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在身旁若有所思,張正和眼前這個陰狠青年看上去頗有些淵源的樣子,而陰狠青年在張正面前也略微的恭謹,這使得林影大為驚訝。
因為在一路上,鴨寮街會形成殘酷卻是有致的場面,和類似于陰狠青年這樣的掌控者是分不開的。而從陰狠青年單獨居住的一條街勢力群來看,他在整個混亂地區是有點威勢的。
而張正是原來的省公安副廳,和這些混跡在血腥與殘暴中的黑幫角色,怎么會有交集?
“正哥,你回來就好了。”
陰狠青年臉色略帶欣喜地想要擁抱張正,張正卻側身退了一步,顯露出身后的林影。這使陰狠青年大為驚訝,冷著眼盯著林影與朱雀看了幾眼。
“他們是正哥的同伴?”陰狠青年皺了皺眉,明顯為外人插手鴨寮街有些慍怒,但張正在他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挑釁地看著二人。
“算是吧……也不算……”張正面色不變,閃爍著一絲寂寥,一指林影,“這次我是隨他而來的,刀手,你曾經跟過我,這點面子我希望你能給。”
“正哥你跟隨了他?”這個名叫刀手的陰狠青年有些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兇光毫不掩飾地在林影身上掃視,仿佛要將他看個通透。
而后,刀手冷著臉頹然嘆了口氣,“既然是正哥帶來的,小弟當然不敢不給面子。但是,”刀手話鋒一轉,“希望這位能夠遵守鴨寮街的規矩,如果惹出什么婁子的話,我也保不了的。”
“這是自然。”說話的卻是林影,只見他上前一步,渾身散發一種天成的氣勢,“無規矩不成方圓。鴨寮街有它的規則在內,我自然會遵守。我也不會輕易打破你們的平衡。刀手是吧?我想首先告訴你的是,對于鴨寮街,我絲毫沒有覬覦的念頭,只要事情一完成,我便會離開。這點你可以放心。”
刀手靜靜地聽著,面色有些復雜,當聽到林影‘打破平衡’四字的時候,他明顯有些訝異,目光重新審視著這個他看不穿的男子,似乎在思量著對方是否大話還是真有把握。
而張正也沒有說話,似乎他只是一個旁觀者。
刀手精光閃爍不定,看了看張正,又瞧了瞧林影二人,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明白了,正哥,我還以為你是卷土重來,要重新掌控鴨寮街。事實上,你根本無意回到這里,你只是來做一個引薦人對不對?”
刀手言語中竟然充斥著一絲寂寥和失望,眼神意味深長地盯著張正。
“是的。”張正點了點頭,“我已經無意再陷入鴨寮街的旋渦中,也就是說,鴨寮街的爭鋒與我再無關系。所以刀手,你還是繼續干下去,好好地守住我為你打下的家業。”
明知事情很難改變,刀手也沒有再說什么,把林影幾人引入了豪華的廳堂,熱情明顯大減,帶有一些漫不經心。
“正哥,你走后,鴨寮的很多家伙都看中了這個地方,就連以前幫派的很多人都自持功勞,想要來搶奪這里的控制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刀手總是往最近形勢上講,“我依照正哥的吩咐,和他們火拼了數次,損失了數十個弟兄,才堪堪奪回來。”
“而沒有了正哥對那些自大家伙的震懾,很多幫派想要趁我們元氣大傷的時刻趁虛而入,那時,是我們面臨危機最大的時刻。上千人包圍了我們的地盤,而且他們攜帶了不知從哪弄來的武器,步步為營地把我們逼入了死角。”
聞言,張正精光一閃,面色陡然顫動,卻很快咳嗽一聲掩飾下去。張正假裝漫不經心,盡量將聲音平復下來,淡淡問道,“哦?有這種事?那后來怎么樣了?”
擅長捕捉細節的刀手心中一喜,語氣熱了一分,“這危機的時刻,為了挽救幫派的命運,就在我想率領精英成員突圍時,一個人忽然率領手下支援我們,解除了巨大的危機。”
“恩?”張正下意識地問道,“是華叔?還是光強?”
刀手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都不是。”
“哦?”張正被勾起了興趣,目光閃爍不定,“那么會是誰?”
“是火槍帶人救援我們的。”刀手知道時機已到,語氣更熱了一些,“在那一戰中,火槍也損失上二十七人。”
“火槍?”張正一驚,正襟危坐道,“不可能!他巴不得我們早點滅亡好取而代之,怎么會在關鍵時刻幫助我們?”
刀手表情非常認真地說道,“是真的。開始我也不相信,后來我才聽說,火槍和他背后的那人鬧翻了,正想單干呢,所以才幫了我一把,想和我綁縛在一起。”
張正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似乎在思考什么。
忽然,刀手像是想起了某事,看著張正鄭重地說道,“正哥,你們上層是不是產生了什么矛盾,鬧得很不愉快?”
張正神色一凜,看著刀手。
“正哥,是這樣的,”刀手表情也有些詫異,繼續說道,“前幾天,有個神秘人物帶給我一條消息,說是正哥你垮了,叫我以后跟著他,我當然不信,不由分說地當時還把那個神秘人揍了一頓,那人臨走前好象氣急敗壞的樣子,說是會讓我嘗到代價,而且我在他的包裹里搜出刊登你越獄的報紙,還有省委班子調整的新聞。”
刀手面色一變,“正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如果真是那樣,正哥要是還相信小刀的話,要不要小刀去解決掉那個麻煩?”
“不用了。”張正面色嚴肅,拍了拍刀手的肩膀,“刀手,你對我的忠誠我很清楚,我不想你卷入上層的旋渦中。”
“不錯,我是遇到了麻煩,而且還是不小的麻煩。但是刀手你記住,這個麻煩不是你這層面上能解決的事情,你不要白白把幫派賠進去。而且,那個神秘人帶的消息沒錯,想必過不多久,那人就會派人來收編你的幫派了,畢竟當年,建立這一幫派,是那人幕后主導的。他肯定在你的幫派里安插了不少的后手。”
“所以,刀手,我才不愿意把你牽連進這件事情,這次我來的主要目的,便是要你把他打入鴨寮街的高層隊伍中。”張正一指林影,正色說道,“我想你對他還了解,但是如果我說另外一個名字,你就會震驚異常了。”
刀手聞言眼神有些黯然,盡管張正極力推薦,他并不相信瘦弱青年林影會有什么特殊的,他此時在意的是,張正似乎篤定了不再踏入黑道,這使一直跟隨他的刀手非常遺憾。
“巴塞。”張正嘴唇吐著這幾個字。
“巴塞??”刀手聞言一滯,顯露出難以置信的模樣,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一旁默不作聲的林影,“他是魔王巴塞?這不可能!”
張正點了點頭,對于刀手只認人名不見樣貌并不覺奇怪,“這便是巴塞先生,雖然他的名字如雷灌耳,但其資料只會擺在各事委員的辦公桌上,哪會輪到我們這層面上去接觸的?”
刀手愣了愣,其心志還算不錯,很快便恢復了清明,臉上帶著欣喜,刀手指著冷漠的女子問道,“如果他是巴塞,那么可以猜測出,這是他手下的大將朱雀了?”
張正一副不置與否的樣子,使刀手心中大驚起來。
他當然聽說過巴塞的兇名,在與一些國際上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周旋,還有一些國家知名數一數二大黑派交鋒,巴塞總能以其出奇不意的后手顛覆棋局,尤其是在班特朗,瑯勃拉邦,會曬北賓幾戰更是驚為天人。
刀手思來覆去,卻是不自覺地問道,“聽說巴塞先生是中國人,沒想到卻是真的。只是我聽小道消息盛傳,當日巴塞先生在與各方巨頭交戰的最關鍵時刻,明明是勝利在望,為何忽然消失在戰場?”
看得出刀手還是有些懷疑,朱雀雙眼一冷,心中腹誹不已,‘這刀手搞什么,怎么不會察言觀色,專門揭起林影的傷疤?當日之戰,是他這小層面上能探問的嗎?’果然,林影面色一冷,皺起了眉頭,眼神中更是閃過一絲悲傷之色。
張正見狀,他當然明白事情的緣故,為了緩解尷尬的場面,他笑了笑,“刀手,每個人都有秘密,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你記著林影回到國內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夠了……”
“哦。”刀手才發現自己在一驚一乍下的唐突,心中卻是繼續推斷著,這林影既然從LW回到國內西南,那么最近西南省又發生了什么?鐵島俱樂部數人被襲殺,似乎有一次大規模的戒嚴行動,好象是在搜尋通緝犯,而接著就有神秘人物威脅自己,張正被下臺越獄……
數件小事聯系起來,刀手卻是無法聯系在一起,疑惑之下,刀手心種郁悶地暗道,“該死!一直記著怎樣在鴨寮街立足爭斗,卻連外界發生的重要事情都沒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