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被他這話逗樂了,笑道:“是誰說不吃農家飯的?是誰嘲笑泥腿子的鄉音鄉言的?”
衆人好一陣莞爾。
洛蔓兒也跟著笑,不過她更多的是害羞,從來沒有跟男子這麼近的接觸過,全身上下哪兒也不舒服。便放下果盤就回了東屋收拾起來,她覺得還是這裡舒服。
而香玉則沒這個感覺,她小小年紀面對這幾位大有來歷的人侃侃而談,從沒覺得比誰矮一頭。
在她說話之時,譚墨一直盯著她笑,他覺得香玉這點很好,他就喜歡香玉的活潑勁兒。
秦烈呵呵笑著將剛纔譚墨的話直接拿來回好,“這叫入鄉隨俗,爺都打算住在這裡了,自然得學著說泥腿子的話了?!?
香玉從容地坐在譚墨身邊,說道:“這果盤可還行?可惜沒有牛奶,加上牛奶其實更好吃,這不過是一盤果子大雜燴罷了?!?
“好,好得很。”秦烈說完,再次瞪了年掌櫃一眼,“你說你這大掌櫃怎麼當的,連這麼好的果子都沒發覺,是不是失職了?”
年掌櫃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職,可這事他也沒辦法,起身懇求譚墨道:“譚少爺,你看這果子能不能專供咱們的酒樓呀?!?
他挑明瞭秦氏酒樓跟譚墨的關係,想以此來多幾分話語權。
譚墨冷聲道:“這果子可是我和香玉從南山裡好不容易帶出來的,自家吃還不夠,暫時不賣,待過些日子看看能不能種,若是能種的話,或許可以賣於酒樓?!?
沒辦法,年掌櫃只好衝著秦烈苦笑。
秦烈道:“嗯,該是這樣,好東西就該稀少,不過,我得送些給父親,讓他也嚐嚐鮮。”
“可以,讓你父親也知道你這次出門沒有貪玩,是要做大事的。如此便可放心了。”出乎香玉的預料之外,他竟然同意了。
香玉不想問爲什麼,直覺譚墨這麼做總歸是有原因的,應該不是壞事,便道:“從這裡去京城來回要很久吧,果子怕是保存不了那個時候,不如我挑幾株草莓種在花盆裡,你讓人直接送去,只要好好照料,每年都能吃到新鮮的草莓。”
“這是好辦法!”秦烈雙手一拍,雙目熠熠生輝,“如此,就有勞香玉姑娘了?!?
“好說,好說?!毕阌褚膊豢蜌獾溃骸凹热蝗隣斒窍敫液献?,不如咱們現在就商量商量可好?”
談起生意,秦烈也是一把好手,摺扇打開,極爲風騷地來回扇著,說道:“不如,說說看,若是可行的話……?!?
“好,那我就說了。是這樣的……?!毕阌窨刹唤o他多話的機會,好不容易等到的合作伙伴,這次決不能讓他跑了。
她的藥妝呀,美食呀,都迫不及待地想出生了呢!
香玉嘴皮子其實很利落,說的話也是條理分明,說不清的便拿出早已畫好的圖紙,就這樣,一個未來的生意藍圖便展現在秦烈面前。
同時被吸引的還有齊震,他是知道香玉會製藥的,便插嘴道:“香玉不打算做藥?”
對於這個問題,香玉皺著眉頭想了許久,中醫藥是她上輩子學的,難道還要繼續?
“不,不打算製藥,但我打算種藥,到時賣給小齊大夫可好?”香玉最終下了這麼一個決心,前世跟現在是不同的,她不打算班門弄斧。
齊震嘆道:“好是好,但學醫不會製藥,豈不可惜?”
香玉笑道:“不過,我想做醫香。”
“醫香?”齊震皺眉,“你確定不是藥香?”
“是醫香。只要是藥材發出的香味都可以稱之爲藥香,但醫香是專用於治病養生的,是對人有療效的一種香。我這麼說可明白?”香玉解釋道。
齊震一本正經的臉上滿是疑惑,自語道:“聽家父說有的醫術聖手可以只用香就能讓人麻醉,難道是這類?”
香玉呵呵乾笑,“哪有,哪有這麼厲害呀。你就當我是不務正業吧,富貴人家不都用薰香嗎?連衣裳洗過之後也要薰,還有香囊等等各類香,爲的就是讓人散發出一種香味,讓聞過的人欣喜。
我就想,爲何不在這藥里加上合適的藥草,對那些常年遭受疾病痛苦的人以愉悅,還能慢慢地滋養他們的身體。而且香味也很好聞,何樂而不爲呢?不要小看這些香,只要病人心神放鬆,充滿希望,加之調理,我們的人體自已就會調節,然後這病呀,就慢慢地好了?!?
“哦,還有這種說法?!毙\人不理解,連齊震也是頭一次。
香玉道:“病人吃藥只是幫助體內那些好的東西來打敗那些不好的東西,給他們加點力而已。其實,人生病還得靠自身,就算是有靈丹妙藥,吃的人不想活了,神仙也救不了他?!?
“說的是,就像藥艾那樣。那香玉就著手做吧,做出多少我們濟仁堂收多少?!边€是齊震對這話有理解,主動表態道。
香玉又很無奈地笑了,“這個要等到以後有空了才能做,眼下我得種田,還有我想找的鐵匠跟燒瓷的還沒著落呢,不急?!?
“怎麼不急?”秦烈急了,將摺扇重重拍在桌子上,差點將那臨時搭的桌子壓挎,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起身,一本正經道:“就衝香玉今兒燒的菜,我就急。咱們酒樓不是外人開的,正是三爺我的產業,你有好菜不能不往我這邊放。還有,你說的那個藥妝,哦,就是那洗髮膏,這個要怎麼弄?商標是吧,這是什麼玩意兒?”
香玉抿嘴一笑,看了眼譚墨,她發覺秦烈除了嘴有點臭外,人還算可以,至少會做生意,一下子就說到了重點。
“是這樣的,商標就是我的產品標識,這個一定要官府出面才行。就是我做的東西,比如洗髮膏,各種類型的,上面都貼上我取的名號。我賣的菜也是如此,將來做的香亦是。其他人可以仿冒我的產品,卻不能用我的名號!不知三爺跟官府的人熟嗎?”
一邊久未說話的譚墨接話道:“不熟也得熟,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有了香玉說的商標纔好做事,要不然這生意做不起來。”
“嗯嗯,就是這樣!”香玉連連點頭,若是這邊的官府能批下商標來的話,一切都可以慢慢鋪開。
秦烈丹鳳眼一瞥,不以爲然道:“你以爲我是誰?我是京城的三爺,沒有我辦不成的事兒。不過,這商標的想法極好,說不得以後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效仿,讓這邊的官兒好好地給理個章程,興許能還能挪挪屁股,呵呵!”
一席話說完,香玉這纔對秦烈有了另一番看法。不愧是官家子弟,想事情就是長遠。如果在這個時代就能推廣商標文化的話,說不定過個幾百年,後世又能多出好些個出名的老字號。
這可是一種文化呀,是歷史底蘊。
商談合作之事進展順利,半個時辰很快過去,下午的活還得幹。
香玉又開始帶著洛蔓兒移苗,有了小鄧子跟藥一這兩個幫手,快了不少。只是兩個公子哥兒卻是跟在他們後面有一出沒一出地說話。
突然,秦烈說道:“那麼,照你所說的商票,你準備取個什麼名兒?”
這個問題香玉還真沒好好想過,難不成叫“香玉”?不好聽?!跋阌洝??更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老香家的東西呢。
“我還沒想過呢。”香玉只好實話實說。
秦烈笑道:“不如就叫‘譚香記’吧,譚墨的譚,香玉的香,如何?不要說不行,若是不行,這生意小爺不做了?!?
香玉笑了,知道他這是爲他的兄弟著想,點頭同意道:“好!”
齊震也附和道:“好名,就這麼定了。不知香玉想怎麼做這商標?”
“這個我要跟譚大哥商量一下?!?
秦烈跟齊震互視一笑,他們對待這事上出奇的一致。譚墨這傢伙對香玉的好那是沒得說,現在是看不出香玉將來會不會對不起譚墨,可他們做兄弟的不得不防,若是以後香玉真的成了腰纏萬貫的女子,保不準會生出二心來。
何況,譚墨的相貌跟他們大明朝的人始終還是有些不同的。說不定哪時就會因此而帶來些許麻煩,到時香玉再卷著錢財跑了,那他那兄弟肯定會活不下去的。
香玉正忙著手中的活,完全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有這個想法,就算知道也只會爲譚墨感到高興。有這樣的兄弟,今生足矣!
用一天的時間將辣椒及薄荷、小秋菊種了下去,下午看時間還早勤勞的短工們還準備用苞米桿將地圈成個柵欄。
譚墨覺得要做就得做個好柵欄,便跟短工們說好種完地後一起進山裡砍竹子,這樣做的柵欄結實。
短工們自然開心,因爲給的工錢高呀。
香玉將中午吃剩下的菜分成了十份,讓他們帶回去。短工們感激的不行,紛紛說要不是家裡還有地,直接給他們做長工都願意。
晚飯也得好好做,因爲秦烈跟齊震賴著不走了,非要拿到香玉說的草莓苗不行。
洛蔓兒本想幫香玉的,可天色不早了,只得早些回去。香玉不放心她一個人走,便帶著小灰送她進村。
剛出譚家的外院大門,洛蔓兒欲言又止道:“香玉,我有些話不知道要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