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彈子大軍直奔巴蜀而來,兵馬八萬!”
“要與巴蜀決一死戰?”
那進入偏廳的衙役聲音雖小,但這偏廳本就不大,那張蓮生等人即便是聽不囫圇,也能聽出個大概,哪怕就是一點聽不見,也能從高進驟變的臉‘色’當中,揣測些什么來。
“看來兩位大人還有要事處理,不若今日就到此為止如何?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啊!”
此時那張蓮生竟然敢主動提出結束會議,哪怕就是向來不愿意對這些地方土豪動怒的高進,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眼神掃過八人,只有那任‘奸’商神情頗有些不豫,嘴皮子動了動,像是想要說點什么,但隨即就被張蓮生凌厲的眼神所阻止!
“大哥,這張先生說的有點道理,今日就這樣吧,購買債券的事情,咱們緩緩再說!”
眼見高進想要發作,劉卻是連忙開口阻止,他既然開了口,高進也不便再多說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拂袖道:“送客!”
若是往日里,縣令大人發怒,哪怕那張蓮生可以不在意,剩下的七人定會緊張不已,然而此時偏廳里的氣氛著實詭異,那七人想要對高進示弱,卻是硬生生被張蓮生給阻止了。
等到走出縣衙,包括任‘奸’商在內的七人將張蓮生團團圍住,七嘴八舌的質詢張蓮生,何以在最后時刻中斷了洽談,而且還對縣令大人表現的如此不客氣?
“有些事情,你們是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清楚的很!”那張蓮生雖說是被眾人圍在其中質詢,臉上卻不見半點緊張之‘色’,神情反而是有些自得。隨后,不等眾人再問,他就壓低聲音道:“前些日子我就聽說,那偽齊國皇帝,完顏真珠兒整飭大軍,要攻打我們,只是不知道他會朝那個方向發動進攻,剛剛看那衙役進來之后,高進和那劉如喪妣考的樣子,我就猜測,那完顏真珠兒,怕是要進攻咱們蜀地啊!”
“啊?”
“怎么可能?”
“完顏真珠兒?金兀術都沒能攻破,他完顏真珠兒就能成功了?”
“可不是么?如果真是完顏真珠兒要進攻咱們,豈不是更應該抓緊時間,讓劉將軍把城池給修筑好了,即便完顏真珠兒打來的時候,吳大人頂不住,咱們還能憑著城池堅守到朝廷大軍趕來啊!”
。。
果然是百樣人有百樣心思,張蓮生身邊七個人,每個人對此的反應都不盡相同,但沒有一個人的想法,在張蓮生看來,與他一致。
“蠢貨,你們還都是蠢貨!走,去我家詳談,大家都是多年的‘交’情了,難不成,我還會坑了大家不成?”
在張蓮生的邀約之下,任‘奸’商、丁老三等人猶豫片刻,就決定跟著張蓮生回家,他們是真想聽聽,萬一張蓮生的確有什么解決之道呢?
而就在這些人離開衙‘門’之時,偏廳里,劉臉‘色’也變得極其‘陰’騖。
他倒是沒有去怪罪那個身為衙役的高家子弟,這種事情反正都是無法遮掩的,即便是衙‘門’里不傳出去,真正有本事的人,總會通過其他渠道,獲取消息。讓劉心中感覺不妙的,是南宋朝廷竟然對金彈子出兵巴蜀一事,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反應這就是最古怪的反應,難道說,朝廷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吳階身上?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吳階麾下兵馬有限,而且還要鎮守陜西方向,以防金國趁火打劫,不可能將所有的兵力都用來防備從湖南方向過來的偽齊軍。
所以劉在想,會不會是朝廷已經對他有了疑心?他再三追問那高家子弟,然而從驛站傳來的消息,的的確確就是沒有朝廷對此事的應對消息。
將心中揣測跟高進一說之后,高進臉‘色’也是變得異常難看,他跟劉想的一樣,或許當真是他們在益州做的事情過于囂張,朝廷里的那位,打算用金彈子來敲打敲打他們了。
事實上,劉的分析并不是太準確,金彈子派出大軍力壓巴蜀這件事情,在歷史上完全沒有發生過,之所以歷史會有這樣巨大的改變,完全是因為劉這個穿越者的出現。
因為劉和王重陽當年刺殺粘罕這個的因,逐漸演變之后,才有了這樣一個果。
南宋朝堂上的那位,此時并非如劉想象那樣,冷眼旁觀,其實也是焦頭爛額,他倒是想派遣人馬將巴蜀護住,可偏偏張浚這個狗娘養的家伙前些日子做了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以至于現在整個湖南方向,朝廷的兵力虧空的厲害不說,更是自身難保之局,如此情形之下,朝廷拿什么力量來反應?
要說朝廷完全沒有反應,倒也不正確,至少巴蜀各州各府都接到了朝廷的命令,要求大家招募勇士、‘操’演軍隊,以對偽齊軍。當然,這也就是場面上的話而已,朝廷和地方都清楚,眼下真正能過作戰的軍隊,也就是那幾位大元帥麾下的兵馬,其他的地方兵馬,面對敵人,能夠堅持半天不崩潰,怕就是最好的情況了。
“那張蓮生定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敢中止剛剛的商談,此人當真是可惡,仗著朝中有背景,渾然沒有將你我二人放在眼中!”
一聲冷哼之后,高進將滿腔的怒火都用來咒罵那張蓮生,等他發泄的差不多之后,劉才冷聲道:“既然我們的行徑已經遭到朝廷的懷疑,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劉,你可是真要干了?此時還要三思啊!金彈子八萬兵馬,岳鵬舉和韓世忠遠水難解近渴,張浚指望不上,吳階就更不用說了,若是咱們自己的兵力不足以守住益州,到時候還得靠朝廷來解圍,若是此時揭竿而起,我擔心。”
“擔心朝廷會落井下石?哼,區區八萬兵馬,我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這樣一鬧,修筑城池的事情,怕就是要拖延下去了。”
戰‘亂’一起,別的不說,光是那些需要從異地采買的原材料,就會難以送達,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光是有人有銀子,沒有原料,這城池也建不起來,若是馬馬虎虎修一個起來,劉又不甘心,畢竟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座城池,他不愿意留下太多的遺憾。
想來想去,劉心中也是有些焦躁,張蓮生臨走是那張可惡的嘴臉讓劉惡向膽邊生,將心一橫,道:“那張蓮生自以為了解的多,必定還會‘花’言巧語的說服其他七人,暫時不購買我們的債券,如此一來,我們資金收攏的速度,必定會受到嚴重的影響,不行,我必須要去做一件事情!”
話說到這里,劉眼底不自覺的閃過一道寒光,落在高進眼中,卻是讓高進微微一愣,隨即皺眉道:“劉,真是要動張蓮生?”
高進的疑問,只換來劉的一聲冷笑。
在成都縣東區,張蓮生帶著任‘奸’商七人剛剛到家,仆傭們將茶水奉上之后,張蓮生裝模作樣的品了幾口茶水,直到眾人都已經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他才不慌不忙的開口,分析如今的形勢。
不得不說,張蓮生此時的確是有幾分才情,若是劉此時在場,定然會驚嘆,那張蓮生分析的情況,竟跟他分析的有七八分相似,而在張蓮生看來,以偽齊軍進攻的速度,劉是決計沒法在偽齊軍到達之前,將城池修建完畢,只要戰事一起,‘弄’不好前期的投入就會全部化為泡影,到時候劉家莊是否還能存在都是兩說,就更不用說兌現那些債券了!
經過張蓮生這么一分析,即便就是那最想討好劉和高進的任‘奸’商,都覺得有道理,原本想要去購買二十萬債券的心思,也就此熄了。
正當張蓮生在眾人面前說的唾沫橫飛之時,三輛馬車,正沿著官道向張家所在的地方疾馳而來,當到達張家之后,馬車并沒有在正‘門’停留,而是繞過正‘門’,直接在側面圍墻邊停下。
馬車還未停穩,十多條人影就從車廂之中跳出,這些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衣裳、面罩所包裹,根本看不見面目,唯一能見的,就是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為首的黑衣人一指那圍墻,所有人黑衣人頓時行動起來,他們敏捷的翻墻而出,進入張家院子之后,紛紛掏出一張‘精’致的弩弓,相互掩護,向著張家主屋方向前進。
路上,但凡是有人出現,都會被這些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倒,雖說沒有見血,但這些被重手法打暈的人,沒有三五個時辰怕是醒不來,至于說張家里那些身懷武功的看家護院,可就沒有這種好運氣了,往往一個照面,就被三四支弩矢奪走了‘性’命!
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這十幾個黑衣人就順利的來到張家的主屋外面,一個端著茶水的丫鬟被拿下,從其口中,黑衣人知道,張蓮生正在里面,跟七個土豪商談要事。
領頭的黑衣人抬手將丫鬟打暈,兩眼之中卻是閃過寒芒,只聽他低聲道:“正好人都在,張蓮生,算你命不好,成了敬猴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