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聶婉如並不認(rèn)得,可心疼兒子的急切讓她忽視了這一點。蘇訊這小子別看在人前乖得很,一旦沒大人看著皮得就像只猴,前些日子就偷騎馬被發(fā)現(xiàn)了。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等那馬發(fā)起瘋來,後果不堪設(shè)想。
小丫鬟連連點頭,“是是,小少爺又偷偷溜出來騎馬了。蘇三夫人您快回去看看吧,小少爺在昏迷中一直叫著您呢!”
聶婉如是一刻鐘也不呆不下去了,拉著香玉的手道:“香玉啊,聶姨今兒對不住你。我都跟左相夫人說好了,你一個人過去好吧?我姐眼神不好,你能幫著看看嗎?”
“這,合適嗎?我一個外人。”香玉心虛道,她這會兒突然怕見左相夫人。
“合適,合適!”聶婉如吩咐身邊的丫頭道:“銀鈴,你知道左相夫人的住處,你來帶香玉過去。記住,今天一切聽香玉的吩咐。”
銀鈴是個十三四的丫頭,看上去是個伶俐的,福身道:“是,三少奶奶放心吧。這裡就交給銀鈴吧。”
聶婉如再次對香玉說了抱歉,便急急地走了,邊走邊道:“我的兒啊,你這是孃的命呀。”
可見急成什麼了。
自那小丫鬟過來後香玉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開,她真懷疑這裡面有詐,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也不敢拿來說。但願小訊兒沒事。
銀鈴上前道:“香玉姑娘,跟奴婢來吧。左相府裡的路奴婢很熟,下人們也大多都認(rèn)得奴婢,咱們不會迷路的。”
“嗯。”香玉笑著點頭,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去見見聶氏,她是不是這具身子的母親,哪怕腦子裡沒了之前的記憶,想來身體也存在著記憶。
不過,香玉不想讓自己的名兒過多地出現(xiàn)在左相府內(nèi),便說道:“銀鈴,叫我譚少奶奶吧。”
“哦,那好,譚少奶奶您請。”銀鈴也沒計較,因爲(wèi)香玉確實梳著婦人發(fā)跡。笑著在前面帶路,解說道:“左相夫人住在府內(nèi)的錦繡苑,是府內(nèi)最大最好的正院,在錦繡苑邊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卻是最精緻的院子,叫明玉園。是陳大小姐先前住的院子。”
經(jīng)過銀鈴的解釋,香玉大致瞭解了左相府的佈局,最好的正院都是聶氏和她的一雙兒女所住的,而偏院則是給了月姨娘。
自月姨娘進府後,聶氏就沒搭理過她,甚至在擡進來的第一天,連小妾敬的茶都沒喝過。這當(dāng)然也是左相陳長風(fēng)默認(rèn)的。
可是香玉不懂,既然如此寵愛聶氏,爲(wèi)何還要擡進一個小妾來?還生了個女兒給聶氏添堵?
在這一點上,香玉就不喜歡陳長風(fēng),心裡更加不願意認(rèn)親了。這樣勾心鬥角的日子哪裡有在洛香村種田來的逍遙自在,因爲(wèi)沒有那些記憶,也就談不上親情。
銀鈴的腳步很快,走了大概有半刻鐘便到聶氏所在的錦繡苑大門前,“譚少奶奶,你看,那裡就是錦繡苑了。”
香玉擡眼看去,錦繡苑坐落在府內(nèi)大花園的邊緣,無論是位置還是光線都是最最好的。
深吸一口氣,香玉笑道:“走吧。”
可是她前腳剛出花園,後腳便被陳香靈帶著人攔住了。她帶著四個高大的婆子擋在香玉等人的跟前,目露兇光。
“哼!剛纔在荷塘邊上若不是蘇三夫人跟著,你早就又去荷塘裡喝髒水了。”
“又?”香玉眉頭一皺,這話透露出的信息不少啊。
陳香靈好像沒聽到一樣,再次冷笑道:“你個大膽的小農(nóng)婦也不知使了什麼妖法,竟然讓我三姨帶你來搗亂。我告訴你,這裡是京城,此地更是左相府,容不得你撒野。來人,把這小賤人給我扔出去,免得驚擾了母親大人休養(yǎng)。”
“是,大小姐。”四個婆子大聲說道,她們面對陳香靈時的表情充滿的諂媚。
銀鈴立馬擋在香玉跟前,“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做。譚少奶奶是我們家夫人請來的客人。二小姐,你不能這麼做。”
陳香靈最討厭別人叫她二小姐了,她不過是比香玉晚出生幾天罷了,氣惱道:“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動手!”
四個婆子粗魯?shù)赝崎_銀鈴,挽著袖子眼看著就要動香玉。
這讓了出來打聽消息的春紅嚇了一跳,拉過身邊的小丫頭道:“你,快去找月姨娘,就說二小姐要在夫人院門前打蘇三夫人帶來的客人,快!“
小丫頭是春紅帶在身邊調(diào).教的機靈丫頭,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撒開腿就跑。
春紅不敢看眼看發(fā)生的事,也不敢驚動夫人,怕夫人的病情加重,只好閉起雙目,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地祈禱著。
香玉嘴角冷笑著,“陳香靈,你今兒個出門你姨娘沒囑咐過你什麼嗎?”
陳香靈哼道:“那是我娘,不是姨娘!你一個農(nóng)婦用得著我娘囑咐我嗎?”
香玉又問:“我沒惹你吧?爲(wèi)啥總是針對我。你知道我今天來這裡是爲(wèi)何而來嗎?”
“哼,我管你是爲(wèi)何而來。”陳香靈不屑道,“今兒是我大姐回府的日子,你來就是來破壞的。把你扔出去是客氣的,還不動手?”
又一次催促,四個婆子也等不及了。在她們看來這四個嬌滴滴的女子還不夠她們一隻手拍的。
她們等不及了,香玉身邊的花傾城也等不及了,捏了捏手指,陰笑道:“香玉,說吧,要殘的還是要死的?”
香玉瞅了她一眼,“能不能不要這麼血腥暴力?打得起不來就是了。在錦繡苑前不要見血,免得驚了夫人。”
“嘿嘿,明白。”花傾城打人是一把好手,不見血腥麼,這容易!
四個婆子快速衝了上來,一上來就想拎她們的衣領(lǐng)子,卻被花傾城瞬間移動到跟前,然後四個婆子就全倒在地上了。
但這還沒完,花傾城快速地用腳踢了過去,一人不知踢了幾腳,然後,這四人就沒動靜了,連慘叫都沒發(fā)出來。
香玉皺眉,不滿地看著花傾城,“不是說了不要那麼暴力嗎?”
花傾城笑道:“放心,死不了。”
香玉搖搖頭不語,和這暴力女說話真是費勁。也沒看驚呆嚇壞了的陳香靈,輕飄飄地拉著銀鈴?fù)\繡苑走去。
只是路過陳香靈時,幽幽地來了一句,“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長記性呢,忘記那天早上那被扔出去的婆子了?小妹啊,長長記性吧。”
香玉拉著也變得呆呆的銀鈴,越走越快,很快就來到同樣呆呆地春紅跟前。
她推了推銀鈴,俏皮道:“銀鈴回神了,快來說說這位姐姐是誰?”
“啊,哦。”銀鈴回過神來道,“這是左相夫人身邊的春紅姐姐。”然後又衝著春紅說:“春紅姐姐,這就是蘇三夫人說的香,啊,是譚少奶奶,是來給夫人看病的。”
春紅連連點頭,“嗯,奴婢知道了。譚少奶奶您請,夫人剛纔還在念叨著您呢。”
進了院,才發(fā)現(xiàn)這院很大。
雖說眼下正是寒冬,可那常青植物還是極多的,一眼望去綠綠的一片。其中小小的假山上還點綴著盛開的紅梅,曲徑通幽之外卻還能陽光普照,可見規(guī)劃者的功力。
在不遠處有一個搖椅,身披絳色大毛衣裳的婦人正閉目曬太陽,在她腳邊還擺著一大盆綠油油的薄荷。
春紅道:“譚少奶奶,這就是我們家夫人。夫人的身子不大好,麻煩您看看。”
“好!”香玉怔怔地應(yīng)了一聲,來到聶氏跟前。果然身體感覺是不一樣的,有種熟悉感。
聶氏聽到有人來,睜開了眼,問道:“春紅,誰來了?”
她努力想看清,卻只能看到一道人影,臉面是看不清的。隱隱約約能看到眼前人身材苗條,是個女子。
春紅道:“夫人,這就是蘇三夫人爲(wèi)您找的女大夫呀。”
“唉,找什麼大夫。都說了我這病是心病,相爺先前找的大夫還少嗎?”聶氏笑道,但她還是伸出手來給香玉,“姑娘,我聽你聲音是個姑娘家,來,給我把把脈吧。要是我不讓你把脈,我家三妹下次來還不得把我給煩死。”
香玉握住她的手道:“好。”
她的腦海中還是沒有聶氏的一點記憶,只是覺得這人熟悉。到現(xiàn)在香玉都懷疑,自己真是左相家的閨女嗎?
想歸想,把起脈來卻是一點都不含糊,漸漸地她的眉頭深鎖,臉面也是越來越難看。
春紅一直關(guān)注著香玉,看她臉色不好看,心裡也在打鼓,“譚少奶奶,怎麼了?”
香玉道:“夫人一直在吃藥嗎?是哪位大夫開的啊。我可聽說京城最好的大夫是齊大夫。”
聶氏笑道:“是啊,一直在吃藥。爲(wèi)了閨女以後回來還能看到我,頓頓不落。原先是吃齊大夫給開的藥,可相爺說那藥沒用,又另請了位名醫(yī)。還別說,吃了那大夫開的藥我能睡著了,身上也不覺得難受了,就是一天不吃不行。”
香玉哼道:“是嗎?那相爺可真是關(guān)心夫人。我想你吃的藥裡有助睡和止痛的效果,這原是好的;可這藥裡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東西吧,這東西你再吃上個一年半栽準(zhǔn)會沒命,你這眼睛也是這樣看不清的,再吃上幾日,恐怕眼就要瞎了,神仙在世也治不了!”
“什麼?”聶氏驚道,“不,不可能。相爺是不會害我的。”
香玉冷笑,“這就難說了。”放下聶氏的手,她又道:“其實夫人的身體這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