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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打碎毒杯救大俠 計擒惡霸獲名駒

主意打定,孟華一聲大喝,立施殺手!

這九個紅衣喇嘛乃是按照乾、坤、良、兌、離、震、龔、坎八個方位布成陣勢的。八個喇嘛各占一個方位,武功最強的天泰上人則居中策應。孟華倏地出手,坎位的那名喇嘛首當其沖,按照陣法,龔震兩個方位的喇嘛各出錫杖抵御,引他深人陣中。

哪知孟華的劍法不但快到極點,而且奇詭莫測,眼看他的劍勢本是向坎位刺來,那三個并肩抵御他的喇嘛只覺眼睛一花,孟華的劍勢已是突然轉向,指到了離位的那名喇嘛了。這名喇嘛是未曾和孟華交過手的。

一來是陣勢未曾合攏,二來是這名喇嘛沒有和孟華交手的經驗,他一見劍光,橫杖一擋,正好露出左脅的空門,只聽嗤的一聲,緊接著當的一響。那名喇嘛已中了一劍,淡血流出,把大紅袈裟染得更紅了。這還幸虧是居中策應的天泰上人一見不好,錫杖立即打來,來得及時,否則他已是性命不保。

孟華的寶劍給天泰上人的錫杖碰個正著,虎口微覺酸麻,冷笑說道:“敗軍之將,亦敢言勇?”冷笑聲中,身形平地拔起,天泰上人呼的一杖從他腳底掃過,說時遲,那時快,他的長劍已是凌空擊下,左右閃動,徑刺天泰上人一雙眼睛!

天泰上人硬接他那一劍,也是不由得胸口一震,心中大吃一驚:“這小子比起兩年前在小金川的時一候,不但劍術精妙得多,功力也好像居然在我之上了?!毖劭此膭萘杩障聯?,凌厲非常,不覺慌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連忙沉肩縮背,身軀矮了半截,禪杖反圈回來,護著頂門。

哪知孟華又是一招避強擊弱,避實在虛,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招之內,連襲良位和坤位的兩名喇嘛。天泰上人忙于防御自身,在這瞬息之間,哪里還來得及按照原來的陣法居中策應?

孟華以家傳的快刀刀法化為劍法,在傷了那兩名喇嘛之后,一招“夜戰八方”,劍勢所及,當真是有如驚虹駭電,不過片刻,另外三名喇嘛又已傷在他的劍下,天泰上人的陣勢根本布不成功!

此時沒有受傷的只有天泰上人和兩個武功較強的喇嘛了。雖說“較強”,也僅是暫時能夠招架而已。

六個業已受了傷的喇嘛,哪里還敢再拼,發一聲喊,全部跑了。天泰上人一手揮杖,一手揮舞袈裟,當作盾碑,掩護徒眾撤退。他的內功造詣確也不凡,一件柔軟的袈裟,居然揮舞得呼呼帶風,嚴如一片紅霞,裹住孟華的劍光。

孟華喝道:“有膽的你莫逃!”劍光一起,儼如黑夜繁星,千點萬點,直灑下來。這一招名為“星漢浮磋”,正是他新近學到手的一招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卻用自己的家傳快刀刀法使出來,快上加快,即使是金逐流和唐加源使這一招,恐怕也及不上他使得如此凌厲。

頓然間紅霞盡斂,天泰上人那件大紅袈裟己是穿了個窟窿。那兩個未曾受傷的喇嘛亦已跑了。

天泰上人振臂拋出袈裟,喝道:“好小子,暫且讓你逞強,有膽的你來追我!”

孟華挑開袈裟,只見天泰上人已是一溜煙似的跑出了百步開外,他和那兩個喇嘛是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跑的。

以孟華的輕功,追上天泰上人并非難事。不過估計恐怕也得半個時辰。

一來恐怕他們另有陰謀詭計,二來孟華有要事在身,此時他只怕時間不夠,焉能再追窮寇?

抱著萬一的希望,孟華回過頭來,察看那匹跌落陷阱的坐騎,希望它沒有受傷,尚堪使用。可惜希望成為泡影,那駿馬縮成一團,臥在溝中,口吐白沫,動也不能動。頭上插著一支箭,眼看就要死了。一支箭競能射殺一匹駿馬,顯然是毒箭無疑。孟華想起剛才的驚險,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忍這匹伴隨了他多日的坐騎受苦,只好閉著眼睛在它的咽喉刺了一劍,讓它死得痛快一些。

失了坐騎,孟華只好跑路了。本來他以為可以在日落之前追得上尉遲炯的,如今可不由得大大擔憂了。

要知他從丁兆鳴那里得來的消息,說尉遲炯所要聯絡的回疆十三個部落之中,最后那兩個部落的酋長是和清廷有勾結的。他們很有可能謀害尉遲炯。如今孟華已經走過了十個部落,連同羅海所屬的那個部落則是十一個了。亦即是說尉遲炯就有可能在前面那個部落遇害。

從第十個部落到第十一個部落,普通的坐騎要走三天。孟華原來的估計是在今天日落之前,至遲明天上午可以追上尉遲炯的,那當然可以沒事。但如今他失了坐騎,輕功多好,恐怕也不能在兩天之內趕到了。

三個月前,他在赴西藏的途中,已經見到“五官”之首的鄧中艾,如今又碰上了“四僧”之首的天泰上人,心中難免更增憂懼。

“清廷在小金川的高手,一批批的調來。鄧中艾在拉薩出現,拉薩就發生布達拉宮之變,如今這個番僧在此出現,自必也是有所為而來。今日之事,恐怕就是他們和天狼部的酋長計劃好的。為的不是要對付我,而是要消滅有可能來幫忙尉遲大俠的可疑人物,好令尉遲大俠在深入虎穴之后孤立無援。我是適逢其會,給他們碰上了。”孟華心想。天狼部就是前面的那個部落。

從種種跡象,他發現尉遲炯的危機越來越大,恨不得翼飛到天狼部??上妮p功雖好,卻不是飛毛腿。有什么辦法能夠在明天趕到呢,走了一個白天,還未到整個行程的三分之一,天色又快黑了。

忽聽得馬鈴聲響,孟華抬頭一看,只見前面來了一個騎馬的老牧人。

孟華如獲至寶,連忙跑上前去,攔住馬頭。他的身上沾滿泥沙鞋穿衣爛,形狀極為狼狽。那老牧人大吃一驚,喝道:“你想干什么,我是身上沒有分文的窮漢!”

孟華連忙用新學來的哈薩克方言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是強盜,我想買你這匹坐騎。”說罷拿出一錠黃金,塞到那老牧人的手里。

新疆是產金的地方,老牧人雖然家貧,金子是見過的,一看他這錠金不假,反而更為疑惑了。在新疆黃金雖然不如內地珍貴,但這錠黃金還是足以購買一匹強壯的好馬的。他自問自己這匹劣馬,可值不了這個價錢。

“這是我自用坐騎,多少錢也不賣的?!崩夏寥苏f道。

孟華人急智生,說道:“你知道巴納族的羅海族長嗎?”那老牧人怔了一怔,說道:“他是我們哈薩克族的老英雄,我怎能不知?你和他是……”

孟華說道:“你看,這是他親筆寫的書信。”無可奈何,他只好拿出羅海給他的介紹信了。這本來是給各個部落酋長看的。幸好這老牧人識得回文。

老牧人看過書信,對孟華沒那么害怕了。但還是疑心未消。0“你從羅海那里來,怎的沒有坐騎?”老牧人問道。

孟華說道:“我知道你見我這副形狀,心中一定奇怪。實不相瞞,我是中途遇盜,坐騎給強盜射斃了的?!?

那老牧人道:“奇怪,我們這個地方,一向太平,從沒聽說有強盜的。你碰上的是些什么強盜?”

孟華只好耐著性子和他說個明白:“是一幫西藏來的喇嘛,他們在我必經之路掘下陷阱。唉,我那匹坐騎還是羅海送給我的呢,中了他們的毒箭,跌下陷阱死了。”

“哦,你的坐騎是羅海送給你的嗎?那一定是匹名種駿馬了?”

急驚風碰上慢郎中,孟華只想趕快完成這宗交易,偏偏老牧人纏著他問,問的又是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問題。

“不錯,那匹馬是羅海的坐騎,全身毛白,只是四蹄有許多紅色的斑點的?!泵先A知道急也沒有用,索性把這匹馬的形狀都清清楚楚的描繪出來。

老牧人大喜說道:“不錯。你說的對了,它有個名字,叫做雪里紅,你知道么?”原來他曾經見過羅海這匹坐騎,至此方才確信孟華的確做過羅海的貴賓。

孟華說道:“那么你肯把這匹馬賣給我嗎?”

老牧人道:“不行!”

孟華想到說了半天還是不行,大失所望,只好頹然離去。

那老牧人卻忽地哈哈一笑,說道:“小伙子,我的話都未曾說完呢,回來,回來!”

孟華轉過身來,說道:“你肯改變主意嗎?”

老一牧人道:“我的主意是不改的。要買不行,但我可以送給你!”

孟華又驚又喜,說道:“那怎么行?”

老牧人道:“我這匹馬本來是不賣的,把你當作好朋友才送給你。那若要給錢,就是不把我當作朋友了,我只好收回。你別替我擔心,我家里還有一匹母馬,就快要生產了。我雖然并不富裕,一匹馬送給朋友還送得起?!?

孟華見他如此誠懇,當真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只能接受他的贈與了。

老牧人笑道:“小伙子,別急,回來。我還有話和你說呢。你要找我們的格老,你知道應該怎樣走嗎?”

孟華霍然一省,連忙說道:“正要請教老丈?!?

老牧人說道:“我教你走一條捷徑。”恐怕他聽不明白,折下一根樹枝,在沙士上畫出一張地圖。孟華本來早就打聽清楚,知道怎樣去天狼谷的,但卻不知有這么一條捷徑。按照老牧人所教的走法,最少可以減少三分之一路程。

孟華大喜道謝,老牧人道:“你是來幫忙我們的,要講客氣的話,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是。不過,你可要小心,別歡喜得太早了?!泵先A聽他話里有因,連忙問道:“前途可是還有什么艱險么?”

老牧人道:“途中會不會有意外發生,我不知道,但你到了我們格老那兒,可要特別小心防備?!?

孟華心頭一跳,問道:“為什么?”

老牧人嘆口氣,道:“我們的格老前幾年還好一些,這兩年卻是變成貪得不厭,只知道強迫牧民‘獻納’了。生下兩匹小馬,他要一匹;淘出來的金沙,他要分個七成。

“這還不說,還時常有些不明來歷的人到他那里,作威作福,走的時候,總要帶走一大堆禮物,那可都是我們百姓的血汗啦。有人說那些人都是在北京的滿洲韃子皇帝派來的。”

孟華心中一動,問道:“最近有些什么樣的人來過嗎?”老牧人說道:“我正要告訴你,你所碰上的那九個紅衣喇嘛,就是我們格老的上賓,他們大約是十天之前來的。前兩天說是走了,我們正自歡喜,誰知卻還留在這兒。昨天有人見他們在山下挖泥動士,不知是干什么。原來是干害人的勾當?!?

孟華心想,那九個喇嘛,已經傷了六個,恐怕是來不及趕回天狼谷了。于是問道:“除了那九個喇嘛之外,還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你們格老那兒嗎?”

老牧人道:“有呀,和那些喇嘛同來的還有兩個漢人,格老對他們好像比那些喇嘛還要尊敬。那些喇嘛離開天狼谷之后,他們還留在那兒?!?

“多謝你告訴我許多事情,我會當心的了?!泵先A謝過了老牧人,便即跨上他送的坐騎繼續前行。雖然走的捷徑,但可惜這匹馬卻是比他原來的坐騎差得太多。第二天入黑時分,方才趕到天狼谷。

暮靄蒼茫中,只見那座山峰好似一頭蹲著的巨狼,頭部較為平坦,兩翼危崖伸展,像是意欲攫人而食的狼爪。往山上望隱隱可見一道圍墻,圍著一座堡壘。

孟華的坐騎,已是口吐白沫,疲不能興。山坡極為峻嶇,料想它是無力走上去了。孟華將它放開來道:“多謝你馱我走了這許多路,你自己吃草去吧?!豹氉缘巧?。

哪知倦馬長嘶之聲,卻驚動了巡邏的兵士,孟華剛踏步進天狼谷,亂草叢中忽地出現四個回兵,喝道:“你是什么人,來此何事?”

孟華無暇與他們細道其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了四個人的穴道。這四個人本是大狼部酋長手下的頭等衛士,但碰上孟畢這樣的高手,印是毫無抵抗的余地。他們的刀槍還未來得及舉起來,便一個接著一個的“卜通”倒地了。孟華笑道:對不住,委屈你們在這里躺兩個時辰。”幸虧谷中只有這四個巡邏的回兵,并沒打草驚蛇。

孟華施展輕功,借物障形,直奔“狼窩”山上險要之處,雖然沒有哨崗,卻也給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直上山頭,連過十幾座哨崗,都沒有被人發現。”

天色已黑了。這晚的天色倒是很“好”,無月無星,有利于他偷入堡壘。不過,在他獲得意外的順利到達堡壘之際,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尉遲大俠此刻不知如何,我會不會來遲了呢?”

尉遲炯怎么佯了?

此際他正在和天狼部的首長把酒言歡。他是在主人為他而設的按風宴上。

他和天狼部的酋長談得很是投機,酋長慷慨激昂,發誓與義軍聯手抗清。

他經過十個部落,十個部落的酋長都是和他說的差不多同樣的話。倘若勉強要找不同之處,只是這個天狼部的酋長說得更加漂亮,更為動聽而已。

他本來是個精明老練的人,但可惜正因為他習以為常,以為這個酋長和他拜訪過的那十個酋長都是一樣一是以身陷危機,競不自知。

酋長一拍‘乒’,兩個仆人走了出來。一個捧著漆盤,盤中放著一壺酒,一個捧著一塊折得厚厚的紅布,上面放著一把尖刀。

天狼部酋長肅立說道:“難得尉遲大俠不遠千里而來,幫忙我們抵抗滿洲韃子。請干一杯血酒,祝賀咱們定盟?!?

“殺血定盟”是一種很隆重的誓約,在喝過血酒之后,雙方訂約之盟便算告成。如有背約,必遭天譴。所以這杯血酒,尉遲炯是非喝不可!而他當然也是以十分愉快的心一情,接受這個“殺血定盟”的。

酋長首先拿起尖刀,刺破自己的中指,擠出幾滴血珠,滴入酒壺,尉遲炯跟著也這樣做。

仆人倒了兩杯酒,分給酋長和尉遲炯。酋長說道:“先干為敬”,一仰脖子,把盛得滿滿的一杯酒一口吞下。

尉遲炯舉起酒杯,正要喝酒。只覺這酒芬芳撲鼻,只是香氣之中,稍稍雜有一點血腥氣味。幾滴血混在一壺酒中,本應血腥之味極淡,甚至不能察覺的。不過一來是酋長首先喝了,二來尉遲炯每到一個部落都是曾喝血酒的,做夢也想不到這個酋長會有異心,是以雖然聞到一點血腥氣味,亦是不以為奇。

“祝貴我雙方,腹約水固。同心合力,患難相助?!蔽具t炯說道。說完之后,便即舉杯。

正當他將喝未喝的時候,忽聽得外面有喧鬧的聲音,酋長一皺眉頭,喝道:“什么人在外面鬧事?”

“為什么不許我進來?豈有此理!”外面一個粗豪聲音傳入廳中。

一個衛士稟道:“是蘇合他要硬闖進來!”蘇合是天狼部一個甚有威望的老軍官,雖然業已退休,酋長也得尊敬他幾分的。

酋長皺眉道:“你告訴他我的禁令沒有?”

那衛士道:“早已告訴他了。我說格老要款待貴賓,請他明天來??墒撬乾F在進來不可?!痹挭q未了,外面又在大吵特吵了。

酋長說道:“好,你叫他稍待片刻,我馬上出來見他。這總可以了吧!”

說罷回過來,笑道:“我管束部下不嚴,真是不好意思,別給他擾亂咱們的正事,尉遲大俠,你請喝吧!”

尉遲炯對他們的吵鬧莫名其妙,卻不愿意多管別人閑事,此時見酋長已經轉過身來,面向著他,于是重新把酒杯舉起,準備按照禮節,當著酋長的面喝了這杯血酒,酒杯剛剛觸及唇邊,忽覺微風颯然,一枚錢鏢已是奔他打來。

尉遲炯身經百戰,哪能這樣輕易受人暗算?一覺微風颯然,空著的那只左手中指一彈,“錚”的一聲,已是把那枚錢鏢彈開。不過如此一來,他卻也無暇喝下那一杯血酒了。而且在他彈開錢鏢的時候,他也禁不住心頭驀地一動,覺得這枚錢鏢打得頗有“蹊蹺?!?

“這人打暗器的手法很是高明,功力也很不弱。但何以他的錢鏢卻并非是打向我的要害,倒像是要打中我手中的酒杯呢?”要知尉遲炯是個武學大行家,指尖和錢鏢一碰,不但立即知道對方的功力,暗器所要打的部位,他亦已了然于胸。

心念未已,第二枚錢鏢又已閃電般的來到。這次尉遲炯故意不加防御,只聽得當的一聲,酒杯落地,碎成片片。不出他所料,這人的用意果然只是在于打碎他的酒杯。

不用說這個用錢鏢打碎尉遲炯酒杯的人就是孟華了。他來得可正是時候!

說時遲,那時快,孟華在屋檐上一個“倒掛金鉤”,跟著一個“鷂子翻身”,砰的一掌擊出,已是破窗而入!

“尉遲大俠,這是毒酒,千萬不能喝!”孟華腳尖著地,便即叫道,同時迅即點倒了兩個向他撲來的回兵。

別人說的話尉遲炯或許不信,但孟華幫忙過義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孟華說的話他可不能不信!

事起倉卒,那兩個“仆人”可是應變奇快!

尉遲炯還未來得及和孟華說話,那兩個仆人已是不約而同,驀地出手,向尉遲炯夾攻。

“蓬”的一聲,尉遲炯和左面攻來的那個“仆人”雙掌相交,把那“仆人”震得拋了起來,但尉遲炯的身形也禁不住一晃。雖然是尉遲炯大占上風,卻也令他大感意外。這人居然能夠硬接他的掌力,哪里是什么“仆人”,分明是一流高手。

第二個“仆人”武功更為怪異,一出手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風徑襲過來,饒是尉遲炯的內功深厚,也是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

尉遲炯喝道:“好呀,原來你是陽繼孟!”陽繼孟是當今之世唯一把“修羅陰煞功”練到第八重的大魔頭,尉遲炯是知道他和丹丘生爭奪石林之事的,不過以前卻沒見過。雖然沒有見過,他的“修羅陰煞功”一使出來,尉遲炯也知道他是誰了。

尉遲炯未曾有過抵御“修羅陰煞功”的經驗,迅即掣出寶刀。只聽得“錚”的一聲,陽繼孟雙掌劈而為指戳,恰好彈著刀背。他的“修羅陰煞功”已練到第八重,“隔物傳功”的本領亦已大勝從前,尉遲炯雖然禁受得起,這瞬間也是突然感到一股奇寒之氣,直沖他的寸脈。刀鋒一歪,竟然未能劈個正著。不過雖然未能劈個正著,快刀斜削而過,亦已在陽繼孟的臂上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陽繼孟踢開桌子,躍出一丈開外一剛才和尉遲炯交手的那個“仆人”,此時身形著地居然沒有受傷。他身向前闖,掌力卻是后發。這股掌力匯合了陽繼孟的第八重的修羅陰煞功,把尉遲炯擋了一擋。

說時遲,那時快,孟華點倒了兩個回兵,正好碰著了奪路奔逃的這個仆人。孟華“啊”的一劍,便刺過去,喝道:“姓葉的,在拉薩我饒了你,你又跑到這里興風作浪!”原來這個“仆人”,不是別個,正是大內三大高手中名列第二的葉谷渾。在玉樹山上和布達拉宮曾經兩次和孟華交過手的。

葉谷渾的大摔碑功夫有開碑裂石之能,平素也是以掌力自負的,想不到今天只是一交手,便敗在尉遲炯的掌下。此刻又認出了這個少年乃是劍術奇橫的孟華,前兩次交手他都稍稍吃虧,他如何還敢戀戰?

葉谷渾雙掌齊發,以退為進,全力發出一招。陽繼孟跟著也是一掌劈到,孟華練了三年的張丹楓所傳的“內功心法”,正好是“修羅陰煞功”的克星“寒膛撲面”卷來,連尉遲炯剛才都要打個寒噤的,他居然神色不變,劍法也是揮灑自如。一招“大漠孤煙”,左刺陽繼孟,右刺葉谷渾。

不過他雖然可以抵御“修羅陰煞功”,如還是敵不過陽、葉二人聯手并發的掌力,一劍刺空,禁不住身向后退。尉遲炯陡地一聲大喝:“鼠輩有膽的與我見個真章!”提刀撲上。就在此,只聽得葉谷渾“哎唷”一聲,可是他卻和陽繼孟從那個剛剛給孟華打開的窗子竄了出去。原來他急于逃命,被孟華刺了一劍。這一劍在他的肩頭刺了一個頗深的傷口。孟華暗暗叫了一聲“可惜!”可惜只差三分就可洞穿他的琵琶骨。

此時在這大客廳里早已亂成一團,參與宴會的酋長這邊的人橫七豎八的倒了滿地。

還沒有倒下去的人,也在牙關格格作響,渾身直打寒顫,原來他們是被陽繼孟的“修羅陰煞功”波及,此時正在冷得發僵,有幾個還能走動的趕忙生起火來。

天狼部的酋長有隨從保護,圍在他的身邊保護他的隨從差不多都倒下去了,他所受的寒氣還不算太深,可以勉強支持得住,但也躲在一角抖抖索索了。

尉遲炯權衡輕重,拉住孟華說道:“窮寇莫追,料理此處的事緊要。好在這兩個鷹爪孫也都給咱們傷了?!?

可是怎樣料理此處的事情呢,處事老練的尉遲炯可也不禁有點感到為難!當然,此際他是業已知道天狼部的酋長和清廷是有勾結的了,但這是人家內部的事情,他可不便越俎代庖,去干涉人家的“家事”。不錯,他是可以指責天狼部的酋長不顧信義,背誓寒盟,但假如天狼部的部眾要維護他們酋長的話,尉遲炯這樣做只能泄一己之憤,對大事則是非唯無補,反而有害的。他能夠這樣做么?

不過孟華年輕氣盛,可沒有尉遲炯考慮得那么周詳,他聽得尉遲炯那么說,一個轉身,又將酋長一把抓住喝道:“你不愿意和咱們義軍聯盟,那也罷了。為何要串通清廷鷹爪,暗算尉遲大俠?”

酋長倒也能言善辯,顫聲喝道:“找好歹也還是這里的主人,你要知道原由,豈能如此強橫?快放開我!”

尉遲炯道:“孟華不可無禮,讓他說!”

孟華放開了手,酋長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方才之事我也是料想不到。”

孟華冷笑道:“你怎會料想不到?”

酋長說道:“這兩個仆人自稱是第二個部落來的,請我收容,我見他們本領不錯,就讓他們做我的隨身侍從,找可并不知道他們原來的身份。尉遲大俠,你剛才不是也沒看出他們乃是漢人嗎?”

陽繼孟和葉谷渾的化裝術甚為巧妙,尉遲炯剛才的確以為他們是哈薩克人的,只好點了點頭。

孟華冷冷說道:“毒酒你又如何解釋?在這樣隆重的禮節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倘若不是你授意的話,他們怎能換上毒酒,難道也能推說是他們暗中做的手腳嗎?”酋長反問道:“你怎么知道這是毒酒?要是毒酒的話,我早就該覆發身亡了,不信,我現在可以再喝一杯,給你看看!”

酋長這么分辯,孟華倒是不覺為之一愕了,要知他認為壺中乃是毒酒,只是想當然耳。他來到之時,酋長已經喝過血酒,他沒有看見。他只看見尉遲炯端起酒杯,而在尉遲炯旁邊虎視眈眈的那兩個“仆人”,雖然化裝之術甚為巧妙,卻也瞞不過他眼睛,他認出陽、葉二人,又早已知道酋長是和清廷有勾結的,如何還敢讓尉遲炯喝下這杯血酒?

尉遲炯見酋長侃侃而辯,不覺也是有點思疑不定,說道:“不錯,他剛才是喝過一杯血酒的?!?

酋長占了上風,越發裝腔作勢地說道:“這位小哥沒有看見,恐怕他還不敢相信,我再喝一杯給他看看?!?

尉遲炯巴不得這只是一場誤會,正要替孟華賠罪,再與酋長“歃血為盟”。忽地有一個人搶上前來,拿起那一杯血酒,一喝而盡。

這個不速之客正是剛才在外面吵鬧的那個蘇合。

酋長喝道:“蘇合,你反了么?你是格老還是我是格老?我和尉遲大俠歃血定盟,你來搶喝血酒,這是什么意思?”

蘇合冷冷說道:“你要喝酒,我斟給你喝,喝吧!”說話之間,已是提起那個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遞到酋長唇邊,就要迫他喝下。

酋長面色大變,當啷一聲,酒杯碎成片片。

蘇合冷冷說道:“你這巧妙機關,瞞得過尉遲大俠,瞞不過我。尉遲大俠,你來看看?!?

原來這個酒壺乃是分開兩格的,上面一格裝的是毒酒,下面一格卻是普通的葡萄美酒,壺柄裝有機關,一按機關,斟出來的就是毒酒。

酋長面如死灰,破口大罵:“蘇合,我待你不薄,你卻反我,真是豈有此理!”

蘇合朗聲說道:“不錯,我是反了!反你的不僅是我一個,你睜大眼睛看看吧,大家都進來!”

客廳的大門早已給蘇合打開,他帶來的人一擁而進,把客廳都擠滿了。其中有七八個還是酋長親信的衛士。

蘇合緩緩說道:“哈薩克族正要同心抵御強敵,你卻私通滿洲韃子,這才真是豈有此理!”跟著說道:“剛才跑掉的兩個奸細,他是早已知道他們的身份的!也和奸細陰謀毒害尉遲大俠,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酋長強辯道:“你是胡說,你是哪里聽來的謠言?”

蘇合冷笑道:“你雖然沒有告訴我,還是有人告訴我的。這幾個人是你的心腹,他們總不至于造你的謠言吧?”

凍僵了的那班酋長的隨從,在室中生火之后,此時已是漸漸好轉,坐起來了。給蘇合指為酋長心腹的那幾個人連忙說道:“格老,你可怪不得我們背叛你,你做的事,委實是太不應該了,其他的人一看大勢已去,為求自保,也都異口同聲地指責酋長的不是。一唱一和,立即就有人倡議罷免酋長,改推蘇合繼位。

酋長一聲長嘆,說道:“想不到今日我竟是眾叛余離,蘇合,但望你念我往日待你不薄,饒我一命?!?

蘇合冷冷說道:“眾叛余離,這是你自作自受!怎樣處置你,可得待眾人公決!”

當下蘇合立即命人把族中的長老請來,與其他有職守的人開一個臨時緊急大會,商議廢立之事。尉遲炯自是不便參加,趁這空暇的時間,和孟華各述別后的遭遇。

天亮之前,他們的會議已經有了結果,蘇合得族人公推為新的“格老”,原來的“格老”則被判囚禁終生。

第二天,新任“格老”的蘇合與尉遲炯重新“歃血定盟”。

回疆十三個部落,連天狼部在內,尉遲炯已和十二個部落的酋長“歃血定盟”,剩下的就只有極西的最后一個部落了。

孟華早已把從丁兆鳴處聽來的消息告訴尉遲炯,尉遲炯問蘇合道:“聽說大熊部的格老和清廷也有勾結,不知是真是假?”

蘇合說道:“據我所知,大熊部的格老雖然也曾接待過清廷的使者,但與我們原來的格老卻是不同,他只是望風使舵,并非死心塌地要投效清廷的,我可以告訴尉遲大俠一個秘密,前幾天他派了一個密使來和我見面,說是大勢所趨,他決定和其他各部格老共同進退,不再趨附清廷了。不過,他和我們乃是近鄰,他怕我們的格老還是效忠清廷,興兵打他。是以格老一意孤行的話,他愿意支持我廢立格老。”

尉遲炯大為欣慰,笑道:“如此說來,我們是可以放心前往大熊部與他們的格老歃血定盟,不愁再有危險了。”蘇合道:“一定不會有危險的?!贝藭r孟華默坐一旁,卻似如有思。

尉遲炯道:“小兄弟,你在想些什么?”孟華說道:“尉遲大俠,要是你用不著我跟你到大熊部的話,我想今天走了。”尉遲炯道:“此去大熊部已是沒有什么危險,我一個人盡可行了。不過你為什么這樣急于離開?”

孟華說道:“我奉了爹爹之命,要往天山一趟。”原來大熊部雖然是在天山附近,但卻并非直路,從天狼部出發,如果先到大熊的話,須得多走半個月的路程。

尉遲炯笑道:“你是急于回去見那位金姑娘是嗎?”

孟華給他說中心事,面上一紅,說道:“我爹病體初愈,我也放心不下。所以想早點到天山辦妥爹爹囑咐的事情,好趕回去?!?

尉遲炯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替主人挽留你了?!碑斚掳衙先A要走的事情告訴蘇合,蘇合見他堅決要走,說道:“孟小俠,這次你幫了我們的大忙,無以為報,請你稍等一會,我叫人挑選一匹好馬,送給你作坐騎?!苯又Φ溃骸罢埬闼∥抑毖裕泸T來的那匹馬,在我們這里,是一種非常普通的馬匹,只配拉車載重的。你要是騎它到天山去,明日今日恐怕也未必能夠走到?!痹瓉砻先A那匹坐騎,早已給蘇合的手下發現,拉回來了。

孟華笑道:“我這匹坐騎,雖是劣馬,但在我的眼中,卻比千里馬還要寶貴?!?

蘇合詫道:“為什么你如此看重一匹劣馬?”

孟華說道:“千里馬也許還可以用銀子買得到,交情卻是無價之寶。”趁這機會,把那老牧人送他這匹坐騎的事情告訴蘇合。

蘇合大為歡喜,說道:“你說的這個老牧人我知道,我替你把這匹馬還給他,我還要請他幫我辦事。不過你還是需要一匹好馬的,請你帶走我送給你的一匹比較好的坐騎?!?

就在蘇合等待手下替孟華挑選坐騎之時,忽地有人進來報道:“有一個從西藏來的自稱江布場主的人能來求見。”

蘇合怔了一怔,說道:“這個江布場主是什么人,我和他素不相識,何以他千里迢迢的從西藏跑來見我?!?

孟華又驚又喜,心想:“難得這土霸自己送上門來。”正要說話,一個本來是廢酋長的親信手下說道:“這個人我知道,他來此是有緣由的。”

蘇合問道:“什么緣由?”那手下道:“這個江布場主是西藏一霸和咱們以前的格老互通聲氣,曾經有過信使往還的。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那個來稟報的下人說道:“不錯,他似乎尚未知道咱們這里發生的事情,他是來見格老的?!?

蘇合笑道:“原來他不是來拜訪我的,你沒告訴他我已接任格老之事吧?”那下人道:“我是來請格老賜示的,當然還沒有向他們說明?!?

蘇合道:“他們?那么來的不僅江布一人了?”

那下人道:“還有兩個喇嘛僧和他一起?!?

蘇合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老遠的跑來,一定是有所求,只是不知他求的是什么?對啦,你說你知道緣由,你還沒有講出來呢?!?

那個本來是“格老”的親信繼續說道:“前兩天我無意之中聽到那個姓葉的漢人和前格老說起江布,說是他近日碰到一些麻煩,說不定會到咱們這里避難。我不好偷聽下去,他要避的是什么難我就不知道了?!?

孟華說道:“我知道?!边@才把江布如何與清廷勾結與義軍的人為難,如何囚禁金逐流的女兒,如何在雄鷹閣設伏,以致令得他們父子誤傷對方之事一一說了出來。

蘇合笑道:“原來他是老弟的仇人,那他可來得正好了!”

本來是前格老的那個親信說道:“還有一件來得正好的事情呢,咱們可以不必替孟小俠挑選坐騎了?!?

蘇合道:“為什么?”

那人道:“這個江布是西藏一個最大牧場的場主,他平生最喜歡名馬寶刀,我想他的坐騎一定比咱們這里最好的駿馬還要好?!?

那下人道:“一點不錯,他們騎來的三匹馬都是駿健非凡。”

蘇合笑道:“很好,難得他自己送上門來,我正好借花獻佛了,他見過以前的格老沒有?”前格老的親信說道:“沒有?!碧K合道:“好,那馬上請他們進來?!?

蘇合冒充前任的格老和江布以及那兩個喇嘛見面,尉遲炯和孟華躲在屏風后面。

孟華識得這兩個喇嘛,正是曾經在雄鷹閣下和他交過手的那兩個密宗高手一一釋空和釋湛。

江布坐定之后,抬頭一看蘇合,卻是不覺一怔。

原來江布雖然沒有見過以前的省長,但卻是曾經派遣使者來過天狼部的,蘇合的年齡相貌,和使者給他描繪的那個酋長,并不相符。是以他見了蘇合之后,自是不禁有點思疑:“聽說天狼部的格老不過是四十多歲的壯年人,怎的這位格老看起來總在五十開外?!?

幸虧蘇合體格魁捂,兩鬢雖然微斑,精神甚為健礫。曾經見過以前那個酋長的使者也沒隨來,故此江布縱有些小懷疑,卻還不敢懷疑他是冒名頂替?!盎亟母鱾€部落要聯盟抗清,他卻是朝廷的人,這些日子來,一定是應付為難,以致心力交疲,顯得衰老了?!苯夹南?。

蘇合招呼他坐下,便即說道:“咱們雖是初會,神交已久,兩年前貴使到我這兒,我曾請他代邀場主光臨敝地,等了兩年,想不到場主今日才相約?!?

江布見他說得出這個秘密,心里疑云消散,但仍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聽說葉谷渾大人和天泰上人正在貴部,不知是真是假?”

蘇合說道:“不錯,但可惜你來得不巧,他們昨天剛剛離開此地,到大熊部去了。”江布大為失望,苦笑說道:“那可真不巧了,我還以為可以見得著他們呢?!?

蘇合接著說道:“不過葉大人也曾向我提起過場主的事……”江布連忙問道:“他提起什么?”

蘇合說道:“他說場主碰上一些麻煩,是不是和柴達木那伙反清的漢人結了怨。”

江布聽他說出此事,哪里還敢懷疑,嘆口氣道:“而且是和兩個最厲害的人物結了怨呢!”

蘇合說道:“是什么樣的厲害人物?場主在西藏財雄勢大,怎的也要害怕他們?”

江布說道:“一個是柴達木那伙強盜的頭子之一,名叫孟元超;一個是人稱天下第一劍客的金逐流。也是我合當晦氣搶了一個小姑娘,卻不知這個小姑娘正是金逐流的女兒。我得罪了這兩個人,如何還能在故鄉立足?即使躲在拉薩的宣撫衙門之內,恐怕也是難以保得平安。后來我和宣撫使衙門的衛參贊衛托平大人商議,他叫我素性逃得遠些,左思右想,只有跑來這里,托庇格老了?!?

蘇合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你是到這兒避難的。”

江布不覺又是一怔,心想怎的這樣陌生口氣說話?但有求于人,只好低聲下氣的說道:“但盼格老收容,有點小小的禮物請格老笑納?!?

江布呈上一個匣子,特地在蘇合面前打開,里面裝的是一對玉獅子和一百顆又圓又大的珍珠。登時寶光外露,耀眼生輝。江布得意洋洋地說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但望格老收容我們,這兩位大師都是大有本領的人,或許他們也可以幫格老一點忙的?!苯加捎诟杏X到蘇合的態度頗為冷淡,故此在獻出重寶之后,特地再說這番說話,提高身價,暗示并不是我單方面求你幫忙。

不料蘇合正眼也不瞧瞧他的珠寶,仍是淡淡說道:“你們既然來了,我當然是要留下你們的。不過,這些禮物嘛……”

江布只道他來說幾句客氣的說話,搶先說道:“如果不嫌我送的禮物太過菲薄,務必請格老賞面收下?!?

蘇合打了個一哈哈,說道:“多謝你的名貴禮物,不過請恕我得隴望蜀,我可還想請你送一樣東西?!?

蘇合此言一出,江布不覺為之一愕?!贝巳嗽醯娜绱素澋脽o厭?”只得問道:“不知格老想要什么?”

蘇合說道:“這東西其實不是我要的,是我想送給朋友的。”

江布說道:“貴友在這里嗎?可否請他出來一見?”

蘇合笑道:“對,對,還是讓他出來自己說吧。”

話猶未了,孟華已是從屏風背后出來,朗聲說道:“你的腦袋像個西瓜,我很喜歡。我要你的腦袋!”江布做夢也想不到孟華突然在此出現,不由得嚇得呆了。

就在這瞬息之間,雙方同時發難,孟華把嚇得呆了的江布一把抓著。釋空、釋湛二人卻撲向蘇合,他們聽蘇合和江布的說話,聽到一半,知是不妙,早有準備。兩人同時脫下袈裟,向蘇合當頭罩下來。只道定然把蘇合生擒,作為人質。

那知強中更有強中手,一道白光,突然飛來,閃電般的當空一創,登時紅霞消散,兩件袈裟都給尉遲炯的快刀創破。說時遲,那時快,尉遲炯唰唰幾刀,左斫釋空,右斫釋湛。他只是一個人,但釋空、釋湛都是同時感覺對方的刀鋒招招指向自己的要害砍來,登時給他砍得手忙腳亂,幾乎透不過氣。

天下使刀使得這樣快的人,只有尉遲炯和孟元超,他們認得不是孟元超,當然知道是尉遲炯了。

他們知道是尉遲炯,如何還敢戀戰?釋空把那件穿了窟窿的袈裟一抖,振臂拋出,只聽得聲如裂帛,轉瞬之間,那件袈裟已是給尉遲炯的快刀絞碎,化成片片蝴蝶,但釋空卻已沖出去了。原來他這一招名為“金蟬脫殼”,正是他仗以脫身的獨門絕技。釋湛也同時使出這一招“金蟬脫殼”,只是他的功力卻是不如師兄,袈裟固然是化成了片片蝴蝶,左臂也給刀鋒劃開了一道傷口。

這兩人能夠在尉遲炯的快刀之下逃生,倒是尉遲炯始料之所不及,心里想道:“怪不得孟華在雄鷹閣也著了道兒,這兩個番僧果然有點本領。”退出大門,釋空、釋湛正跨上他們的坐騎,尉遲炯遲了一步,哪里還能追得上他們的駿馬?

尉遲炯走回客廳,說道:“慚愧得很,我讓那兩個禿驢走了。好在還留下江布的那匹坐騎,不至于全無所獲?!?

蘇合笑道:“江布的坐騎料想是最好的一匹,孟兄弟,我就借花獻佛,送給你吧。不過處置了馬,如何處置它的主人,可還得請孟老弟出個主意呢?!泵先A抓著江布用力一捏,只聽得江布一聲慘呼,琵琶骨已給捏碎。多好武功,琵琶骨碎了也要變成廢人,何況是本領平凡的江布?痛得他只會哀求,“好漢,我求求你行個好,你就一刀殺了我吧!”但孟華卻給他敷上了金創藥。

尉遲炯道:“他說得也對,何不把他一刀子殺了干凈?”

孟華說道:“我廢了他的功夫是為我自己報仇,但另外還有個人受他的欺侮,與他有血海深仇,比我還要恨他。所以我要把這個壞蛋留給他的仇人處置?!?

尉遲炯道:“那人又是何人?”孟華說道:“是一個名叫吉里的老藏人,我和爹爹前些時候就是躲在他的家中養傷的?!碑斚掳牙霞锏墓适抡f給蘇合和尉遲炯知道,并且把老吉里給江布毒刑拷打所留下的那塊血布也給他們看了。

蘇合說道:“這狠毒的壞蛋的確是不可便宜了他。好,我替你把他關起來,待你回去的時候,通知那位老藏人,就叫他拿這塊血布為憑,到我這里來處置他的仇人?!?

他們已經從江布的口中知道,清廷設置在拉薩的宣撫使衙門,除了葉谷渾之外,并沒再派人來,尉遲炯固然是可以放心往大熊部,孟華也可以放心離開他們獨自前往天山了。正是:

荊棘滿途何足懼,沖風冒雪又前行。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第五十六回 了卻恩仇情未盡 難明友敵費疑猜第四十一回 路轉峰回消戾氣 水流云散悟禪機第十六回 身世難言徒自苦 情懷愁鎖倍堪憐第三十六回 平楚日和憎健翻 天山月冷惜幽蘭第八回 豈有明珠投暗室 錯將奸賊當親人第五回 前路未知徒悵惘 故園遙望獨彷惶第五十八回 格老拒封伸大義 土王被誘入歧途第十二回 解難分憂助鏢客 同仇敵愾結良朋第四十六回 忍見佳人落魔享 勇將寶劍斗強粱第三十八回 奸徒巧辯迷師伯 稚子無知罵長兄第二十回 覓我情郎逃玉女 阻他父子動干戈第五十二回 一簣難將余骨補 半途空托寸心盟第三十八回 奸徒巧辯迷師伯 稚子無知罵長兄第十五回 酒后未消豪俠氣 燈前方識女兒情第三十一回 偽裝悔改欺君子 偷聽無心破詭謀第四十六回 忍見佳人落魔享 勇將寶劍斗強粱第四十回 暗器無功寒敵膽 掌門一出震群魔第十五回 酒后未消豪俠氣 燈前方識女兒情第六回 巧得腰牌入虎穴 敢憑硬骨斗狼兵第二回 家丑難言寧抗命 門墻羞列豈尋仇第三十八回 奸徒巧辯迷師伯 稚子無知罵長兄第二十二回 智服兇徒查隱秘 驚聞愛侶陷囹圄第六十三回 罪孽終難逃一死 風霜歷盡訂三生第五十二回 一簣難將余骨補 半途空托寸心盟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嚀愁一縷 參禪溜覽豁雙眸第四十回 暗器無功寒敵膽 掌門一出震群魔第二十八回 欲上天山尋幼弟 卻來牧野見奇花第五十六回 了卻恩仇情未盡 難明友敵費疑猜第三十二回 情關空嘆多情女 天網難逃負義兒第五十一回 揭發奸謀呈密信 原來毒婦害親夫第五十四回 換日偷天驚妙手 引狼入室拼殘生第四十九回 劍氣縱橫驚四座 妖氛猖獗駭群豪第三十回 可嘆寶玉陷泥淖 非因美色愛蠻花第二十三回 九州鑄鐵傷心錯 一局棋爭斂手難第三十九回 長老險途行險著 少年神劍懾神僧第四十八回 玉虛子離廳暴斃 丹丘生委曲求全第十八回 太惜明珠投暗室 怒將室劍護佳人第三回 石窟宗師留秘笈 林中情侶覓親人第五回 前路未知徒悵惘 故園遙望獨彷惶第六十回 孽債難償空有恨 惡緣自締倩誰憐第四十六回 忍見佳人落魔享 勇將寶劍斗強粱第十八回 太惜明珠投暗室 怒將室劍護佳人第五十二回 一簣難將余骨補 半途空托寸心盟第二十七回 少俠但求消積怨 雙英未許解前嫌第四十八回 玉虛子離廳暴斃 丹丘生委曲求全第二十二回 智服兇徒查隱秘 驚聞愛侶陷囹圄第四十八回 玉虛子離廳暴斃 丹丘生委曲求全第五回 前路未知徒悵惘 故園遙望獨彷惶第四十回 暗器無功寒敵膽 掌門一出震群魔第三回 石窟宗師留秘笈 林中情侶覓親人第十回 險遇荒山崩雪浪 相逢古寺起風波第二回 家丑難言寧抗命 門墻羞列豈尋仇第五十九回 苦口婆心終不悟 惡徒毒婦共偕亡第十五回 酒后未消豪俠氣 燈前方識女兒情第五十五回 鳳泊鸞飄悲俠侶 龍爭虎斗駭群豪第三十三回 冰湖幸免況冤掩 雪齡奇逢異士來第三十六回 平楚日和憎健翻 天山月冷惜幽蘭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嚀愁一縷 參禪溜覽豁雙眸第七回 一曲悲歌吊知己 十年隱痛隔幽冥第二十八回 欲上天山尋幼弟 卻來牧野見奇花第十五回 酒后未消豪俠氣 燈前方識女兒情第二十八回 欲上天山尋幼弟 卻來牧野見奇花第五回 前路未知徒悵惘 故園遙望獨彷惶第四十三回 負罪師門難自辯 臨歧良友惜分飛第五十六回 了卻恩仇情未盡 難明友敵費疑猜第二十六回 驚見古宮來惡客 且看神劍吐光芒第二十八回 欲上天山尋幼弟 卻來牧野見奇花第十二回 解難分憂助鏢客 同仇敵愾結良朋第七回 一曲悲歌吊知己 十年隱痛隔幽冥第三十一回 偽裝悔改欺君子 偷聽無心破詭謀第六回 巧得腰牌入虎穴 敢憑硬骨斗狼兵第五十四回 換日偷天驚妙手 引狼入室拼殘生第二十一回 少俠尋人來塞外 神偷引路入藏邊第四回 深入石林求秘笈 敢憑寶劍斗魔頭第三十八回 奸徒巧辯迷師伯 稚子無知罵長兄第五十一回 揭發奸謀呈密信 原來毒婦害親夫第五十六回 了卻恩仇情未盡 難明友敵費疑猜第二十三回 九州鑄鐵傷心錯 一局棋爭斂手難第二十五回 分袂叮嚀愁一縷 參禪溜覽豁雙眸第五十七回 衣缽難傳嗟劣子 雪山脫險識奸謀第十五回 酒后未消豪俠氣 燈前方識女兒情第十二回 解難分憂助鏢客 同仇敵愾結良朋第十七回 陌路相逢情未了 芳蹤難覓意如何第三十五回 苦斗番僧破金缽 忍看同道困蠻牛第十四回 帳里香飄奇撲朔 瓜田李下惹嫌疑第三十四回 打碎毒杯救大俠 計擒惡霸獲名駒第四十五回 午夜潛身登絕嶺 暗加援手撮良緣第二十九回 賦子野心思逐鹿 美人青睞囑刁羊第十七回 陌路相逢情未了 芳蹤難覓意如何第十四回 帳里香飄奇撲朔 瓜田李下惹嫌疑第十四回 帳里香飄奇撲朔 瓜田李下惹嫌疑第四十一回 路轉峰回消戾氣 水流云散悟禪機第十一回 驚聽琵琶來怪客 戲傾杯酒折強徒第三十三回 冰湖幸免況冤掩 雪齡奇逢異士來第六十回 孽債難償空有恨 惡緣自締倩誰憐第九回 何懼群魔唯奮戰 卻嗟知己最難求第五十三回 謀害同門傷慘變 顧全大局屈沉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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