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莎猛地喝完孟婆湯水,身周有陰氣旋繞,她眼睛微閉,當在看到我時,她已經滿是迷茫,麻木地向著那三座橋中最下面那座橋走去,這是奈何橋,這座奈何橋下,盡是波濤污濁,里面有不少孤魂野鬼嘶吼,隨波濁流,被銅蛇鐵狗咬噬,這都是生前有大罪孽,在此受刑的鬼魂。 李玲莎身化惡鬼之后,屢造殺孽,按理,也當是要經受刑罰的。 只是,還未經閻王殿,我也不知道面臨著她的是什么審判,而且,我術小位卑,修煉之人又有不得過多干涉陰間事的調律,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忙,唯有助她安全到達閻王殿而已,不過,不管怎么說,終究也比魂飛魄散要強。 我對孟婆鞠躬,然后追上李玲莎,腦子里始終縈繞著她那句話,“黃山,如果我不記得你,請你一定要記得我。” 心驚膽戰地走到奈何橋頭,前面是山,山旁有三生石。 有狗吠聲不斷的傳來,而且愈來愈大,李玲莎罪孽深重,需要經歷這最兇險的路途,方能到達閻王殿,經過審判,投胎轉世,狗向來是靈物,能見鬼,也是溝通陰陽的重要媒介,這也是為何老牙狗從來不會睡在熱炕頭上的原因,與之相同的還有雞,金雞不會趴著睡覺。 李玲莎就像是機械人,沒有意識,我跟在她的身側,走到惡狗嶺。 有無窮無盡的狗在那里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兇光乍現,滿嘴的鋼牙,毛發也是根根直立,很是嚇人,在我們前面,有不少如李玲莎這樣的靈魂走到惡狗嶺上,那些狗瞬間就撲了上去,狂咬他們,每當咬住,不斷手斷腳絕不松口。 這些靈魂憑著本能的反應抗爭、逃跑,但無濟于事。 有不少被咬斷腿,單腳前行,又不少被咬斷手,甚至,還有被咬掉腦袋的,分外滲人。 李玲莎腳步未停,直愣愣想著惡狗嶺走去,我沒得法子,也只得木著頭皮跟在她的身邊,那些狗的嗅覺極為靈敏,很快便朝著我們撲來,鋪天蓋地的,我展開架勢就要驅趕他們,爺爺卻是從口袋里掏出幾把干糧,朝著這些惡狗扔去。 這些狗瞬間就去哄搶,我和李玲莎得以安全前行。 據傳,這過惡狗嶺,也是有說道的,在沒死之前,不吃狗肉,愛狗的人,在惡狗嶺就不會受到這些狗的攻擊,要是生前喜歡吃狗肉、或者是殺狗的屠夫,過這惡狗嶺,即便是撒再多的干糧,也會被這些惡鬼撕
扯得四分五裂。 翻過惡狗嶺,便是金雞山。 金雞山有兩道嶺,山峰筆直高聳,這些禁忌可不是鬧著玩的,鐵嘴比禿鷲度厲害,我們要一步一步地爬過去,前面不少僥幸從惡狗嶺過來的鬼魂被這些金雞翅膀扇出的陰風吹得睜不開眼,隨即被那些大公雞的爪子給抓瞎眼睛,嘶嚎痛吼。 我們剛走上金雞嶺,就有金雞朝我們飛來,陰風讓我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李玲莎更是雙眼緊閉,幾乎就像是活靶子,暴露在這些大公雞的面前,爺爺從身上又掏出幾把谷子,然后灑了出去,他說:“這人死,得在棺材里放干糧、谷子、打狗棒,就是為了過這惡狗嶺和金雞山的,除非是有大本事的,或者是生前積德行善的,走其他奈何橋,或者直升天界,那就無所謂。” 我后怕地點點頭,這次過陰,操之過急,竟然連什么都沒有準備,要不是有爺爺在,我和李玲莎估計稍微時運不濟就得交代在這惡狗嶺或者金雞山,這些個牲畜到了地府未免也太兇猛了些。 到這時候,我也已經滯留在陰間不少時間。 爺爺擔心我陽氣不存,讓我們加快步伐,不多久,就翻過兩座金雞山。 前面出現個涼亭子,涼亭子里面有口井,井里面有泉水冒出來,陰氣騰騰,周圍有不少得過惡狗嶺和金雞山的鬼魂在排隊,大多都是傷痕累累,有的甚至就只剩下上半身,在地上爬行,李玲莎也木訥地站到那些惡鬼后面。 爺爺對我說:“喝了迷魂水,就再也不能還陽了。” 我了解地點頭,這迷魂水的說法,我也在《梅山秘傳法本》里見過,據說鬼魂喝過這迷魂水,就像是喝了誠實水一樣,到十殿閻王審訊的時候,會老老實實地稟報自己在陽間的所作所為,到這時候,任你再神通廣大,也不能還陽。 等到李玲莎喝完迷魂水,她突然化作陰風飄去,消失不見。 爺爺對我說:“她去酆都城了,護送到這里也沒什么危險了,閻王會根據她的陽間種種行為對她進行審判,什么刑罰,我們也沒辦法幫得上忙,你來陰間也很久的,就在這里還陽回去吧!” 我其實心里對酆都城有些好奇,不過爺爺這么說,我自然得乖乖聽命。 爺爺手中的晃魂牌反搖三下,然后我就感覺到腳底生風,面前的景色來回變幻,意識模糊,當清醒的時候,靈魂已經回歸到肉身里,睜開眼睛,妙
計和尚就端坐在我的身旁,在念經給李玲莎進行超度。 日后,我有機會進入到酆都城,才終于知道酆都城的情況。 終于送得李玲莎成功到達酆都城,我也算是松了口氣,坐起身下床,沒去打擾正在誦經超度李玲莎的妙計和尚,走到外面,鄭龍他們一家三口都在客廳里坐著,見我出來,他媽媽連忙站起身給我去倒茶,他爸爸則是三兩步竄過來,緊握住我的手,說:“多謝大師,多謝大師!” 我說:“事情還沒完,你們需要供奉李玲莎的牌位五十年才行,不然,她興許還會還陽來找你,記住,要像供奉自己前輩先人那樣的供奉她,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其實,我就是作弄他們,給鄭龍個懲罰而已。 鄭龍這家子也不懂行,被我唬得愣愣的,忙不迭地點頭。 等到妙計和尚念完經,我也沒心思繼續在這里打秋風,撤掉法壇,把屋子里的符篆收拾了下,然后就很干脆的走人,妙計和尚興許是賴上我了,二話沒說,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我的后面,叼著奶油味棒棒糖,老神在在。 鄭龍出來送,不停地道謝,我很冷淡,只是裝作沒聽到。 他熱臉貼著我的冷屁股,也有些不好意思,送到門口就轉身回去,我估計,這輩子我應該都難得和他再有什么交集,當然,后來事實證明,事情的發展并不是我所預料的這樣,鄭龍就像是幽靈,始終都穿插在我的生活里。 離開鄭家大宅,我和妙計和尚走到馬路上,他穿著僧袍,我道袍也沒換下來,這么奇異的搭配,讓得路上的行人連連觀望,回頭率絕對比穿黑絲的靚妞還要高,妙計和尚素來是不注重自己形象的,仗著長得帥,還跟那些看我們的美女拋媚眼,讓我搖頭嘆息,得友如此,生不如死。 為答謝這貨給李玲莎念經超度,我又賞了他一罐奶油味棒棒糖。 他樂不可支,抱著棒棒糖罐子就像是抱著最心愛的情侶,當然,我不知道妙計和尚抱女人是個什么情形,他是和尚,吃酒喝肉倒不算什么大問題,這抱女人,我估計他這輩子都沒戲,不然得被他師傅普心老和尚給削死。 我們回到我租住的房子里,把東西都放掉,我說:“妙計和尚,我準備去趟李玲莎的家,然后去廣州尋找小鈴,你是回你師傅那里去,還是和我一起去廣州?” 妙計和尚說:“自然是與施主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