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都未現的慘景在此刻映入所有真極人的眼簾,即便黑暗大劫中亦沒有如此凄慘的一幕。真極的圣人一個個倒下,被仙臨大圣無情的擊殺。
妖圣,孔雀王,顏九淵……昔日威震真極的圣人們全部化為了血霧,從這一刻起,他們的墓碑無形聳立在了人祖古城之外。
明知必死,卻義無反顧,這是大義。
圣人喋血,沒有人可以從如此眾多的仙臨至圣與大圣手中逃脫,真極趕來守護人祖古城的圣人全部被斬滅。
人祖古城中,所有真極人皆失聲大吼,紛紛跪地,嚎哭不止。希望,徹底滅絕了,圣人們全部戰死,他們的英魂亦被狂風吹散,只留下一曲萬古悲歌。
“圣人!”蘇寒隱伏在極遠處,被狗頭道士死死攔住,此刻他忍不住想要與無數真極人一樣,放聲大哭。真極的命運就在這一戰中定格了,圣人戰死,剩余的所有真極修士,均要淪為仙臨人口中的低賤種族,被肆意奴役和滅殺。
咯嘣……
蘇寒的雙手抓碎了面前堅硬的巖石,狗頭道士一刻都不敢松懈,唯恐蘇寒一時沖動,會猛然撲向遠方已經結束的戰場中。
“隨我來!”
一只大手突然從虛空出現,重拍蘇寒的肩膀,隨后將他與狗頭道士拉入了虛空。
人祖古城之外,大戰已經結束,這一役,真極慘敗,幾乎所有圣人都戰死,甚至沒有人留下全尸,皆被打的粉碎。仙臨人趾高氣昂,古城四周千里地域,都被圣戰的波動打穿,化成深不見底的黑洞,城中萬人嚎哭聲不絕于耳。
“這就是頑抗的下場!低等的種族,這么多圣人都被剿滅了,還敢對抗我們仙臨祖星嗎!”
“拿下這座古城,將其中所有真極人全部屠掉!”
有人想要屠城,幾名仙臨大圣不置可否,此戰已經剿滅了所有圣人,至于人祖古城,已經變的沒有意義。
“將之打入深淵,讓真極人族的標志性古城永遠消失!”
人祖古城外,無數殘缺的陣紋正緩緩流動,一道遭到侵襲,立即會勃發皇陣的威力。破去皇陣需要時間和精力,仙臨人沒有如此多的耐性,幾尊大圣圣兵緩緩升空,它們圍住了古城,從四面八方同時垂落圣威。
千絲萬縷的圣威沖刷古城,圣力被皇陣化掉了。此刻,人祖古城屹立在千里大深淵的中心,皇陣或許還可堅持許久,但整座古城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被打入深淵。
轟隆!
更多的圣器飛舞起來,合力轟擊古城,古城的陣紋全部復活,各種神光交織。古城下的地基被層出不窮的圣力一點點打塌,石頭與土層嘩嘩的滾落。
古城漸漸傾斜,象一頭遠古巨象,身軀雄渾,卻被無數禿鷲圍攻,它逐漸不支,古城下方僅存的一小塊土地,轟然塌陷,與此同時,龐大的人祖古城,隨著塌陷的土地滾滾落入了無底的深淵。
深淵下,是一片海洋般的巖漿,古城墜入這片沸騰的火海中,一點點被淹沒。仿佛一只碩大的洪荒猛獸,無情的將其吞噬。
最終,整座古城將要全部沉入滾熱的巖漿內,有修士不甘,想從古城中沖出,此刻,頭頂的仙臨圣人,合力催動一片無垠的圣威,如一片烏云,壓住了沸騰的巖漿。
生路完全被斷絕了,龐大的古城最終全部被巖漿吞入,沒有人能逃生。
轟隆隆……
后方,更多的仙臨古船緩緩駛來,一些圣境之下的仙臨修士全部趕到,他們目睹眼前的千里深淵,都發出歡呼聲。
“仙臨的兒郎們!”一尊仙臨大圣懸浮半空,象一尊主掌真極的帝王,聲震九霄:“這顆生命星辰上所有的荊棘已經被折斷,該是你們借低等種族磨礪自己的時候了!殺掉這里的土著,掠奪他們的資源!”
“這里天道昌盛,物產豐富,資源和靈氣都很充沛!”
“很好!”一些仙臨修士咬牙冷笑:“據說這里是昔年無名修士的母地,他讓我們仙臨蒙羞,今日終于有雪恥的機會!”
大批仙臨古船都在這里匯聚,隨后,古船隊浩浩蕩蕩,一路向東,中土許多修士已經東遷了,中土的東部和整片東極,將會成為仙臨人的戰場和舞臺。
“去吧!”一尊仙臨大圣沒入古船:“有圣人替你們護道,低等的真極種族,無法奈何你們!”
所有星空古船在前進中緩緩分散,蔓延到四面八方,他們要征服的不僅僅是中土與東極,還有南疆和北寒,要徹底統治這片大地。
許久之后,仙臨的星空古船消失在遙遠的虛空中,圣戰戰場徹底平息下來,沒有任何生機存在,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
虛空一動,蘇寒和狗頭道士鉆了出來,繼而,老圣魂黃巢高大消瘦的身影亦出現在兩人身后。
“死去了,全部都死去了……”黃巢從不向任何人屈服,他剛毅一生,戰斗一生,此刻,昔日的故友全部化為了血花,連黃巢都無法自定,他緩緩俯身,捏起一把黃土。一把黃土,浸染著真極圣人的鮮血,腥紅刺目。
“你們,都死去了,只有我茍且偷生……”黃巢沉默下來,他自修道起,一身鋼筋鐵骨都不曾折服過,此時,他筆直的腰身卻略顯佝僂,滿頭的白發如霜如雪,蒼老到了極點。
荒蕪的大地上,到處都是被打碎的圣骨,黃巢一點一點將埋在土中的圣骨收集起來。
蘇寒默默站立了片刻,亦與黃巢一起,收斂真極圣人殘缺的遺骨。此時此刻,已經不能分辨這些圣骨的碎片屬于何人,所有圣骨,皆蘊含一條英魂。
他們在此足足尋找了一天一夜,將所有可以找到的圣骨收集起來。黃巢的目光有些渾濁了,他又在原地磐石般的矗立了半日,帶著蘇寒和狗頭道士離去。
他們一路走向西南,在孔雀古朝境內的一處群山外駐足,這里很荒僻,平日就罕有人跡,禍亂萌生,連荒山內的群獸仿佛都蟄伏了。黃巢帶著他們走向了群山的深處,狗頭道士抬眼四處亂看,他發現,這里的山已經被人為改造,有高手逆改了山勢,將此處變成一處迷離之地,若非知情者,外人很難走到群山的最中心。
在群山的深處,黃巢以一塊造化石頭衍生出方圓只有二十里的小世界,他們暫時停留在小世界中,將入口封住。
“這是司空托我留與你的一些經文。”黃巢將一道精神烙印打入蘇寒腦海。
這是一篇并不繁復的經文,并非大圣心經,亦非古經,是司空大圣悟出的斗戰極致法訣。
“司空的道統,有他的后人承襲,他自知必死,將斗戰真意留與你。”
“司空大圣……”蘇寒心中一陣悲苦,大圣已經死去了,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三十多年前與老圣人初見時的情景。
“司空還有一言,要你謹記。”黃巢一字一頓道:“處亂世,心無波瀾,悟圣道,破關而出。他要你在此處靜修,何日跨入了圣境,何日再從此處離去。”
“老圣人,我們可遷徙到玄黃,臥薪嘗膽……”
“不走了,此處是我故土,司空死了,昔日的故人都死了,我豈可獨自離去。”黃巢搖頭。
他們在此處安身,黃巢很嚴厲,逼蘇寒苦修。但飄渺的圣境,依然不知在何方,跨入圣境,不努力斷然不行,但努力也不一定就有結果。
天嫉之體,讓天都顧忌,從次圣境進入圣境,這會是蘇寒最大的關卡,他體內的烙印被抹除掉了,但仍然隱隱有天道在壓制,不許他跨入圣境。
這種極為罕見特殊的體質,一旦進入圣境,將會有逆天之功。昔年的仙祖,只在圣境時就闖入仙臨星域,隨著不斷的戰斗而成長,接連跨境對敵,橫掃了仙臨所有強者。
在小世界中修行了一年,連蘇寒都察覺出了天道對自己的壓制,他時常輕輕的嘆息,圣境之前的境界中,雖然修行艱難,但仍可以自己的毅力去克服困難,站在圣境的邊緣處,毅力仿佛都沒有用處了。
“圣境,究竟在何方?”蘇寒微微抬頭,眺望小世界上方的一片天穹。
“不要向天望,圣境,在你自己的心中。”黃巢慢慢來到蘇寒身后,他誦出了一段古老的經文,這是殺生道歷代圣人畢生心血凝聚的古經,被黃巢精華提煉,字字如珠璣,可貫通古今。
“圣境,在天地中,亦在自己心中。”蘇寒盤坐,他聞經悟道,借自然之力洗滌心靈。
他很刻苦,時常一連枯坐數月,小世界中的時光流逝的很快,這里與外界完全隔絕了,一晃之間,將有三年過去。蘇寒沒有收獲太多,但他自己可感覺到,似乎距離那飄渺的圣境,更近了一步。
但天道有禁忌,曾有兩次,蘇寒入定,已經感應到天地間有縷縷圣力萌生的源頭,未等他將這一切都繼續感應下去,無形的氣機已經隔絕了圣力起源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