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水流縱橫,溪流蜿蜒潺潺,縈繞巍峨皇城。
幾條水流迤邐匯聚進入太液池,幾座宮殿也臨水而建。
成青云與南行止到了第一處有嫌疑的地方,是一處精巧的花園,花園之中布置錯落玲瓏假山,假山之間種植楓樹。
南行止只看了看,便說道:“不是這里。”
成青云快速瀏覽了一遍,也否定了這個地方,說道:“此處雖然有水,但是水流較淺較緩,不至于將尸體沖到太液池之中。”
“這里的楓葉也不是五角楓,”南行止說道,“而且此處視野較為開闊,來往的人比較多,就算是夜晚,也有御林軍巡邏查看,這里若是發生了命案,一定被發現,兇手不太可能找這么一處危險的地方行兇。”
如此,否定了這處地方,但是卻也沒有讓御林軍撤離,只讓繼續看守,不準任何人隨意過往。
離開花園,又出去多處,仔細勘察之后,都被一一排除。
“這邀月宮是沈太妃娘娘所住之地,太妃娘娘喜歡五角楓,所以在花園種植了幾棵,她宮中,還有亂石假山之類的。”御林軍左統領說道。
成青云抬頭看著宮門,這宮門雖比不上其他宮殿,但宮門之上朱漆飽滿潤澤,宮墻高立,墻上朱紅琉璃在日色下熠熠生輝。可見這宮中的宮人是極其上心的。
還未進門,宮內就出來一位宮女,宮女欠身恭敬行禮。
“世子,大人,太妃娘娘有請。”
宮門被人打開,宮內一片絢爛黃綠的色彩映入眼簾。幾處假山與園中草木相映成趣,互為烘托,悠然雅致。
一池小小的湖水潺潺涓涓,水中游魚游弋舒暢。
這么一處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實在難以想象會發生兇殺命案。
宮女領著成青云與南行止入了正殿,正殿之中,清幽雅致,并沒有奢華貴氣的裝飾,幾處精妙巧致的,便是青瓷白玉花瓶之中修剪布置過的插花,還有幾處自然生長的盆景。
正殿中央坐著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宮婦,宮婦一身普通婦人打扮,身著錦衣襦裙,肩披織繡坎肩,腿上蓋著薄毯。
成青云輕輕垂著眸,目不斜視,悄悄看了這宮婦一眼,想必,這位就是先帝的妃子——沈太妃了。
見成青云與南行止一入殿,沈太妃身旁的一位女人便盈盈地起身,面向南行止行禮,“世子,許久不見,風采依舊。”
“三公主過譽了,幾年不見,三公主越發明艷動人了。”南行止瞇著眼,嘴角噙著笑意,溫和客氣地對三公主說道。
成青云抿唇,心里微微泛過莫名的酸意,抬眼悄悄地看了這三公主一眼。
果然明艷動人。成青云輕輕地咬唇,微微地垂下眼簾,隱約可看見三公主裙裾秀麗繁復輕柔的裙擺。
這位三公主也是婦人裝扮,一頭青絲綰得精致講究,發絲之間點綴珠玉步搖,妝容輕描淡抹,趁得那雙大眼明媚如月。果然是南行止描述的那般。
成青云摸著自己的袖口,靜靜地聽南行止和沈太妃說話。
沈太妃溫和地笑著,端正地坐直,對南行止招手,“來,過來我看看,這不是瑞親王家的行之嗎,都長成得這樣俊了,和你爹年輕時一模一樣。”
南行止稍稍走近了幾步,“太妃娘娘,我時常聽母妃掛念著你,今年中秋,您可以與母妃聚一聚。”
“好,”沈太妃輕笑,“你母妃一切可好?”
“都好,”南行止說道,“就是很是懷念和太妃一起玩鬧的日子。”
“老啦,”沈太妃搖頭,似輕輕喟嘆,“當年和你母妃一起玩笑,那是因為年輕,現在不行了。”她看向三公主,忽而想到什么,說道:“你看,我的三兒都成婚了,你和三兒一般大,不知可說了親事?”
南行止怔愣片刻,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成青云,見她木訥地站在角落里,微微勾了勾唇,說道:“回太妃,還沒有呢。”
“二十一啦,怎么還沒成親呢?”沈太妃怨怪地看著他,“不過知道你心高氣傲,一般的姑娘你怕是看不上,若是看上了誰家的千金,配得上的,你一定告訴我,我還想在殘年里看你成婚呢。”
南行止輕笑。
沈太妃起身去端放在一旁的茶水,忽而看見殿外的人,笑容微微斂了斂,輕輕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說道:“今兒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嘉怡那孩子,剛剛回宮侍女就被歹人殺害,著實讓人驚慌。若是換做我,也定然會堅持調查清楚。你別看今天那些人殺的是小小的侍女,其實針對的可能是那些侍女的主子。嘉怡害怕恐慌,就算是憤怒也是正常的事情。”
“是,”南行止從善如流地應聲,“所以皇上讓我來查清此案,好還嘉怡公主一個公道。”
“好,”沈太妃放下茶盞,“既然你到我宮中來了,我也不說其他的,你要查就盡管查吧,也給那些人看看,免得有人故意找茬。”
“如此,多謝太妃了。”南行止恭敬地行禮,隨即帶著成青云一同入了院子查看情況。
除了正殿,滿院楓葉如霞似錦,初秋方至,又有碧綠樹葉猶如翡翠碧玉。
成青云并未讓人跟隨,只讓侍衛見院子圍了起來,兩人單獨入院。
“沈太妃宮中都有哪些人?可有會武的?”成青云輕聲問南行止。
南行止將宮中的名冊遞給她,說道:“沈太妃宮中的人不多,宮女和宦官,皇宮之中大部分人是不會武功的,除非特殊情況。當然,御林軍與護衛是會武的。”
“嘉儀公主說她的那位侍女是有些身手的。我也看了,那侍女睿兒下盤結實沉穩,就是練過身手的人。這樣的人,一般的人難以將她殺害。”成青云一邊查看周圍山石草木的情況,一邊說道。
南行止在一處假山前停步。這假山很是巧妙,近看其上蘭草叢生,遠看如青山峻峰。他用手摸了摸一處斷裂的山石,若有所思。
“不是這里,”成青云搖頭,“這山石雖然斷裂,可看斷口很是陳舊,應該是斷裂了許久了。”
“嗯,”南行止點頭,再與她一同查看了其他的地方,都未曾見到山石被撞擊過的痕跡,原本這種細微的痕跡便很難發現。而且時間已經過去一兩天,有痕跡說不定早就被銷毀了,或者被不知情的人破壞了。兩人停在水池邊,水池瀲滟蕩漾,水痕粼粼,水中的游魚也許是聽到人聲,紛紛從水中浮上來,靠近岸邊張著嘴巴,似是在討食。
成青云不由得失笑,俯身去看水里的魚,“若是睿兒真的被按入這水中淹死的,那真可惜了這一池的風景。”
南行止環顧四周,也與她俯身下來,與她并肩看水里的魚。
水面人影成雙,旖旎水痕紛紛漣漣。成青云看著水里的魚,忽而又看見了水面上并肩的兩道身影。
她愣了愣,忽而見水中倒影里,南行止伸出手來,似要攬住她的肩膀。她腦袋一蒙,下意識起身,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趕緊局促四處張望,見沒人,才說道:“世子,我們去別處看看吧。”
南行止失笑,干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葉,對她輕輕點頭,說道:“好。”
成青云垂著眼,先一步離開,南行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輕輕蹙眉。
兩人離開沈太妃的宮殿,三公主親身相送,直到兩人走遠了,身后的宮門才緩緩地闔上。
“接下來去什么地方?”成青云問。
南行止說道:“椒蘭宮,也就是蕭妃的寢宮。不過,如今蕭妃被軟禁在宮中,聽說還不能從宮中出來。”
“蕭妃?”成青云一驚,忽而想起蕭妃為何被軟禁,如今又境遇凄慘落魄,連蕭氏一族似乎都把她忘了,便有又覺得令人感慨。
成青云臉色稍稍沉了沉。其余有嫌疑的地方都檢查過了,并不曾發現什么線索,那么蕭妃的宮中呢?
若是嘉儀公主的侍女真的是在蕭妃宮中被殺,那案情是否會牽連到蕭妃?是否還會牽連更廣?
“在皇宮之中殺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行止說道,“首先皇宮之內守衛森嚴,處處有御林軍把守,其次各宮宮中出了什么問題,可以直接查宮中的人,線索會很明確。而且出入皇宮和各宮的人都會隨時記錄在冊。所以想要在皇宮內殺人,若是不安排妥當,很容易露出破綻。”
“所以,如果蕭妃想要殺人的話,也不會笨到在自己宮中殺,對嗎?”成青云聞言,思索片刻之后,反問。
南行止不置可否,“這只是推測,具體的情況還需要以證據說話。”
“是,”成青云表示很受教。
天色已漸漸暗下來,皇宮之中,瓊樓宮殿,抹上即將來臨殘陽的斜照。成青云與南行止順著太液池池水而上,終于到達蕭妃的宮殿——椒蘭宮。
椒蘭宮安靜無聲,連從宮門之上飛過鳥揮翅的聲音也傳得很遠。宮墻之上,淡淡的青苔淺痕輕掩朱墻原本華麗的紅,琉璃上也染不出光影的潤澤。蕭妃被軟禁數月,宮中的人自然不會對蕭妃太上心,連朱墻琉璃都無人清掃。
成青云推開宮門,“嘎吱”一聲,清廖而低啞。
宮中竟沒人,院落里雜草稀稀拉拉長著,草葉黯淡枯黃,還有一株落了大半樹葉的五角楓,楓葉如火,隨風簌簌飄落,院中的亂石假山也沒人打理,山石松動,被風雨侵蝕,山體之上種植的草木也無精打采。
正殿之內,隱約有淡淡的光線投射進去,但并未見殿中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寫兩人一起查案比較帶感……
親,追到此章的親,感謝你們還在看此文。
新年快到了,我又要老一歲了。但東隅已逝桑榆非晚,不管何時,總要有期待的。
比如我總期待著我能暴富!
哈哈哈哈哈哈……也祝你們能事事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