紋云箭袖。美眸靈動慧黠,如櫻嬌唇揚起勾魂笑意。
阿史那與胡小蠻相視一笑,率先并轡齊驅,引領四十萬大軍征服西域。十二位金狼統領緊隨其后。薩圖、穆拓、圖倫、耶律、沙勒、努克爾、阿濟斯、齊齊哈爾、佩斯、卓爾、克、瀚雅,個個高大英俊,灑脫豪邁。
而思摩則留在夏都,率領三十萬軍隊負責守護都城。鑒于思摩的魯莽,他得到的命令是:不論發生什么情況,只管閉城不出,時時與狼王他們互通消息,事事請教努矢尼大人。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飽受酷曙曝曬之后,終于到了樓蘭。阿史那將金狼鐵騎駐扎在離樓蘭十里之外的某處綠洲。下令修整一日之后,即刻召集十三衛金狼統領,當然包括胡小蠻,還有一部份斥侯將領,齊聚于帥帳,調兵遣將。
只聽狼王斂神正色道:“本王已決定今日向樓蘭發起強攻。這一彈丸小國,根本不足為慮。可是西域諸小國皆互通有無,守望相助。今樓蘭有難,一定求援于波斯諸國。為避免我軍遭前后夾擊,各位將軍聽令!”
“是!請狼王下令!”眾位金狼將領聲音渾厚雄壯,整齊劃一,聽起來煞是鼓舞人心!
狼王威厲十足下令道:“克、瀚雅,你們即刻率領金狼十二、十三衛前去白匈奴;佩斯、卓爾,你們率金狼十衛和十一衛前去拜占庭;阿濟斯、齊齊哈爾,你們率金狼八衛、九衛前去波斯。記住,你們只需佯攻,不需真的拼命攻城。你們的任務只是將他們遷延拖住就行,待我們攻下樓蘭,大軍自會去接應你們,到時侯再攻城不遲。屆時只要一收到狼煙訊號,即可強攻,記住!”
“是!狼王!”克、瀚雅、佩斯、卓爾、阿濟斯、齊齊哈爾六位金狼統領站出列隊領命!
狼王揚手道:“去吧!即刻就去!” 六位將領終于領命而去。
狼王接著道:“其余人聽著,埋鍋造飯后,即刻攻打樓蘭!頗黎已有密信報來,他在城內一切已準備妥當!只待我大軍攻城,見到狼煙信號,就會開城迎我大軍!此役,只需速決,不可拖延!”
“是!”薩圖等齊刷刷領命。
阿史那回眸見胡小蠻蹙眉沉吟的模樣,心中一動,自己的調派莫非有何不妥?遂開口問道:“ 小蠻,在想什么?不妨說出來!”
胡小蠻輕輕嘆息,抬眸無奈道:“狼王英明睿智,思慮周全,小蠻毫無異義!只是,小蠻忍不住為甸密擔心!他被活捉到樓蘭,不知茹茹公主和鄧叔子有沒有虧待!如今我等強攻樓蘭,甸密一定會被當成人質威脅于狼王,狼王可要有心理準備才好!”
聞言,立于胡小蠻身側的阿伊禁不住身子一顫,眸底泛起淚意。
阿史那聞言神色黯然,低頭沉吟了片刻方道:“果真如此,本王也沒有辦法!但我阿史那家族的人,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倘若真到了那個時侯,本王相信甸密一定也會視死如歸,眉頭都不皺一下!”
胡小蠻點頭道:“這我知道!可是若果真如此,也要盡力拼一拼,博得一線生機才對!這樣吧,薩圖!假若到時侯你見著甸密,別的事情都可放下,只需全神貫注營救甸密就是了!”
“是!雁將軍!”薩圖領命。
其實,胡小蠻的擔憂也并非沒有道理。樓蘭都城內,鄧叔子派出的探子早已回來稟報,得知狼王率領四十萬金狼鐵騎浩浩蕩蕩前來攻伐,鄧叔子心中多少也有些焦慮不安。但是殘暴陰險的鄧叔子既然敢做下血洗馬場的滔天大案,心中早就盤算好與狼王決一死戰了。
只是沒想到狼王來得這樣快!當戰鼓雷鳴,狼王瀕臨城下宣戰時,鄧叔子、茹茹公主、努爾古麗以及樓蘭國主皆于城樓觀望,不禁大驚失色!黑壓壓的金狼鐵騎看起來氣勢驚人。
鄧叔子如豆般小眼珠滴溜一轉,當即厲喝:“來人,將甸密押上來!”
不一會兒,甸密即被押上城樓。才半月不見,那俊美的甸密此刻卻早已形容憔悴,失去往日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他一臉拉碴胡子,面罩寒霜,昂然而立,抬起高傲的下巴,連一眼都不屑望向鄧叔子、茹茹公主一幫人。
自從甸密被擄獲之后,當他蘇醒過來,發現自己身陷牢籠,在鄧叔子的肆意嘲謔中弄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之后,激憤懊悔不已!
他痛斥茹茹公主的寡情薄義!茹茹公主因為嫉妒去陷害胡小蠻,他可以因憐憫同情而選擇原諒她;茹茹公主因為要自保而派殺手追殺自己,他也可以因為對她的愛而選擇原諒她;可現在,茹茹公主因為要復仇而不擇手段,殺害了七萬突厥同胞,劫掠了鍛鐵基地和馬場,他就萬萬不可原諒了!
他可以想象那血流成河,慘絕人寰的場面。他愧對王兄,愧對胡小蠻!是他的仁慈,是他瞎了眼的錯愛,導致慘劇的發生!
他自責不已!哀莫大于心死!痛斥之后,面對著茹茹公主那如同往日般楚楚可憐的眼淚,他開始沉默以對!但心里的痛,心里的傷卻是那樣銘心刻骨,難以忘卻!
鄧叔子不耐煩于他的傲,每回要對他施虐用刑時,都被茹茹公主攔住了。并非她仁慈,而是她的心底還殘留著一絲與阿史那重歸于好的盼望。她要當柔然女王,不就是為了最終讓阿史那屈服于她嗎?
可是,如果到了最后,她真的可以和阿史那在一起,而甸密又是被她施虐而死的話,那么,阿史那一定不肯原諒自己!只是因為想到了這一層,所以茹茹公主盡力保護著甸密,并在飲食等方面給予百般照顧。
對于茹茹公主的百般照顧,甸密雖然毫不領情,但他也并不知道茹茹公主的心思,假若知道,又該是何等痛心失望!
此刻,面對他的傲,他的不屑一顧。鄧叔子忍不住一揚鞭,鞭在甸密身上,刺刺的鞭尾在他的俊臉上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甸密咬牙忍住,連一聲悶哼都沒有!
茹茹公主忙道:“住手!鄧叔子!本公主說過什么了?不許再為難甸密!”
鄧叔子冷笑道:“公主,平日聽您的,可是現在,你看看,阿史那就在城下,金狼鐵騎可不是吃素的,不鞭給阿史那看看,他如何能夠束手就擒?”
言畢,揚手又是一鞭!
城下,阿伊在隊伍中看得心焦如焚,百般不舍,忍不住眼含熱淚,氣忿地嚷道:“狼王,你快下令發動進攻吧!雁將軍,你快想想辦法吧!不然,甸密會被打死的!”
阿史那何嘗不心急,他不僅心急,并且簡直有把鄧叔子立刻碎尸萬段的沖動。可是表面看來,他依然是那么冷,仿佛不為之所動!惟一異樣的是鷹眸中已然簇動著小火苗,很快的,它已衍變為熊熊大火。
可就在這一會兒工夫,甸密已被縛牢吊在了高高的城墻外,而城墻下滿滿鋪了一地的鐵釘床。鄧叔子已經舉刀作勢要砍斷那根繩索。并且沖著阿史那得意地揚聲威脅:“哈哈哈,阿史那,看到了沒有?你惟一的胞弟就落在我手里,只要你一發動進攻,我立刻就讓甸密腸穿肚爛,為這場戰爭殉葬!你看著辦吧!不想甸密死的話,你就先殺了胡小蠻,然后再揮刀自斷雙臂吧!”
“不可!”茹茹公主忍不住急道,“鄧叔子,你怎么可以叫阿史那自斷雙臂?”
“為什么不行?”鄧叔子奇怪地反問,言畢如豆般的眼珠一轉,立即陰笑道:“難道公主心里還在惦記著阿史那?這可不好哇……”
茹茹公主漲紅了嫵媚小臉,咬牙道:“這不關你的事!”
鄧叔子冷哼:“哼,算了吧!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阿史那跟胡小蠻不死,這場戰爭就贏不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鄧叔子當下也不再管茹茹公主,只管面露兇相,揚聲向阿史那不斷威脅不斷催逼著。
唉,胡小蠻情不自禁嘆了口氣,好老套的情節,電視劇里常常這樣演著。可是,真正面臨這樣的境地,才知道究竟有多么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