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針刑?”我驚呼了一聲,光是聽一聽這個刑罰的名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我沒有問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刑罰,倒是薊子洋自顧自的開始給我講解這種千針之刑。
“沒錯,千針刑。千針刑在古籍中都沒有記載,我?guī)缀醴喠怂械默F(xiàn)世留存的古籍,試圖在古籍中找到這種刑罰的破解方法,但是一無所獲。我想有可能是這種刑罰的早就在歷史演變中消失了,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嬴政根本不希望還有別的人知道這種刑罰,所以銷毀了和刑罰有關(guān)的所有文獻(xiàn)記載。”薊子洋說。
“這樣做實在是太霸道了。”我氣憤的說。
“嬴政做過的霸道的事,比這要多得多。千針刑并不是人類創(chuàng)造的刑罰手段,而是上古神仙用來懲戒下仙所采用的手段。神仙都是仙風(fēng)道骨,不比常人,所以說一旦犯錯遭受的刑罰也絕非凡人可以承受的。雖然名字叫千針刑,但是并沒有要插一千根那么多,實際的針數(shù)是一百零八針,這是因為人的身上一共有七百二十處穴位,其中要害穴位有一百零八處。行刑的時候,先把人用木釘固定在一個巨大的木頭球上,然后開始行刑。將長約一尺的金針釘入各處要害穴位,頂?shù)臅r候也是有講究的,一百零八處穴位,有七十二處是活穴不會致死,三十六處為死穴,可以致人斃命。所以要按照從腳到頭的。先活穴后死穴的順序?qū)⒔疳樶斎耄麄€過程中,受刑人不會立刻斃命,但是疼痛萬分。從頭到位進(jìn)行完這個過程,也要一天一夜。”薊子洋說的非常的淡定,語速緩慢就像是上學(xué)的時候老師講解知識點(diǎn)一樣,可是我一想到遭受刑罰的人就是他的時候,就會不寒而栗。我終于知道他身上那些星羅密布的傷痕是怎么來的了,真的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痛。
“據(jù)說,這種方法處死的受刑人。就算是死后變成鬼。魂魄也會深受其害,魂魄盡散。”薊子洋補(bǔ)充說。
“可是,你并沒有魂飛魄散啊?”我疑惑的問。
“是啊,我當(dāng)然沒有魂飛魄散。嬴政又沒有陰陽眼。怎么會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魂飛魄散呢。況且在我之前從沒有人受過如此刑法,我恐怕是這開天辟地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遭受此刑的人,誰會知道究竟到底會不會魂飛魄散。”薊子洋說。
“那你……之后,怎么樣了?”我沒有辦法說出“死”這個字,總覺得特別的沉重。
“我真的不記得了,你知道么,那種疼能夠讓人喪失任何理智,我當(dāng)時唯一的念頭絕對不是活下去,而是怎么樣才能更快的死去。蒙恬,作為嬴政身邊的第一走狗,除了善于用兵更善于研究各種刑罰,他手下有一批典獄官,做的就是刑訊逼供,處置死刑犯的勾當(dāng)。”薊子洋咬牙切齒的說,“我當(dāng)時屬于特殊犯人,被關(guān)押的地方也和別的犯人不同,我至今也不知道我所處的牢獄位于什么地方,不然,也不會連自己的尸身都找不到了。我只知道那個地方有一種特別的香氣,聞了之后讓人覺得非常的舒心。”薊子洋說。
“香氣?你的意思是說,嬴政在自己的監(jiān)獄牢房里還噴了香水?”我問。
“怎么可能,他可不是那么有雅興的人,這香氣絕對不會是嬴政搞出來的名堂,因為我多次聽到監(jiān)獄里的獄卒抱怨這個香氣讓他們反感,但是究竟這個香氣從何而來,就不得而知了。”
“那子洋,你又是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我問。
“我醒來的時候在一片混沌之中,我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哪兒,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哪兒,我隨處亂晃,后來看見了一棵紅色的花。”
“曼殊沙華?”我問。
“沒錯,我已經(jīng)到了彼岸,但是沒有生前之物,也沒有人為我的尸體做火化,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尸體在哪兒,所以沒有辦法轉(zhuǎn)世,所以我就跳進(jìn)了忘川,在忘川了飄蕩了許久,墜入了人世。等我在時間終于能夠穩(wěn)定住身形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了百年之久,嬴政早就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墳?zāi)乖谀膬骸N也孪胛业氖w有可能也被帶到他們墳?zāi)估镒鳛榕阍幔圆乓恢倍颊也坏健!?
“不是說秦始皇的皇陵已經(jīng)找到了么?”我問。
“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墳?zāi)梗徊贿^是一個假的衣冠冢,不是沒有找到他的尸體么,所以說,我根本就不相信,那是秦始皇的陵墓。這上千年,我一直在人世間游蕩,幾乎去遍了每一個角落,但是都沒有收獲,秦始皇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把自己的墳?zāi)菇ㄔ谝粋€不存在于世間的地方。”
“可是我看到你剛才……”我想起剛才薊子洋狼狽的樣子。
“千針刑之所以會有所謂的令人魂魄不安的記載,就是因為他還有自己的另一處用處。我遭受了千針刑之后,萬念俱灰,想著族人都已經(jīng)早登極樂了,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我沒有牽掛,也無從牽掛。所以我就想,就這樣吧,等待著魂飛魄散也沒有什么不好。可是一轉(zhuǎn)眼又是一百年,我感覺自己就要枯竭了。可是就在那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看見我的身上插著一根金針。原來這千針刑其實恰恰相反,不是將人的魂魄打散,而是將人的魂魄鎖住,只不過,每一百年,就要再遭受一次千針之刑。嬴政千算萬算,根本沒有算到,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永生,最后在一個俘虜?shù)纳砩蠈崿F(xiàn)了,雖然我現(xiàn)在根本也算不上活著,但是我仍然比嬴政要幸運(yùn)。”薊子洋說。
“每一百年?!所以你這一段時間是……”
“時間到了,以前我總是隨便找一個地方呆著,等待千針刑的到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因為有你,我擔(dān)心你回看見我的樣子,被嚇壞了,所以就拜托花妖,給我某一處安靜的地方。”子洋說。
“難得阿羅愿意幫你,她的脾氣向來不算好。”我感慨道。
“這次真的是她幫了我很大的忙。”薊子洋說。
“這樣的事情你也瞞著我……”我生氣地說。
“你看見的話,只怕難過的就是我了,我已經(jīng)存在了上千年了,難過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再體會難過的感覺了。”薊子洋少有的說的非常煽情的話。
“那副鬼樣子,你還跑去幫我。”我埋怨道,“你是覺得我一個人搞不定是不是。”我說。
“少說氣話,那可是上百個冤魂聚集而成的戾氣,稍有不慎就會形成魍魎,到時候就不是好解決的了,那個時候他最脆弱,我不幫你,難道看著你吃虧么?”薊子洋說話的語氣,就像是父親教育女兒,讓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你們那個時候和現(xiàn)在有什么不一樣?”我實在也是沒話找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不容易有一次向我提問的機(jī)會,你就想知道這個?”薊子洋看穿了我的心思。
“當(dāng)然不是,其實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問你。”我說。
“比如?”
“比如,你之前提到過,我們身懷陰陽術(shù)的人,并不是你們陰陽家的人,你說過我們有一個別的稱呼,那個稱呼是什么?關(guān)于我們家族的人,我們家族的歷史,我們家族的過往,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問,這是一直以來纏繞我很久的一個問題,我們家族的歷史,這是我,也是我姥姥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你想知道的竟然是這個,我以為你回更在意一些別的事情,比如人的生死,或者是陰界的事情,凡人不都是對于陰界有很深的好奇么。”薊子洋說。
“我姥姥曾經(jīng)告訴我,知道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事,遠(yuǎn)遠(yuǎn)重要過知道那些你不該知道的事兒,所以我從來不去探究陰界的事情,練習(xí)了陰陽術(shù)之后我更加明白,凡人的世界和陰界應(yīng)該還是各自分開的好,如果我出于好奇,打破這種平衡,對我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處。”我冷靜地說。
“我不得不說,你冷靜起來的樣子,跟你們家的老太婆還真是很像。”薊子洋說。
“說吧,關(guān)于我們家族,你究竟知道多少。”這是我一直藏在心里,沒有跟薊子洋問出來的問題,我明明有很多次機(jī)會,但是我都沒有問,我不知道是我不敢問,還是不想問,有些真相一旦知道,可能會更痛苦也說不定。
“好吧,如果你執(zhí)意要知道,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知道一個隱世的家族,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隱居在世人無法探知的地域,或者說他們比我們更隱蔽。我們會知道他們的存在是因為,他們的族長找到了我們,告訴我們要躲起來,因為毀滅即將來臨。可是早就已經(jīng)預(yù)知到了家族命運(yùn)的我們不愿意接受命運(yùn)之外的安排,才導(dǎo)致了滅族的結(jié)果。而這家族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了,直到我被關(guān)進(jìn)了嬴政的監(jiān)獄,才從獄卒的聊天中隱約聽說了,這個家族在我們之前也遭到了滅族,不過有少數(shù)的幾個人,逃了出去。”薊子洋說。
“滅族?!”我有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家族叫什么?”
“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