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并不是第一次夜探苗王行轅,但這次卻是第一次深入苗王行宮,這里完全不像欽差行轅那樣只是由一個聯排竹樓改造而來。
苗王的行宮則是依山而建,整個行宮處在行轅的最深處,也是行轅的最高點。越是重要的部分,越是向著山頂延伸,肖遙之前來過這行宮幾次,但卻都是局限在某個區域內,從來沒有深入到行宮內部。
這個偏院幾乎就在行宮的邊緣,再向外便是還未開墾的荒山,院落四周由竹制的圍欄圍合而成,周邊每三十步,便設立一個簡單的崗哨,不時有衛兵拿著火把四處巡邏。
而在暗處,肖遙已經發現不少于五處暗哨,隱藏在院落內的竹樓角落處,盡是全身黑衣的苗族士兵。如此警戒程度,即使在苗王的正殿也沒有如此夸張,如此則更表明這里隱藏的秘密對苗王一定萬分的重要。
待仔細觀察周邊的巡邏隊和暗哨后,肖遙悄悄繞到偏院靠近行宮內部的一側,這些苗族士兵明顯加強了偏院與周邊荒地的邊界處的巡邏,以免外人闖入,但是對苗王行宮一側卻明顯松懈了很多。
時間有限,肖遙不能慢慢等待機會,此地畢竟是險境,大小姐和胡依依還在柴房中等著自己回去。
趁著巡邏的士兵轉身的一瞬間,肖遙立刻閃身從一竹圍欄處翻身而過,然后藏身于一處竹樓旁。
自從跌落境界后,肖遙變得越發小心,而且在遇到諸多半步化境高手后,更加覺得苗疆內一定還隱藏著許多未知高手。鐘家有半步化境的高手,那么魏家和伍家便也可能有,而比鬼道更為強大的巫神殿,在高手數量上只怕會更勝一籌。
鬼面曾對自己說過,巫衣派并沒有半步化境的高手,即使是進入聚氣成刃的高手也沒有,但是毒龍教作為苗疆第一大派別,則未必沒有半步化境的高手,不過這一點自己并不方便去直接詢問胡依依。
另一方面,作為四大土司的苗王等人身邊也極有可能存在這樣的高手。此刻這里重兵守衛,說不定也會有半步化境高手坐鎮。
肖遙一面仔細計算著巡邏士兵換崗的時間,一面四下打量著,尋找著其他可趁之機,可以進一步深入這偏院內部。
躲過幾次巡邏士兵,肖遙順利的潛入到后院。
這個偏院本是三進院子,肖遙此時已經悄悄來到中間院子靠近最里面的一道圍欄邊緣,外面兩層院子主要都是這些巡邏士兵,并未見到其他特殊人群,而苗王居然在這兩層院子周圍布置了將近三百名士兵。
看來自己的目標就在這最里側的院子里了。
匍匐在黑暗的角落內,肖遙已經感知到一種熟悉的氣息。
這最后的院子并不算大,只有大概十丈見方,中間是一間黑色瓦房,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而周圍四側則是被一圈圍城四方的竹樓包圍,這些竹樓十分簡易,一層大多鏤空,而二層則是用來警戒,部分士兵在上面駐守,但是這些人卻沒有點燃任何一個火把,都是借助月色星光辨別周圍情況。
竹樓的外面就是最后這院子的圍欄,竹樓四周站了接近五十名衛兵,這些人只是在原地守衛,卻不見有任何人走動巡邏,所有人面朝外側,沒有一人看向內側的瓦房。
通過觀察,這些士兵即使累了也是靠在柱子上休息,沒有人向竹樓里面的瓦房方向走動,也不見任何人從瓦房內走出來。
‘神醫如果在這里,想來也只會在中間的那個瓦房內了。只是這么多士兵守衛,里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肖遙一面仔細觀察士兵的分布,一面思考著對策。
像苗王這種封建領主,肖遙絕不相信他會是個干干凈凈的老頭,很多血腥的場面在這個世界中都有可能發生,而苗王這老狐貍也絕對不是什么仁慈的主。
肖遙的耐心等待終于換來了良機。
一塊黑云擋住新月,周圍瞬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趁此良機,肖遙如同鬼魅般飄過竹樓下面的鏤空處,棲身到瓦房外面。
肖遙幾乎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致,從突破圍欄,到沖過竹樓,再到瓦房墻外,幾乎是一氣呵成,瞬間完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更沒有任何一絲停頓。
來到瓦房墻外,身形正好隱藏在黑暗之中,但是那種熟悉的氣息卻變得越來越明顯。
而令肖遙更加意外的卻是覺得在這瓦房內似乎有個聲音在呼喚著自己,自己身上的氣血似乎都變得活躍了許多。
這種莫名的熟悉興奮,使得肖遙更加小心。心知此處絕不是什么善良之地。
準確的說,這并不算是一個普通瓦房。只有四周的墻壁和房頂,連窗子都沒有,留門的地方也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個門框。
屋子看起來足有上百年的歷史,墻壁上的墻皮已經開始剝落,還有著很多的裂縫,屋內泛著一種淡淡的綠色光亮,幾乎是此處唯一的一點亮處。
這光亮十分的昏暗,幾乎不能用它來照明。
難道神醫就在這里面?
不過有一點倒是堅定了肖遙的判斷。此時隱約能聞到瓦房內散出的淡淡血腥味。
這里就是吸引胡依依那些黑色蠱蟲飛來的地方,即使沒有神醫,肖遙都忍不住要進去看個究竟。
定定心神,默默運行一個小周天的逍遙心法,剛剛有些亢奮的氣血立刻穩定了下來。
肖遙悄悄繞到房門位置,這里顯然之前是有木門的,因為年代久遠,木門已經腐爛,現在只剩下這腐朽的門框。
令肖遙內心稱奇的是如此重兵把守的地方,苗王居然連一個木門都不修?這其中必有古怪!
屋內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異樣的聲響,只是站在屋門處,便覺得血腥味更濃了一些。
肖遙一個閃身,進入屋子。
屋內空空蕩蕩,周圍的墻壁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具體模樣,屋子中央擺著一張方桌,桌子下方是個石臺,那幽幽的綠光便從這石臺中射出。仔細辨認后,也發現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是從這石臺出散發出來。
這石臺頓時吸引了肖遙的注意,而那熟悉的感覺似乎仍是來源于此。
走到方桌旁,肖遙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方桌下方根本不是石臺,而是一口井。
方桌剛好蓋著井口之上,桌面中央有一個圓形缺口,卻用一塊麻布蓋著。
肖遙再次仔細觀察一遍四周,左手剛剛伸到井口上方,突然從對面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只手,如鐵鉗般捉住了肖遙的手臂。
肖遙心底大驚。
之前這屋子自己已經仔細檢查兩遍,明明沒有任何人,而且現在自己的對面仍舊看不見任何人影,此刻卻憑空伸出這只突兀的手臂握住自己!
肖遙登時發力抽回了左手,卻輕而易舉的掙脫了那只手臂的束縛。而當肖遙收回左手后,那只手臂便如幽靈般神奇的消失不見。
肖遙真切的感受到剛剛被那鬼手抓住的感覺,雖然屋內光線太暗,看不清具體情況,但此時“鬼手”憑空消失,再次令肖遙大為震驚。
這幾乎是迄今為止肖遙遇到過的最為詭異的情況了,但肖遙卻不想就這樣離開,那只手的“主人”顯然沒有要抓自己的打算,甚至也沒有大聲喊叫通知外面的衛兵,那自己就還有機會探明這一切!
肖遙再次仔細打量一遍周圍的情況,卻仍然沒有任何的發現,‘嗯?真是邪門了!那就再試一次!’
肖遙再次探出左手,此番準備去揭開那塊麻布,果然如同剛剛一般,“鬼手”再次如同鬼魅般在自己的對面伸了出來,握在肖遙的手腕處,速度十分之快,肖遙竟沒有任何躲避的時間。
而肖遙則立刻伸出右手,想要抓住那只“鬼手”。
不過,肖遙的想法再次落空。另一只手又再次握住肖遙右手。
肖遙試著移動雙手,卻發現絲毫動彈不得,而再次試著抽回,反而依舊沒有任何的阻攔。
怪了!
這家伙既不攻擊自己,也不試圖抓住自己,而只是阻止自己去觸碰這麻布或接觸方桌下方的井口。
好奇心再次驅使肖遙決定進行第三次嘗試!
此番肖遙自腰間取下折扇,握在手中,然后向著那麻布撩去。
那鬼手立刻再次憑空出現,一把握住折扇。
見狀,肖遙迅速探出左手向前伸去。果然另一只鬼手再次出現,握住了肖遙的左手。
這時,肖遙果然松開握著折扇的右手,順勢一番,捏住那麻布一角,將其從井口抽開。
哼,肖遙心底輕笑一聲,還真以為你有三頭六臂呢。
而就在肖遙抽出麻布的一瞬間,兩只鬼手頓時松開了肖遙,憑空消失在黑暗之中。折扇則直接從井口掉了下去。
肖遙正要去抓折扇,卻陡然發現折扇的一端已經掉進井口,而另一端卻還漏在外面,不再下落。似乎被什么東西托住,但是卻又豎著不倒,當真是奇怪。
此時肖遙終于明白了外面那些士兵為何從不留意這瓦房內的原因了。
肖遙徹底看清了井口內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