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沒去看鋪子?”
“小姑奶奶,你就別操心了啊,鋪子去看了,都跟人談妥了價格。”
“那劃算不劃算呀?”
“夏,你做過生意嗎?”
孟夏搖搖頭,賀中玨又道:“那你知道開古玩鋪子,租個鋪子要花多少銀子叫劃算?”
孟夏又搖搖頭,心里不由得反問回去:我不知道,難不成你知道了;我沒做過,難不成你做過了?
賀中玨對孟夏的回答十分滿意,用手指劃著孟夏小巧的下巴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
“你講呀!”
“只要賺了錢,那鋪子租得就自然劃算。”
孟夏因為舒服有些睜不開的眼睛一下瞪了起來,賀中玨卻自我感覺回答得特別好,得意地道:“所以,小姑奶奶,你就不用操心了,那掙銀子的事,就是你男人的事。”
不過才醒過來的孟夏,確實有些精力不濟,想操心,這會也沒那精力勁,正巧花燈端來粥,孟夏剛要接,賀中玨卻伸手接了過去,償了那粥,不燙不熱,便問:“小丫頭,沒力氣吧?”
孟夏點點頭,賀中玨便道:“那就乖乖躺好,你男人喂你喝。”
孟夏沒想到賀中玨這個敗家子體貼起人來,真是…真是讓人心暖暖的,這可是她長這么大也沒有過的待遇,賀中玨的勺子遞到嘴邊,她便乖乖地喝了,只覺得那粥真好喝,是長這么大最好喝的一碗粥。
賀中玨喂了孟夏粥,花燈送來的藥,賀中玨又喂了孟夏藥,陪孟夏坐了一會,見孟夏神色還倦怠,便扶孟夏躺下,孟夏用被子蓋著臉,只露一雙眼,好奇地看著與在孟家寨有些不同的賀中玨,明明就是那個敗家子,偏就與那時不同。
賀中玨伸手揪了孟夏的鼻子一下道:“好好歇著!”
孟夏趕緊把眼睛閉上,賀中玨略坐了一會,等孟夏確實睡著了,才起身離開。
孟夏這一覺睡醒,是亮著天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打小受過不少苦,其間自然少不了生病,大約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沒那一次可以象現在這樣好命,躺著休息好幾日的,那都不過是一晚上,第二日就又精神抖擻地做這做那了,這次可好,居然如此不濟,這一躺就是好幾日,看樣子,自己可真不是個嬌慣的人,才有個好一點的住處就如此不堪。
孟夏上次醒來,自己端水,害花燈挨罵,這次花燈一聽到響動,趕緊端著盆拿著帕過來侍候,孟夏長這么大只有侍候人的份,還沒被人侍候過,有幾分不適,趕緊地洗漱了才問:“花燈,今兒是初幾了。”
“回夫人,今兒是十一了。”
孟夏沒想到自己這一病,竟是四日,又趕緊問:“花燈,那…”
孟夏要問“王玉呢?”,想到守歲等人都尊稱賀中玨為二爺,有可能賀中玨排行老二,于是就問:“二爺呢,你們二爺在哪兒?”
“二爺一大早就出去了。”
孟夏沒想到賀中玨如此勤勉,心頭略舒泰些,本來沉綿無力的身子,都有幾分力氣了,那花燈又問:“夫人,您是不是餓了?”
這一說,孟夏果然覺得十分地餓,便點了點頭,沒一會花燈端著粥和四樣小菜過來道:“郎中吩咐了,夫人醒來,只能少許進食,大病后最忌再傷了腸胃。”
幾日沒怎么進食的孟夏知道,以前那二小姐不是這病就是那病,大家每日跟侍候個瓷瓶一般,孟夏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了個瓷瓶,一口氣把那碗粥喝了半碗道:“哪有那么嬌氣,我還要喝一碗。”
花燈一邊盛粥一邊道:“夫人,你可別任性了,如果真傷了腸胃,花燈可是幾層皮都不夠扒的。”
孟夏當然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這主子們有個這痛那病的,挨打受罵的都是丫頭、小廝,為了不讓花燈為難,孟夏只能放緩喝粥的速度,就些小菜,吃罷這碗粥,便沒再索求了。
花燈剛收了碗,魯婆子就來了,給孟夏福了一下便道:“夫人,剛兒元宵來稟,說您家里的兄弟來看你。”
孟夏離開孟家寨的時候,只告訴了孟小全住處,一聽這話自然知道是小全,忙起身道:“快叫――,快快有請!”
魯婆子應了一聲就趕緊退了出去,這屋子在孟夏眼里雖不算小,但比起王府、相爺府,那連個麻雀窩也算不上,所以沒一會,孟小全就跟著魯婆子走了進來,小全實在沒想到孟夏到了城里,竟住上了這樣的地方,滿眼的驚詫。
孟夏等那魯婆子和花燈都退了下去,一伸手就抓住孟小全道:“小全,又要去藥鋪了?”
小全點點頭,一聞屋里的味道就焦急地問:“姐,你病了?”
孟夏點點頭,小全趕緊給孟夏搭了一下脈道:“你這是焦慮太多,身子太虛,被風寒侵了。”
孟夏沒想到小全居然會搭脈,不由得驚喜地道:“是呀,小全,正是呢,你居然會切脈。”
小全臉一紅道:“只切得來些簡單的,象受涼、燥熱、肚痛之類,疑難的可不行。”
“那也很不錯了。”
小全切了脈就知道孟夏的病已經好了,便指指那屋子有些不相信地問:“姐,這是你講的你以后的住處?你當初說在桂巷,我還不相信,長州城這桂巷可是小有些名氣的,住的可都是做生意的人。”
孟夏才知道長州城的桂巷有這樣的名氣,小全又問:“哪來的銀子置這樣大的地方?姐夫呢?”
“你姐夫出去了,這是和他家里走散的下人遇上了,他們走的時候,帶了些銀子。”孟夏只能又編個謊話,孟小全恍然大悟地道:“原來如此,我說呢。”
看見賀中玨家里的下人帶來的銀子就可住上這樣的房子,小全雖見多識廣,但和那有錢人家交往不多,所以感慨道:“人家說大戶人家灶房里,光掐蔥就得由專人負責,現如今可算知道了。”
孟夏先一愣,然后“撲哧”一笑道:“小全,不過是你姐夫家的下人正好身上帶著銀子罷了。”
小全才坐了下來道,“我就是這意思,姐夫家果然是殷實人家,下人身上都帶了這許多銀子。”說完又抬眼打量孟夏住的耳房問,“這樣的房子賃成多少錢?”
孟夏怕小全太過于詫異,把“是我們買下來”話咽回去道:“我一到城里就病了,是你姐夫賃的。”
小全便道:“桂巷的房子很貴,聽人講買這么個兩進兩出的房子,至少得五十兩銀子,那姐夫肯定賃得不會太便宜。”
這話把孟夏唬了一跳,因為小全聽來的與她實際付出的相差太遠,也不敢再繼續,岔了話問:“小全家里人都如何?”
“娘和阿兄都好,舅一家離開我們家了,說要到城里找了個落腳處。”
孟夏沒想到自己一離開家,舅舅一家竟也離開了,這倒讓她放心,于是有幾分擔心地問:“阿兄和嫂嫂還好嗎?”
“挺好,那日阿兄在院子里寫字,有人看上他寫的字,出了十兩銀子請他寫對聯。”
孟夏當然知道十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有些驚奇:“這年都過了,還有人花這么多銀子寫對聯?”
孟小全點點頭,孟夏又好奇地問:“是什么樣的人?”
“那人穿著象大戶人家,人倒是斯文,不過身體不是特別好,沒瞧出哪里不好,但一定是有不足之癥。”
孟夏哦了一聲道:“那應該不是孟家寨的人?”
“孟家寨肯定沒有這號人,說是路過,不過…”
“不過如何?”
“不過這個時候,山上的桃花也沒開,為什么會路過我們孟家寨,瞧他那舉止,覺得和姐夫倒象一路人。”
孟夏有幾分沒聽明白,孟小全就解釋道:“姐夫和孟家寨的人格格不入,即便長州城也…,我只是覺得他們倒象一類人,小全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
孟夏哦了一聲又問:“那阿兄可有給人家寫對聯?”
孟小全嘆了口氣道:“阿兄整日不務地里、家里的事,就惱沒人識得他的才華,如何會不應,自然是歡天喜地地寫了,還不肯收那十兩銀子,說是什么算是送給識得他的人…”
孟夏真沒想到這個曾經想用自己去掙聘禮的孟大茂,居然可以推掉十兩這么大的潤筆費,于是嘆道:“在阿兄眼里,他妹子居然連他一副對聯都不值。”
孟小全不太明白地問:“姐,你講什么呢?”
孟夏趕緊搖搖頭道:“沒講什么,阿兄真沒收銀子?”
“沒收,和那人喝了一下午的茶,聊了些大事小事,昨兒那人又回請了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