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達和付辛白竟是十分默契,很多事情都是點到即止,沒多久就說的差不多了,而這時候張嫂也回來了,順勢燒好了晚飯,只是幾樣家常菜,但色香味卻是俱全。
看到張嫂端著小塑料碗,一口粥一口菜的喂付永建吃飯,付辛白就想起好似小時候媽媽喂自己吃飯就是這的。
“留下來吃晚飯?”黃達盛情邀約,而他顯然是餓極了,不等付辛白回答,自顧自的大口吃了起來。
“我怎么聯系你?”
“如果有緊急的事,可以找宋紫瑜。”
“她是你的人了?”
黃達嘴里還有菜,聽到這話反而是一笑,含糊說著:“什么叫我的人啊,只不過她也是恨極了唐川洛,卻又無能為力罷了。今天這見面,也是她讓簡總通知你的。”
付辛白接過張嫂手里的碗和勺子,半蹲在付永建身前,一口一口喂他吃。因為嘴巴不利索,付永建吃進去的粥還會時不時順著嘴角流出來,付辛白悉心地用紙巾擦去。
付永建胃口不是很好,一碗粥吃下去,再喂他就別過頭避開了。
“他每頓就吃這么點嗎?”
“是的,先生。不過有時候會多吃幾頓,一般都是比較清淡的粥。”
付辛白已經再也恨不起自己爸爸了,面對如今這年過半百,風燭殘年的老人,恨又有什么意思呢?恨別人,只會讓自己活的更痛苦。如果他當年不是因為怨恨付永建,也不會做出報復他的事情而去傷害許一諾,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有時候,寬恕遠比恨要更偉大,放過別人,也是救贖自己。當然,唐川洛永遠不在寬恕的對象里;
“慢吃,我走了。”
“慢走,不送了。”
付辛白沒有做電梯,一步一步走下樓梯,每走一層,都好似過一個世紀那么長。他很想此刻就飛奔到醫院,抱著愛默痛哭一場。可他也知道,愛默不會原諒他,雖然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可她卻記得作為愛默,自己對她的那些傷害。
那天愛默摔下石階,那猩紅到弟弟血刺痛著付辛白的心,好似此刻眼前就是一片猩紅的海,怎么也走不出。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付辛白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靠著車邊,在門外站著,晚上寒氣更重,而付辛白只是一件風衣,里面是襯衫加羊毛衫而已,鼻尖似乎有些凍的通紅。
趙海一直靜靜的站在身邊,自從下午見過黃達之后,總裁的心情就跌落到了谷底,雖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總裁,外面冷,您進去吧。”
付辛白抬眼看了自己的別墅,進去,那里面住的已經不是她,那里面有的是自己如何虐待愛默的情景,他只覺得自己的腿沉重的都抬不起來,可他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恢復情緒,接過趙海手里的東西,一路走了進去。
許一諾,不,應該是衛歆,唐川洛身邊代號小五的殺手,此刻穿著蕾絲睡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似隨意,可實際上卻是任何方位有風吹草動,她都可以第一時間逃脫。
付辛白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好,笑著說:“還沒睡覺呢?”
衛歆露出吃驚的笑容:“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呢。你都好幾天沒回來了。”
“她也好的差不多了,幾天沒回來,想你了。”
衛歆微微一愣,隨即馬上露出嬌羞的笑容:“我也是。”付辛白從未在她面前說過任何甜言蜜語,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男人如此溫柔的說著我想你,而且對方還是如此英俊和優秀的男人。
付辛白將手里的一束鮮艷欲滴的玫瑰碰到衛歆面前,“送給你。”
看這樣子,似乎是九十九朵,這也是衛歆第一次收到玫瑰:“好好的,為什么送我玫瑰?”
“你以前不是最愛玫瑰嗎?還要求我每次約會都要有玫瑰,我那時候還笑你矯情。”付辛白臉上微微帶著笑意,仿佛是在回憶著以前的甜蜜,平日里冷漠的臉也柔和了幾分。
衛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笑道:“是嘛,我都記不起來了。”她順勢低頭嗅了嗅玫瑰花,“真香!”
付辛白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冒牌貨就是冒牌貨。真正的許一諾最愛的花是梔子花和百合,最不喜歡的就是太過鮮艷和熱情的玫瑰,自己只送過她一次,她就說以后不要送了,她不喜歡。
“怎么了?”看到付辛白發怔,衛歆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搖了搖,“是不是太累了?要么先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付辛白很自然地牽起衛歆的手,帶著她走到客廳鋼琴邊,兩人并排坐著,付辛白掀開鋼琴蓋,修長的五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飛快的彈跳著。
衛歆細細一聽,卻是《今天你要嫁給我》的曲調,沒來由的她的心就開始狂跳,似乎預料到會發生什么,可下意識又不害怕發生什么。
果然,一曲彈罷,付辛白深深地看了衛歆一眼,然后站起來,從口袋里拿出一枚鉆戒,單身下跪,微微仰著頭,慢慢說道:“一諾,求婚這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可惜因為后來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們分開了六年。這六年里,我以為你死了,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你,想著只要你可以活過來,不管什么條件我都愿意交換。”
“蒼天可憐我,讓你再次回到我身邊,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就讓我們繼續相愛,即使歲月以刻薄與荒蕪相欺,我牽著你,你扶著我,從此白頭一生。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到白頭。你能再回來,不就是老天爺給我們的第二次人生嗎?一諾,嫁給我吧。”
閃閃發光的鉆戒,如此山盟海誓的諾言,高高在上的總裁單膝下跪,說著一生的承諾,只乞求著自己嫁給他,衛歆想,這個世上應該沒有女人可以拒絕吧。即使一直接受魔鬼訓練的她,也不得不承認,在和付辛白雙眼對視的那一刻,?她被他的深情震撼到了,也感動到了。
可她卻不知道該怎么做,答應他,然后嫁給他嗎?這在主人交代的任務里,并沒有這一項。
在衛歆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付辛白已經站了起來,拉起她的手,很自然的將鉆戒套到了食指上,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里,低著頭呼出的熱氣如數噴在衛歆的脖子上,帶給她從未有過的酥麻感。
“答應嫁給我,讓我用一生去愛你,疼你,寵你,無怨無悔,至死方休。”付辛白的話似乎帶著蠱惑性,讓衛歆不受控制的點了點頭。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蠢蠢欲動,也似乎有什么在拼命抵抗。
看到衛歆打的電話,唐川洛似乎很不耐煩,“怎么忽然給我打電話?該有的處事方法都忘了嗎?”
衛歆在電話那頭也似乎有些忐忑,可還是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告訴了唐川洛,得知付辛白的求婚,唐川洛很是驚訝。
“他會不會發現我的身份了?”
“不會,不過我會派人再查證下。我太了解付辛白這個人了,只要是涉及許一諾的事情,他的智商就是零。看來他是愛慘了許一諾,竟然都不顧血緣和道德了。也是,現這世上,除了我和他,還有誰知道他和許一諾的關系呢?你答應了便是。”
衛歆是猶豫了兩秒鐘才回答他的:“是。”
“動心了?也是付辛白這么優秀的男人向你求婚,誰也拒絕不了的。”
“衛歆沒有!”衛歆慌忙辯解道,可唐川洛根本不需要聽她的辯解,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主人,他是真的沒有心吧,所以也不會對任何人動心。衛歆黯然的收起了電話,卻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一會是唐川洛似笑非笑的臉,一會是付辛白求婚時的深情告白,攪的她心神不定。
一周后,愛默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她一直鬧著要出院,醫生無奈之下只好給她簽字允許出院。
徐曉陽在給愛默整理著日常用品:“愛默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說也是小月子,急著出院干嘛,要好好休息。”
“我也是擔心新生,這都好幾天沒看見他了。”
“這不有我嗎?我前天去看他精神還不錯。醫生說要給他再做個詳細檢查,讓我這兩天不用再去照顧他了,有醫生和護士在呢。”
“什么檢查?”愛默反而是一愣,一種不安環繞心頭。
“骨髓抽取配對,好像是有個合適的骨髓。”
“真的嗎?”這對愛默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訊,“那我們一會趕緊過去看看。”
“醫生不是說不用嘛,就等醫生通知好了。”
“我是他媽媽,我去有什么要緊的。”
蕭碧噗嗤一笑,點了點徐曉陽的鼻尖:“你是不理解當媽的心。哪天你當媽了,你就知道了。”
“還說呢,難道你就當媽了?”
“我現在一有空就去看陸思露小朋友,我這當姑姑的,可不就是她媽媽了。什么時候吃你和凌暄的喜糖啊?”
徐曉陽臉卻是紅到了耳根:“你要吃糖,找總裁和許小姐要去啊,他們下個月的訂婚儀式上要多少有多少。”
四周安靜下來,愛默正在收拾數據線,一圈一圈的繞著自己的手指,繞到頭了還在下意識的繞著。他要訂婚了,和小五嗎?明明就恨極了,只愿這輩子都不要再相見,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可為什么心尖似乎刺痛的厲害?
蕭碧捅了捅徐曉陽的手肘,瞪了她一眼,不該如此口快,將付辛白訂婚的消息說了出來。萬一再徒惹她傷心難過可怎么辦好。
徐曉陽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吐了吐舌頭,馬上換了個話題:“為了慶祝愛默姐姐出院,我請你們吃大餐。要珍惜這個機會哦,對于我這樣摳門的人來說,請吃大餐的機會不多。”
知道徐曉陽是好意,愛默也收回心緒,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可我要好好的宰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