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只見魏德才,手握短刀,當空向前一劈而下,恰從自己剛剛燃起的朱火中間劈過,同時再次向刀身噴一口白霧。
短刃遇白霧,頓時火焰大漲。
魏德才手下不停,以迅雷之勢,手影晃動,用布滿火焰的刀身挽出一個刀花,與迎面沖來的暗綠色火焰穩穩相接。
兩團火焰一時間空中相遇并未融合,更似戰場上雙方的小兵在兵戎相見。
肖遙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中動靜,兩團火焰不斷碰撞,勝負難分,魏德才的朱火如他一般,任憑綠色火焰如何拼撞,再也難進一絲一毫,就這樣定格在空中紋絲不動。
滋滋啦啦的聲音開始不斷響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綠色火焰未再能進一步,反有勢危之勢。
又過片刻,只見對面青年男子忽的身形一動,整個綠色火焰立刻如鬼魅般布滿他的紅色外袍,而又詭異般的并不向四處擴散。男子衣服上沒有丁點的火星。
隨后見他猛一轉身,一團更大的火焰沖向魏德才。
魏德才仍是不慌不忙,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將引魂鈴放回懷中,單手持著滿是火焰的司刀,身形變幻,將手一縮一引,旋即向著綠色火團的中央刺去。
紅色火焰隨著魏德才手中司刀的動作,化出一排更炫亮的火花,源源不斷的沖入綠色火團。
兩種火焰又一次在空中相遇,噼里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較之上次的碰撞顯得更為激烈。
肖遙拉起大小姐,急退兩步,將她互在身后,與場中兩人拉開一段距離,靜觀場中變化。
兩人的身形,再次變幻。兩人逐漸被各自的火焰所包圍。
魏德才的蓑衣已經被他甩在地上,露出一身緊身藍色苗服,紅色火焰在他身體周圍不斷閃爍,始終保持著寸許距離,絲毫沒有沾到衣服之上。
就像在他的身體周圍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著自己的火焰。
肖遙突然發現,這個屏障竟然就是魏德才不時從口中噴出的白霧。
每次火焰稍有弱勢,魏德才便從口中噴出一些,火勢立刻增強幾分。紅色火焰沿著那道無形的屏障熊熊燃燒,恰將魏德才護在里面,不傷分毫。
相反,青年男子的綠色火焰似乎依靠他身上的紅色外套,而這外套似乎并不懼怕這種綠色火焰的燃燒,青年男子不時將一些白色粉末灑向自己的外袍,綠色火焰便沿著白色粉末所灑的方向繼續燃燒。
與此同時,二人手下不停,不斷劃出各類形狀的火焰,在空中相互碰撞,對抗,然后又同出一轍的控制著火焰將自己保護起來。
兩人不時躍向空中,身形在空中轉動,遠遠看去,如同夜幕中的兩只螢火蟲翩翩起舞。
大小姐神情緊張的觀望,心中替魏德才暗自助威。肖遙平息靜氣,專心觀看,心中感慨,今日也算長了見識。越發覺得不虛此行,這苗疆果然是奇人異事,層出不窮。
隨著兩人的比斗,肖遙漸漸的發現此場較量的核心之處。
二者主要比試的便是哪一方的火焰可以率先沖破對方的防御,以火焰為進攻的武器,同時又以火焰作為自己防御的盾牌,攻防一體,防守兼備。
自始至終,兩人并不使用其他任何手段或是武器,看來這比試的火焰就是兩人口中所說的鬼道中,較為重要的一部分了。
肖遙一面將大小姐護在身后,以防她被突然襲來的火焰所傷,一面又時刻注意場外其他紅袍人的動向,以防他們群起而攻。
在肖遙和大小姐注視的目光中,魏德才與青年男子的斗火已有數十回合,卻是難解難分,勝負未知。
若兩人的身法來看,似乎青年男子更勝一籌,但魏德才手中的司刀相對于青年男子的紅袍,則更加的變化多端,彌補了他身形上的不足。
如此一來,使得二人一時間竟然不相上下,互相奈何不得對方。
之前中年男子意料不到,居然會是如此情景,便突然大聲喊道,“兩位暫且罷手,相信你二人已都了解彼此實力,既然旗鼓相當,不如就此罷手,免得再打下去,傷了兩派和氣。”
聽到中年男人如此一說,魏德才與青年男子同時收手,各退一步,相對拱手一禮。
“今日得見魏家的水火刀法,也算不枉此行,他日有了閑暇,必然再到辰州,向魏師兄討教一二。”青年男子邊拱手邊說道。
“鐘家的判官袍更是名不虛傳,魏某今日得見,滋事欽佩不已。他日在巫鬼大會上我們自會再見。且容魏某先將陰神送回原籍,待此事一了,必當趕赴白苗的黑社與大家相見。”
魏德才以禮相還。
聞言,對面紅袍人各自向魏德才,肖遙,與大小姐三人,拱手抱拳,隨后轉身離去。
眼見對方已經遠去,魏德才便將法杖從地上拔出,后將招魂幡重新插回身后,又掏出幾張黃色符紙,灑向幾具死尸,口中默念咒文,便見原本定在原地的幾具死尸重新排好隊伍,隨著魏德才銅鈴一搖,向前走去。
“陰神過境,人鬼退避~~”
肖遙在一旁見魏德才收拾妥當,整理完畢,便才和大小姐一同跟了上去。
“魏大哥果然是深藏不漏,令在下大飽眼福,嘆為觀止!只是,我觀對方臨行前神色,只怕此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肖遙輕聲說道。
魏德才聞言,對著一行人離開的方向望上兩眼,回道:“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以肖遙的洞察力,對一行人臨行前的神色及不時掃向幾句死尸的眼神觀察,再次叮囑道:“這幾句死尸對他們可有用處?”
聽到此話,魏德才明顯一愣,半晌卻又搖頭否定,臉上的凝重之色一閃即逝。輕聲道:“應當沒有用處。”
而肖遙卻聽得出,這句話中太過含糊其辭。這其中必另有隱情。
沒等肖遙細問,魏德才便接著回道:“我倒是曾聽聞,幽冥教有一煉尸的邪法,除非那些人欲要劫這幾句死尸用來煉尸。”
旋即又道:“只是用陰神煉尸極為復雜,向我們這種支脈弟子根本就不會,估計鐘家的人中會的也不多,而且最重要的一點,聽說那邪法煉尸需要剛死不久,血液未凝的新鮮尸體。他們完全沒有必要,不遠千里由西川跑來苗疆。”
隨后道一句:“我們盡快將這幾句陰神送到故里,入土為安。了卻一樁心事。一旦陰神入土,對于煉尸邪法便無用了。”
說完,再次搖響手中銅鈴,轉身向前走去。
“陰神過境,人鬼退避~~”
“你們剛才用的那火焰好是神奇,難道這就是鬼道的一部分嗎。”肖遙好奇的問道,想要確定一下心中的想法。
一旁的大小姐似乎也開始對這些感了興趣,緊跟著湊過來,旁聽兩人的對話。
“其實,這火焰和控制陰神的辦法都不是真正的鬼道,鬼道實際上是指鬼道四大家族的修煉之法,而這些修煉之法,我們這些支脈子弟,只得學得一些微末伎倆,很是一般。”
“而其鬼道中核心的無盡玄妙法則,像我們這種天天為生計奔波的支脈子弟,就算能有幸修煉,又哪有那許多時間練習參悟。為了生計,也只是修習一些簡單易學的微末伎倆,混口飯吃罷了。即便這些微末伎倆,尚是一知半解,哪敢再奢求更多。”
“只怕其他家族大致也是如此。”
“而我們二人剛剛使用的控火之法實際上是鬼道延伸的外門法術,這些法術往往是用來處理各類的危險,比如尸變,因此對于一般的人并沒有太大傷害,只是用以克制各類鬼怪而已。主要還是用來對付尸變。”
魏德才看看肖遙,又望望大小姐,耐心的解釋道。
“尸變是什么?!”大小姐忍不住好奇,當即插嘴問道。
“尸變就是死后的陰神,遇到一些特別的狀況,變成僵尸,而不受控制。”魏德才十分鄭重的說道。
!!!。。。
聞言,大小姐忍不住渾身一顫。
“僵尸...真的會有僵尸嗎?魏大哥你遇到過嗎?”雖然聽起來有些滲人,但還是好奇心戰勝了害怕,只聽大小姐繼續追問道。
“僵尸當然有,只是尸變要求的條件極為苛刻,平時是很少見到的。我們趕尸一脈都是師徒口口相傳,一個師傅一般只收一或兩個徒弟,而我的師傅就死在了一場尸變之中!”
提及此處,魏德才將手中法杖向地上一戳,隨后嘆一口氣,“算了,不提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魏德才似乎有些憂傷的說道。
見魏德才不愿繼續講述,肖遙趁機轉了話題,“魏大哥,我們天亮前差不多就能趕到那個村子了吧?”
“應該沒有問題,只是由于剛剛的比試,所以我們可能要加快一點速度,提前趕到那個村子,我再另行處理一些瑣事,陰神不宜在野外長期停留,遲則容易發生變故。而且山林之中,陰氣旺盛,停留久了,遇到不干凈的東西,就更麻煩了。”
魏德才解釋道。
聞言,三人不再耽擱,紛紛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天亮前,一個村落出現在三人面前。
這個村落已經不在山間,而是在一片丘陵之間。村外同樣是一條大路,路的一邊是幾間土房,但眼前的村落比起昨晚的那個村落,要大上許多。
村頭的死尸客棧,卻仍向之前見過的一般無異,如同一口黑色棺材。
魏德才敲了敲死尸客站的門,見里面沒有回應,旋即推門而入,身后幾居陰神緊隨其后,一同跟著進入其中。
反手關門前,魏德才又特意囑咐肖遙和大小姐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才將屋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