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正怕賀中玨中了那病態男子的什麼詭計,卻又不好貿然到堂屋偷聽,正在著急,聽到賀中玨的聲音急問:“剛纔那人是誰?”
“哦,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
“你…你以後別與他交往,他不是好人。 ()”孟夏見賀中玨看著自己,便道,“我曾經在京寶鎮一處客棧,聽到他們密謀在雲州的雲河鎮要殺什麼人。”
“那如何?”
“你傻呀,殺人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嗎?”
賀中玨才笑了起來,對於帝王家的人來講,一句話可以生靈塗炭,殺一個人更如同捏死只螞蟻一件稀疏平常,但是對於孟夏來講,殺人的人就肯定不是好。
孟夏又急了:“你還笑,我講的話,你聽明白沒?”
賀中玨伸手把孟夏急得掉下來的頭髮捋到耳後道:“聽明白了,夏。”
孟夏才放心了道:“王玉,還有件事,我想…”
“你想什麼,只管講?”
“那瑞東藥鋪吃得差住得也不好,我想讓小全搬到這裡來住。”
賀中玨好一會才道:“咱們才安頓下來,暫時先不讓小全住過來。”
“爲什麼,你不喜歡小全嗎?”
“不讓他住過來就是不喜歡他嗎?東瑞藥鋪離這裡遠,他每日來去太不方便了。”賀中玨很快岔開話,“你身子恢復起來,先把這屋子差的,少的,都置上吧。”
孟夏有些失望,但是她現在有的是一百兩黃金,那絕對是一筆鉅款,既然賀中玨讓她把這屋裡缺的少的置上,不能接小全來住,自己至少可以…,可以時不時貼補貼補小全,孟夏立刻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賀中玨看著孟夏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知道這丫頭對自己不允許小全住過來不滿意,心裡在盤算著什麼,賀中玨喜歡孟夏的這些小舉動,如果不是因爲那些什麼國仇家恨牽扯著他,他倒寧願與孟夏遠遁山林,在孟夏這些溫馨的小舉動中,逍遙快活過一輩子。
孟夏曾經一度爲和賀中玨進城靠什麼生活而發愁,沒想到這傳聞中的敗家子居然如此會掙錢,只不過病幾日的功夫,這敗家子就給自己掙了一百兩黃金,一百黃金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可以…可以在長州城很富足地生活下去,而且有這麼多錢,自己做什麼,那本錢都是足足的,賀中玨那個什麼古玩鋪子雖然很掙錢,但給孟夏的感覺很不靠譜,就看賀中玨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孟夏也不認爲他能把那鋪子撐多久,所以她必須得在有本錢的時候找一個靠譜的生意。
孟夏喜歡上與賀中玨的新家,當然她很快發現左鄰右舍看上去有不少穿綾羅綢緞的,果如小全所講這桂巷住的生意人多,這些生意人在大鵠社會地位不高,大鵠也有規矩,象這樣的沒有身份的人家,只有逢年過節纔可以穿綢緞,因爲還沒過元宵,在大鵠就不算把年過完,那各家都把那壓箱的綾羅綢緞翻出來穿在身上。
孟夏手裡有了金子,自然首先關心的自是一家人的吃喝用度,見守歲幾人的被蓋太過單薄,立刻就帶著魯婆子、花燈上街尋了彈棉絮的,做了五副褥子,十牀被蓋,自己和賀中玨的被褥是花燈管鄰居借的,那是要還的,只是不應該把用過的還回去,孟夏又買了兩牀緞子被面,上好的白布裡子,又給守歲等人扯了八牀的藍花被面,白布裡子,然後還給魯婆子、花燈做了兩身衣服,那魯婆子、花燈倒沒想到孟夏這麼關心她們的冷暖,自然比初見時生了感情。
孟夏不放心吊兒郎當的賀中玨,這以後的日子弄不好還得靠自己,給魯婆子、花燈做衣服的時候,也順便給自己和賀中玨做了兩身男妝,當然給一家之主的賀中玨做衣服,布料往那上了檔次的選,不管他的生意怎麼不靠譜,自己也不能讓他在外面沒了面子。
孟夏還有件心事,就是活當的那塊玉琮,孟夏認爲那樣的東西應該屬於傳家寶之類的,用一錠金子兌了百兩銀子,好在那玉琮當的時間不長,所以沒多花太多的利銀,就用本金和利銀把玉琮贖回來,孟夏纔算了了一樁心事。
回到家裡,孟夏就安排魯婆子、花燈趕緊把那十牀被子、五副褥子做出來。然後又把這屋前房後打量過來打量過去,舊屋主走得急,留下了不少的舊傢俱,孟夏便把那合意的傢俱留下,不合意地就賣給那收舊貨的貨郎,不管她怎麼搗騰,那魯婆子和花燈都不象當初王府的那個老婆子說過什麼不是,或不中聽的話,孟夏一句話,元宵就跑斷腿,魯婆子和花燈累彎腰,孟夏終於很有了曾經沒有當家主母感覺。也不管孟夏如何地折騰,賀中玨進進出出都沒講過半句不是,於是孟夏就更放心地搗騰著。
把不中意的舊傢俱買了,孟夏又吩咐元宵去找那手藝好的木匠,當然要打什麼樣式,她心裡還拿不定主意。
想著那傢俱的樣式,孟夏一大早就上街去溜達,長州城古香古色,她想找些式樣或花樣應該是比較容易的。
要到元宵了,這臨街的鋪子大多都開了,比前幾日熱鬧許多,孟夏正用眼睛溜著兩邊開了門的鋪子,就撞著了人,孟夏揉著頭看清是徐書同,驚喜地叫了起來:“是徐三哥!”
“是你!”徐書同也有幾分驚喜,孟夏點點頭道,“徐三哥不是在休假?”
“哪能休那麼長,假期早就過了,而且明日是元宵,府臺大人就怕人多擁擠,出什麼事故,吩咐我多巡著點。”
“徐三哥很忙吧。”孟夏對著這個如春風一樣的男人,講幾句話,又侷促起來,徐書同便道,“看你走得很熱,找個地方坐一會吧?”
孟夏本覺得有些不妥,但因爲是同一村的人,而且這徐書同又這麼幫襯自己家,還是點點頭,與徐書同走進了一個茶館。
徐書同要了一壺青茶和幾樣小點心才問:“他對你好嗎?”
“挺好!”
“真的嗎,你沒騙我吧?”
孟夏搖搖頭,象賀中玨這樣的男人,對她溫和有愛,把玉琮給她賣了置了房子,把掙來的第一百兩黃金都交給了她,家裡什麼都由她說了算,她不知道什麼叫不好了,甚至在心裡盤算著找個機會把拜堂的事告訴賀中玨。
徐書同嘆了口氣把自己的住處告訴孟夏道:“如果他有對你不好,你什麼時候找我,我都會幫你的。”說完徐書同付了茶資,看了孟夏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孟夏與徐書同分手後選好了式樣,興沖沖地回到了桂巷,剛一進院子,就見院子多了不少箱籠,一個丫頭正在那裡忙著,卻不是花燈。
孟夏愣了一下,正要問話,那元宵急急走過來道:“夫人,您可回來了。”
“這丫頭和箱籠是…?”
“二爺剛纔吩咐了,說這是三奶奶的東西。”
“三奶奶?”孟夏話音還沒落,就聽到大門口有聲音,然後那正忙著的小丫頭立刻往門邊迎了過去,看到孟夏,也沒搭理,孟夏一轉,只見一頂軟轎在門口停了下來,那丫頭伸手從轎上扶下一個風姿綽約的美婦來。
孟夏嚇了一大跳,那美婦扶著丫頭的肩嬌弱無比地走了進來,拿眼往院裡一瞧,就嬌聲嬌氣地道:“就這麼大個地方?我上當了,受騙了!”
美婦抹著眼淚話剛一落,就聽到賀中玨的聲音:“什麼上當了,我不接你來家裡,你死纏活賴的,現如今接來了,你又嫌地方小了。”
那美婦把眼一抹道:“你說你中官家子弟,又說你家如何如何了得…”
賀中玨立刻無恥地道:“你不知道官家子弟也有落魄的嗎?”
“那你爲什麼不早講你是落魄的?”
“現在講也不晚呀,進不進這家門,你自己決定,二爺可不勉強呀!”賀中玨說著擡腳從美婦身邊走過。
孟夏可算長見識了,相府的那表少爺已是無賴之極了,常常玷污清白人家的閨女,然後不承認,顯然比起賀中玨的本事,那還真是小巫見著大巫了。
那美婦立刻嗚咽上了:“我都脫離了,我…我…還能怎樣?”
賀中玨立刻就立住了腳,很得意地指著孟夏道:“算你實相,來見過夫人。”
那美婦看著孟夏,然後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好一會才道:“你還有夫人?”
“你這話可奇怪了。”賀中玨便對孟夏道,“夫人,這是鳳琴。”
孟夏也瞪著賀中玨,賀中玨便道:“元宵去備茶,讓你三姨奶奶給夫人磕頭行斟茶禮。”
那叫鳳琴的美婦立刻叫了起來:“爲什麼我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