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驟然點亮正照在方媛的臉上。方媛一隻手撐起身體一隻手去擋光亮頭腦一片混亂。從那團光芒中伸出一隻手攙扶起她。
當聽到梅乾的慘呼時蘇雅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方媛已經跑遠了。她想跟上去時樓道里已經是一片黑暗方媛的腳步聲突然沒了。她從揹包中取出備用的手電筒趕緊跟了過去中途已經能看到實驗室方向的燈光正準備加快腳步突然聽到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呼心都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燈光也瞬間熄滅了。
蘇雅稍停了一下掛念方媛的安危硬著頭皮來到實驗室外正看到方媛摔在地上的情景。蘇雅拉起方媛兩個女孩抱在一起互相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心跳。
一切都靜止了整個三樓只有洗手間輕微的滴水聲。
蘇雅不敢湊近病學理試驗室看著方媛好容易才張開那兩片薄薄的嘴脣“梅乾怎麼樣了?”
方媛深吸了幾口氣艱難地說“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蘇雅默然空氣沉重無比。良久她才繼續問“是誰要殺死他?”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沒看到那東西。”方媛輕輕掙開蘇雅的懷抱捋了捋頭髮。
蘇雅注意到方媛用“那東西”來代替。東西?那就有可能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話方媛也不會這樣形容。
實驗大樓裡似乎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奇怪的是這種血腥味竟然不讓人反感反而莫名地勾起食慾。也許方媛肚子本來就有些飢餓。梅乾發出那聲驚天動地的慘嚎後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時間凝固了空氣也凝固了整個實驗大樓裡的氣息都是那種沉悶的窒息令人不敢輕舉妄動。
方媛靠在牆壁上問“蘇雅剛纔你有沒有感到實驗大樓在劇烈震動?”
蘇雅沉吟著說“似乎是震動了一下但不是很劇烈。”
爲什麼方媛會被震得摔倒而蘇雅卻沒事?難道剛纔的震動僅僅是病理學試驗室裡發生的?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會震動?那個飄移空間的傳說難道是真的?
方媛順著手電筒的光芒瞟了瞟病理學試驗室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梅乾呢?他在病理學實驗室裡面是生是死?
“蘇雅你把手電筒給我。”
“你要做什麼?”
“我想靠近窗戶看看梅乾怎麼樣了。”
“你還過去?剛纔……”
方媛走到了蘇雅面前伸出了手看著蘇雅。
蘇雅咬了咬牙賭氣般把手電筒交給方媛“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我纔不管他是死是活!”
方媛接過手電筒光線透過玻璃窗射進病理學實驗室。
梅乾直挺挺地躺在病理學實驗室的地板上慘白的臉向窗戶這邊側著一動不動幾縷鮮血緩緩從他的額頭和嘴角流淌到地上。他的眼睛毫無光彩地睜大直勾勾地望著方媛充滿了痛苦與絕望。手腳張開軟綿綿的彷彿菜市場擺在地攤上的死魚。
梅乾死了?!
方媛捂住口不讓自己失聲驚叫。其實她想驚叫也叫不出來。一股深切的悲哀在瞬間就湮沒了她整個人彷彿被什麼東西抽空了。
蘇雅嘴裡說不過來可看到方媛愣在那裡還是情不自禁地慢慢湊過來。蘇雅只看了梅乾一眼就不想再看胃裡噁心得難受。
“我們出去報警吧。”
方媛卻不死心圍著病理學實驗室轉了一圈。自從病理學試驗室裡面的試驗器械多次丟失以後學校有意加強了這個實驗室的安全保衛措施。窗戶都關閉了沒留下一絲縫隙。有機玻璃一般人的根本就打不開。門也是特製防盜門堅固結實鎖得死死的。方媛用力推了推根本就沒辦法推開。
“你在幹什麼?”蘇雅問。
“我看能不能想辦法進去梅乾也許還有救!”
“你瘋了!人都死了還有救?方媛!”蘇雅幾乎是強拉著方媛離開的。
兩個人逃也似的跑到了實驗大樓下面。方媛深深地吸了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清新涼爽那些在暴雨中殘留下來的花朵頑強地揮灑著淡淡的幽香。星月無光烏雲密佈夜色中的校園披著一層黑色的薄紗堆積起或濃或淡的陰霾。
校門口附近的校衛隊辦公室的燈還是亮著的彷彿一個發亮的螢火蟲幽幽地泛著黃色的光亮在黑暗潮溼的校園裡看上去竟然有一絲暖意。
“我們先去校衛隊吧。”方媛知道這時候校衛隊辦公室肯定有人留守。
兩人手拉著手並排行走在幽靜無人的校園小徑上耳邊只有沙沙的風聲。方媛不時回頭張望她總覺得附近有什麼東西讓她不能安心。遠遠地望到月亮湖不知是因爲光線的原因還是因爲水質的原因湖面一點也不光滑彷彿有很多很多細碎的東西在微微蠕動。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校衛隊辦公室蘇雅敲了敲門沒等人迴應就推開了門。徐天坐在辦公室裡手上捧著本書透過黑框眼鏡的眼神正望著門口瞄了蘇雅一眼很快就停留在方媛臉上。他急忙起身的時候手中的書碰到桌子掉在地上。
“方媛?你怎麼來了……這麼晚有什麼事?”徐天摩拳擦掌招呼她們坐又忙著去倒水。
“快!報警!梅乾死了!”方媛從徐天手中接過紙杯時徐天的手抖了一下水灑了些出來幸虧只是溫水。
“梅乾死了?”徐天愣住了“你確定?”
“叫你報警就報警問這麼多做什麼!”蘇雅已經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沒好氣地說。
徐天還在沉思手伸向了電話。
這時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韓軍從校園外巡邏回來看到辦公室裡突然出現的兩位女生皺了皺眉“又是你們兩個!這麼晚不回去睡覺跑這來瞎鬧什麼?!”
“隊長她們說梅乾死了。”
“什麼!”韓軍一下子就衝到了徐天面前“你說什麼?梅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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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望向方媛與蘇雅。
韓軍轉臉去看兩位女生兇神惡煞彷彿要吃了她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快點說!”
蘇雅本來就與韓軍不合看他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更是不以爲然“哼”了一聲乾脆扭頭不理他。方媛理解韓軍的感受畢竟韓軍是梅乾是同寢室的好友沉聲說“你別急梅乾現在被關在實驗大樓的病理學試驗室我們快點去說不定還有救。”
話音未落韓軍已經如激怒的豹子般衝出了校衛隊辦公室。
等徐天打完電話報警再走出校衛隊辦公室已經看不到韓軍的人影了。方媛與蘇雅隨後走出來看到徐天正望著實驗大樓發呆。
方媛心裡有些奇怪按理說徐天應該立即趕向實驗大樓幫韓軍善後。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去。方媛突然想起陳安琪神秘死亡時徐天也是現場證人難道他也會像梅乾那樣有什麼隱情?
蘇雅的性子急沒想那麼多催促徐天“發什麼呆啊還不快去幫忙!”
徐天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雅一眼沒有回答她想了想終於還是不緩不急地走向實驗大樓。方媛與蘇雅對望一眼手牽著手默不作聲地尾隨其後。
三人走進實驗大樓還沒到三樓遠遠地就聽到韓軍怒吼的狂叫聲還有鐵門撞擊的巨響。看來韓軍已經發現了實驗室裡的梅乾。也難怪他韓軍一直把梅乾當自己的兄弟現在梅乾莫名其妙地遭殃他怎能無動於衷?
三人加快腳步上了三樓樓韓軍果然正在用腳踹門。徐天上前抱住韓軍“隊長冷靜點這樣不是辦法。”
“梅乾……他……死了……”韓軍的眼淚掉出來一個大男人竟然當著方媛與蘇雅的面哭出聲來。
徐天安慰韓軍幾句。韓軍畢竟是個人物知道這樣於事無補走到洗手間把頭伸到水龍頭下面“嘩嘩”直淋淋得一頭溼漉漉的頭腦這才清醒一些。
徐天圍著病理學試驗室轉了一圈確定實驗室是密閉的。
“隊長你看到了梅乾?”徐天用手電筒往病理學實驗室裡面照射。
一頭溼發的韓軍捋了捋頭髮“是啊我看到梅乾就躺在實驗室中間滿頭鮮血僵臥地上……我們要趕緊開門應許還有救。”
“可是……”徐天呻吟了一聲“我怎麼找不到他。”
“怎麼會?你再找找看。”韓軍狐疑地湊過來拿著自己的手電筒到處照射。
幾條電筒的光柱中實驗室的地板上空空如也。
“奇怪我剛纔明明看到了。方媛你們當時看到他在哪裡?”韓軍臉色有些發青。
方媛此時心裡奇怪到了極點她明明看到梅乾躺在實驗室的中央可是現在她手指的地方哪裡還有梅乾的影子甚至連條血跡都看不到。
實驗室是密閉的沒有鑰匙根本就打不開。而這道鐵門是特別製造的只有三把隨門配套的鑰匙才能打開。這種鑰匙結構複雜要用特殊的機械製造普通的鎖匠去沒辦法複製。梅乾明明是死在病理學試驗室的怎麼會突然消失?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有人闖進實驗室抱著梅乾的屍體隱匿。
蘇雅一臉惶惑喃喃自語“飄移實驗室……又一個人失蹤了……”
其餘三個人同時轉過臉來盯著蘇雅盯得蘇雅心驚肉跳“你們不要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隨便猜測……”
韓軍揮了揮手似乎要揮去籠罩著他的重重陰霾“別說了!徐天報警了嗎?”
“怎麼還沒來?”
沒有人回答韓軍的問題大家心中想得一樣。
韓軍想了想說“我去看看你們三個人守在這裡不要亂動保護好現場。”
徐天不置可否蘇雅想回寢室被方媛拉住了“刑警快來了你是證人現在回去也要被叫過來不如就在這等吧。”
十多分鐘後韓軍就帶著兩個年輕的刑警來了看樣子是0巡警。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衣著樸素大約十**歲的鄉村男孩。徐天認得那個男孩是原來的看門人老古的親戚老古病了就讓他來暫時接班。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大家都稱呼他小古。
小古很靦腆跟在最後面根本就不敢正眼瞧兩位女生看上去很怕生。刑警問他是否看到有人出入當時有什麼異常他也是儘量點頭或搖頭來回答實在要說話了也是非常簡短。口音不是南江本地的舌頭似乎有些卷吐字含糊不清。
個子高點的刑警向方媛蘇雅她們瞭解情況另一個矮點的刑警叫韓軍先想辦法把門打開。鑰匙有三把後勤處有一把負責實驗室管理的學生會幹部梅乾有一把實驗老師何偉有一把。韓軍沒有多想直接去找實驗老師何偉。他就住在南江醫學院的教師宿舍還沒有結婚睡得正香被韓軍劈天蓋地的拍門聲叫醒匆匆拉到病理學實驗室。
何偉尋找厚厚一串鑰匙手有些哆嗦找了半天才找到病理學實驗室的那把。
幾個人進到實驗室按了按日光燈的開關沒有反應估計炸掉了。兩個刑警讓大家待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在病理學實驗室搜索了一遍可以躲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發現梅乾的屍體。
矮個刑警不高興了“你們大學生也是沒事拿我們開心?報假案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方媛她們一開始堅持說自己的確看到了梅乾的屍體惹得矮個刑警雷霆大發幾乎要帶她們回警局審問。還好何偉在場畢竟年長熟知人情世故一個勁地打圓場說學生們相互間鬧著玩這些學生也是被騙的。再加上高個刑警也急著回去兩個刑警這才怒氣衝衝地離開醫學院。
刑警走後何偉詢問事情經過聽完後也是疑惑不解。
“方媛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蘇雅還有韓軍你們都是親眼所見?”
兩人點了點頭。
“這就奇怪了你們三個人都說親眼看到梅乾的屍體難道他會從實驗室裡活過來然後自己走出去?”
“那不成了殭屍?”蘇雅不信。
“要不就是你們三人全看錯了……”何偉又搖了搖頭“按理說三個人全看錯這也不可能啊!”
“要不真如刑警所推測是梅乾故意開玩笑?但開這種玩笑也太荒誕了。”
幾個人討論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結果。何偉只能無奈地讓大家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天亮後再尋找梅乾。
準備離去時徐天突然開口“何老師等下我想梅乾會不會在其他實驗室?”
何偉眼前一亮“是啊也有這種可能。或者你們看錯了實驗室。又或者梅乾就躲藏在哪個實驗室中。”
何偉找出鑰匙一個一個實驗室的查找。可是找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
梅乾不在實驗大樓裡的任何一個實驗室裡!
每個人心裡都在想著飄移傳說。但那僅僅是傳說現在這種時候誰也不願意說出口。找完最後一個實驗室衆人分手各自回去休息。
方媛與蘇雅回到44女生寢室倒頭就睡。
這晚方媛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卑微的小生物在浩如煙海的宇宙中微不足道時時刻刻都在躲避著天敵的追殺還有暴風狂雨的襲擊。她活得很累幾乎每一分鐘、每一秒都爲生存而努力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她的生活環境。最後她絕望了從萬丈懸崖上跳入洶涌澎湃的激流中被無窮無盡的漩渦捲了進去慢慢沉入越沉越深越深身體越壓抑壓得血肉幾乎要噴濺而出!
這個夢讓方媛睡得極度疲憊。有一陣子她彷彿莊周夢蝶般不知道夢中是真實的還是現在是真實的。她想起了多重宇宙論也許在另一重宇宙另一處的她就是夢中的那個卑微生物。
方媛醒來時天已經亮透了。她實在太累了竟然一口氣睡到了八點多種。睜開眼時蘇雅正坐在她牀邊臉色蒼白直勾勾地看著方媛似乎一直在等她甦醒。然後她說出一句方媛無法置信的話“梅乾死了!他的屍體找到了!”9、
方媛一個激靈直接從牀上蹦起來兩隻眼睛瞪得滾圓“你說什麼?”
蘇雅不緊不慢地說“梅乾死了就在病理學實驗室。今天早上隔壁班要做病理學試驗還沒打開門學生們就發現倒在血泊中的梅乾樣子十分悽慘側著臉僵臥在地板上頭上有個大洞冒出的血染紅了整個病理學實驗室。”
方媛可以想學生們被震驚住的情景梅乾因爲恐懼而扭曲的臉肯定能讓學生們尖叫。現在她卻比那些學生更加震驚。昨晚她看到梅乾在病理學實驗室詭異的死亡可等她們再次回來時梅乾的屍體卻失蹤了。她曾希望那只是梅乾的一次惡作劇天亮後還能看到活靈活現的梅乾出現在校園裡。可是希望畢竟只是希望方媛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這種希望的渺茫。現在梅乾的死亡終於被證實她反而有種獲得解脫的感覺心裡懸掛半空的石頭總算砸下來了。只是梅乾的屍體怎麼又出現在病理學實驗室?
方媛想不通此時她也沒有時間去想通這件事。方媛匆匆起牀洗漱完畢與蘇雅急忙趕到實驗大樓。這時實驗大樓已經被警方控制了爲了保護案發現場嚴禁其他人出入。
經辦的還是上次來的蕭強與馮婧指揮其他刑警拍照、偵察、取證。方媛與蘇雅來得正好蕭強正準備召集昨晚的所有在場的人詢問事情經過。
方媛、蘇雅、徐天、韓軍、何偉、小古六個人分別將昨晚各自的經歷敘述一遍。筆錄足足做了三個多小時等他們都做完筆錄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可蕭強卻沒有半點食慾。六個人的證詞相互吻合基本上可以確認是事實。但綜合起來梅乾的死卻有太多的疑點。
方媛與蘇雅兩個女孩是第一現場證人按照她們的說法是梅乾主動約方媛去病理學試驗室見面的似乎想告訴方媛一些極爲重要的秘密而這些秘密則直接影響梅乾的生死。方媛與蘇雅的證詞表明梅乾在她們第一次去病理學實驗室時就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十分恐怖。但是她們卻沒發現殺死梅乾的兇手。方媛堅持認爲當時她看得清清楚楚病理學實驗室的日光燈是亮著的恐懼絕望中的梅乾慘遭非人的折磨而病理學實驗室裡卻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在這之前病理學實驗室隔壁的洗手間裡方媛打開水龍頭還流出了殷紅的血水——事後證實殘留在洗手間的血液正是梅乾本人的。蘇雅的證詞從側面證實了方媛所言非虛。但是如果按方媛所說的推測梅乾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謀害的。這讓蕭強怎麼相信?
在這之後方媛與蘇雅跑到校衛隊辦公室求助將事情告訴了徐天還有巡邏回來的韓軍。韓軍首先到達病理學試驗室發現了死在裡面的梅乾。可是等方媛、蘇雅、徐天三人趕來後實驗室裡面的梅乾竟然神秘失蹤了!病理學實驗室只能用特製的鑰匙打開這種鑰匙只有三把。後勤處有一把梅乾自己有一把實驗老師何偉有一把。後勤處那把被證實一直保管在保險箱中沒有拿出來使用。而實驗老師何偉聲稱鑰匙一直隨身攜帶不曾外借當晚也確實是韓軍從牀上叫來的。剩下的那把鑰匙在梅乾身上這把是最有可能成爲作案工具。
可是警方卻在已經死的梅乾身上發現了實驗室的鑰匙。梅乾死後他的屍體怎麼會從病理學實驗室消失?如果梅乾真是被他人所殺兇手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兇手怎麼能在燈光明亮的實驗室中殺死梅乾而不被方媛蘇雅發現?兇手又怎麼能在韓軍發現梅乾的屍體與方媛三人來到病理學試驗室之間的空隙時間裡隱藏屍體?即使兇手聰明絕頂有辦法能隱藏屍體那麼短的時間裡他又能揹著屍體藏到哪裡?在徐天的建議下當時何偉帶著他們搜索了整個實驗大樓的實驗室根本就無處容身。最令人費解的是兇手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又爲什麼要讓梅乾的屍體再次回到病理學試驗室?看門人小古證實除了兩個0巡警進來時開了大門其他時候大門一直是緊鎖的沒有看到有人進出。
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沒辦法解答。除非方媛她們所有的人都在說謊。但多年的刑偵經驗告訴蕭強六個人之間的供詞相互證實契合得那麼巧妙不可能相互串供應該是真實可信的。
但如果她們都沒有說謊所發生的這一切怎麼解釋?在調查時蕭強意外得知病理學試驗室一直流傳著飄移空間的傳說。如果真有這種飄移空間那一切就好解釋了。病理學實驗室本來就是一個連接其他空間的轉換之門在特定的因素下梅乾受到其他空間的力量攻擊喪失生命這就是方媛看不到謀害梅乾兇手的原因。然後在方媛與蘇雅離開後梅乾的屍體從轉換之門中被捲入其他空間裡所以方媛與蘇雅她們再次來到病理學實驗室時沒發現梅乾的屍體。最終何偉率領其他人檢查了實驗大樓的所有實驗室一無所獲地離去而在漫長黑夜裡因爲某種巧合梅乾的屍體又從其他空間中飄回來。也就是說如果飄移空間的傳說是真的昨晚到現在所發生的一系列詭異事件都可以輕易迎刃而解。
可是作爲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蕭強無論如何難以相信飄移空間這麼虛無縹緲的傳說。他本來就是一個無神論者。歷史告訴他很多不可思議的案件通常只是利用了普通人的錯覺而已。那些優秀的魔術師正是靠此來所表演各種各樣的神奇魔術節目。蕭強堅信這一切都不過是罪犯精心設置的詭計而已。問題是這個詭計他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一開始陳安琪神秘死亡他還不放在心上認爲憑自己的能力破案是遲早的事。但陳安琪剛死調查還沒有展開梅乾又神秘死亡兩宗案子存在太多無法解釋的神秘現象他才真正感到棘手起來。
蕭強掏出一支菸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本來戒了煙癮但每次遇到疑難時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抽上幾支。南江醫學院裡面風景秀麗庭院深深少男少女們盡情揮灑她們青春旋律到處是寧靜與純真的氣息。誰又會想到這些明媚潔淨的空氣中一樣遊蕩著魔鬼的邪惡笑容。只要有**的地方就有魔鬼純真的大學校園也不例外。蕭強隱隱覺得兩個學生的死不會那麼簡單。如果不能迅速查明真相或許這才僅僅是開始。
蕭強再度審閱一遍六個人的證詞的仔細推敲依然沒有什麼收穫。方媛、蘇雅、徐天、韓軍、何偉、小古六個證人的名字蕭強一個一個凝視然後停在了徐天上面。
20、
徐天似乎不願意去見蕭強推託說肚子餓了要去吃中飯急著離去。馮婧好話說了一堆他還是不買賬。最後馮婧沒辦法使出了殺手鐗“徐天如果你不去見我們蕭隊我直接讓男同事們押著你去!”
徐天看著身邊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男警察苦笑幾聲乖乖的跟著馮婧去見蕭強。蕭強已經等候多時馮婧和徐天一進門蕭強就對馮婧說“我說馮小姐叫你請個人來就這麼難?還好只是請一個在校大學生如果讓你去請企業家、政府官員還不等到明年?”
馮婧沒有說話緊緊抿著嘴不時瞅幾眼徐天低著頭一副滿腹委屈的小女兒態。徐天臉上掛不住了咳嗽幾聲“蕭隊長不能怪馮警官是我的不對。你看都十二點了我肚子餓了本想先吃完飯再來見你。”
蕭強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徐天“我看我們的徐大偵探是心中有鬼啊所以不願意見我這個捉鬼的鐘馗。”
徐天也笑了“我有什麼鬼莫非我們的蕭大警官有證據證明兇手是我?”
蕭強擺了擺手“徐天你別和我繞***昨晚梅乾被殺你是現場證人不會一點線索也沒有吧。”
徐天立刻回答“我能有什麼線索?有蕭隊長在還用得著我這種人來說三道四?”
蕭強面色一沉“好了徐天你不要貧了。要知道這是一宗惡性連環殺人案死的都是我們國家精心培養的醫學人才也是你朝夕相處的同學好友。這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不盡快偵破緝拿兇手歸案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我請你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你對昨晚所發生的事情有什麼看法?”
徐天嘴脣嚅動了幾下欲言又止沉吟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蕭強看到徐天如此神情情知他肯定有所發現只是不知出於何故現在不願意說出來。蕭強笑了笑努力打消徐天的顧慮“徐天你儘管說就當是偵探推理愛好者的相互交流好了。你放心說錯了也沒關係。”
徐天還在遲疑吞吞吐吐“蕭隊長不瞞你對於梅乾的死亡我是有些個人看法。只是現在很多事情我也沒弄明白一頭霧水摸不到頭腦。沒有證據隨便懷疑別人也許會影響身爲辦案人員的你。如果你相信我再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我想通了第一個告訴你。”
蕭強知道徐天不願意說再問下去也是枉然。他呵呵一笑用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上幾個字遞給徐天看“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詳細看過了你們六個人的證詞心裡也有了底。找你來不過是爲了證實一下。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徐天掃了一眼白紙上的黑字身體微微戰慄了一下抿著嘴沒有回答卻也沒有爭辯無異於默認了。蕭強拿出打火機把白紙點燃燒成灰燼接著說“徐天我沒有立即採取行動是不想大張旗鼓引得醫學院人心惶惶。所以請你理解我配合我們警方儘快找出有力的證據結束這場噩夢般的連環殺人案。否則的話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44女生寢室的方媛蘇雅她們。”
徐天的眼神在一瞬間突然尖銳起來全身散發出一種凌厲逼人的氣勢完全不像一個在校大學生連久經江湖的蕭強也爲之一震。時間很短最多兩三秒徐天就回復到平時那種文靜木訥的書生模樣但那種攝人心魄的氣勢還是給蕭強留下了深刻印象。
轉念一想蕭強已經明白了。剛纔他提到了方媛而徐天對方媛有種特殊的感情。是的徐天在暗戀方媛。暗戀幾乎是每個青春男女所必經的情感經歷純情摯誠沒有一點雜質簡單的思維下一顆純淨的心靈爲了心愛的人什麼都願意犧牲。蕭強當年也經歷過將心比心自然能理解徐天此時的心情。
“你放心蕭隊長方媛她不會有事的。”徐天輕聲說語氣輕描淡寫卻自信堅定。說完徐天扔下蕭強徑自離去。
徐天在去食堂的路上遇到了方媛。
她就站在小樹林面前。因爲陳安琪的死亡事件小樹林被學校保護起來用繩子圍起簡易欄桿道路邊立起一座禁止進入的公告牌。方媛對這些視而不見只是怔怔地望著茂盛濃密的榕樹枝若有所思。
徐天沒有驚動她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媛突然轉過身與徐天四目相接兩個人都有些吃驚。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方媛認出了徐天。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徐天不知所措故意反問反攻爲守。
“我吃完飯沒這麼早午睡隨便走走就走到了這裡覺得這棵老榕樹很有意思就多欣賞了一下。”
“是啊我也是。”徐天訕訕地說。
“是嗎?你也吃完了飯沒事隨便走到這裡來的?”
“我怎麼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什麼聲音?”
“似乎是某些人的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方媛撲哧一笑宛如春回大地百花盛開。這個徐天還真木訥。
徐天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頭轉移話題“蘇雅呢怎麼沒看到她?”
“她吃不慣食堂到外面飯店吃飯去了。”
“她還真嬌貴。對了你怎麼看這棵樹看得那麼投入?”
“你不覺得這棵樹很古怪嗎?你看校園裡其他的樹一棵棵蒼老蕭瑟掉光了葉子。可這棵老榕樹卻一個勁地瘋長鬱鬱蔥蔥枝葉茂盛怪不得別人說這裡面有樹妖呢!”
徐天卻彷彿被雷擊一般陡然間怔住了呆呆地看著老榕樹口中喃喃自語“原來是這樣啊。”
“你在說什麼?”方媛一頭霧水。
“沒什麼我終於想通了昨晚梅乾死亡的真相。謝謝你提醒了我。”徐天又散發出那種凌厲的逼人氣勢彷彿臨戰的將軍般。
“我提醒了你?”方媛還是不明白。
“是的發生的一切事情還是因爲它——樹妖!”徐天的眼神穿過老榕樹遙望著前方的女生宿舍信心十足。
2、
“是的樹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爲樹妖。”徐天顯得有些興奮搓著手但似乎又不知從何說起。
方媛有些失望如果徐天將一切也歸之爲樹妖和食堂裡的那些新生又有什麼區別呢?
“嗯那麼徐天我要回去休息了再見。”
“等下……”徐天叫住了方媛“你能否幫我打聽一件事?”
“什麼事?”
“你去女生宿舍幫我打聽黃嘉雯的事情尤其是她感情方面的事情。”
“黃嘉雯?”方媛想起來了這個失蹤的女生傳說被樹妖吞噬掉了。
“是的你就別問這麼多了。記得要問清當年有哪些人追求她。這件事很重要千萬別忘記。還有不要輕信別人梅乾是被人謀殺的兇手就在我們當中!”徐天千叮萬囑面色凝重“你要私下悄悄打聽別讓人察覺……你要注意安全。”
方媛本還想問個清楚徐天卻已經火燒眉毛般急匆匆離去。看來在他心中基本確認了兇手的身份現在急著去尋找證據。
兇手就在我們當中?方媛也不笨沉思片刻就已經知道徐天指的是誰了。可是怎麼會是他?他爲什麼要謀殺梅乾?他又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他和樹妖有什麼關係?所發生的一切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方媛悶悶不樂地回到44女生寢室寢室的大門是虛掩的。蘇雅回來了?自己怎麼沒見遇到?
臥室的門緩緩打開一個女人出現在方媛面前卻是她以前的班主任老師秦月。
秦月穿著一套淺綠的職業套裝秀髮梳理成披肩波浪卷顯得清新優雅。兩年前何劍輝被抓強制關押進青山精神病院。而那時秦月剛和何劍輝進行了婚姻登記以何劍輝妻子的身份接手了何劍輝的電腦公司。那家小電腦公司並不值多少錢值錢的是何劍輝一手設計的一套企業財務監控軟件的版權。秦月將電腦公司與那套財務監控軟件的版權一起轉賣給國內一家高新技術企業順利套現獲得數百萬元鉅款然後停薪留職離開南江醫學院不知所終。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秦月竟然會再度出現在方媛面前。
“方媛!”秦月看到方媛竟然有幾分驚喜似乎遇到了親人般快步上前。
“秦老師……”方媛有些驚訝緊走幾步伸出雙臂想要擁抱秦月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伸出的手臂訕訕地收了回來。
秦月與方媛對望了一眼那種原本噴涌而出的親切情感迅速降溫。秦月終於意識到她與方媛已經不可能再像兩年前那樣親密了。兩個人之間始終有一條無法逾越的牆。
當年蕭靜懷疑何劍輝心理出現問題利用催眠術誘導44女生寢室的女生們自殺懇求秦月的幫助。秦月竟然無情地拒絕了結果陶冰兒被何劍輝誘導自殺身亡蕭靜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束手無策。秦月直到拿到與何劍輝的結婚證書在法律上獲得何劍輝的財產支配權後這才配合蕭靜擒拿了何劍輝。(詳見《女生寢室》)後來方媛才知道秦月的父親原本就是南江醫學院裡赫赫有名的心理學教授。方媛懷疑秦月其實一直是知情的甚至何劍輝的心理變異也有可能是她一手造成的。
秦月上下打量著方媛“兩年了你成熟了很多。”
方媛勉強擠出幾分笑容“秦老師好久不見了你坐我去給你倒杯茶。”
秦月搖了搖手“不用了我是特意來看看你的。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就放心了。”
一股暖意涌進心房方媛竟也有些感動畢竟秦月曾經待她很好如親姐姐般。可是無論如何方媛都不能理解秦月會爲了何劍輝的財產犧牲陶冰兒的生命即使她僅僅是知情者也不可原諒。
“我知道你對我有看法。有些事情我現在和你講你也不會明白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你還沒走出校門走向社會。**的世界不是現在的你能理解的。”
“可是不管將來怎麼樣每個人都應該有做人的底限!”方媛態度堅決。
“算了我們不說這個。看到你這麼自信成熟我也很高興。對了這兩年沒發生什麼事吧!”秦月露出企盼的眼神彷彿很想知道方媛這兩年的生活。
“還好一切順利。徐招娣醒了搬到其他寢室去了。蘇雅還和我住在這裡其實她人也很好的只是脾氣大了點個性傲了點。”
“就這些?”秦月言下似乎有些失望。
“就這些。”方媛想了想“對了蕭老師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醫生說他熬不過這個冬天。”
秦月追問“何劍輝呢?他和你聯繫了沒有?”
方媛愕然“何劍輝?聽說他從青山精神病院逃出去了。剛開始警察還派人暗中保護我們可後來一直沒有他的消息警察等了幾個月撤走了。”
“那你有沒有接到一個奇怪男人的電話?”
“那你有沒有連續做同一種很奇怪的夢?”
方媛還是搖頭。雖然常做夢但沒有連續做同一種很奇怪的夢。這兩年風平浪靜除了那些靈異傳說就再也沒有發生其他的怪事了。
“你再想想很奇怪的男人一直看不到身影相同的聲音磁性、溫柔經常出現在深夜的夢中。”
“沒有這兩年我的生活很平淡風平浪靜什麼事也沒發生。”
秦月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方媛問“秦老師什麼不可能?”
“哦沒什麼。”秦月刻意迴避。
方媛好奇心起“秦老師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怪事?”
“沒有……”秦月一口否認沉默了一會說“方媛我最近休息不太好。”
此時方媛這才注意到秦月的臉色有些蒼白嘴脣哆嗦著身子在微微顫慄。一開始方媛還以爲秦月是見到自己有些激動現在想來秦月是因爲恐懼。她的臉原本嬌嫩光滑才兩年的時間就爬滿了細微的皺紋。
她那麼有錢怎麼會生保養得如此差?
方媛心中隱隱升起幾分同情富有的生活並沒有給秦月帶來幸福甚至變本加厲地摧殘她的身體與心理。22
“當——當——”牆上的石英鐘突然敲響。兩點了還有半小時就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
“我要走了。”秦月告辭。
方媛送她秦月在門口攔住了她“不要送了。我已經回到醫學院上班了現在暫時在後勤處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我現在很閒無聊時就來找你好不好?”
方媛當然說好。她看出秦月來見她似乎另有目的但仍然無法拒絕這樣的要求。有了百萬家財又何必回到南江醫學院來賺這一個月兩千塊的死工資?聽秦月的言語她似乎被夢魘纏住了。但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總不可能是何劍輝陰魂不散吧。
一想到何劍輝方媛就心裡發毛背後涼颼颼的彷彿一臉邪氣的何劍輝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裡正拿著望遠鏡偷偷窺視著她。方媛下意識地從窗口望下去突然間整個人都怔住了。
女生宿舍鐵門外面的樹陰裡站著一個穿著黑披風的瘦削人影面黃肌瘦眼窩深陷赫然是病入膏肓的蕭靜看樣子十分吃力不知已經來了多久。他怎麼來了?
方媛擔心蕭靜的身體撐不住沒有多想與秦月匆匆下樓走到女生宿舍門口停住了腳步。近看樹陰下的蕭靜精神似乎不錯原本慘白的臉色此刻竟然涌出幾絲血色。他在笑嘴角微翹目光中全是溫柔的笑意。
“你回來了。”蕭靜不是對方媛說的而是對方媛前面的秦月說的。他的眼睛裡此刻只有秦月。
秦月全身顫動了一下驚奇地看著眼前的蕭靜。有風掠過將秦月的披肩波浪捲髮吹得飄逸紛飛愈發襯托得她亭亭玉立。
方媛雖然只看到秦月的背影依然感受到秦月心海的波瀾。蕭靜曾是秦月的初戀曾陪她一起度過那些刻骨銘心的純情時代。那個時代永遠儲存在她記憶深處彷彿一罈老酒永遠是那麼醇香醉人。這是她珍藏的寶物沒有人能與她分享甚至眼前的蕭靜也不能。愛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珍惜它是因爲知道終究要失去。總有一天她能笑靨人生、八面玲瓏、世事洞明、人情練達、成熟自立。最終她不再愛不再純真。她將選擇這個社會大多數人遵守的價值取向——金錢、權力、名聲、地位……
對秦月來說蕭靜是一把雙刃劍他能帶給她幸福美好的回憶也能刺痛她現在堅硬封閉的心靈。她終天知道自己爲什麼一直想逃離南江醫學院其實她是在逃避蕭靜。不她是在逃避自己不敢面對以前的那個懵懵懂懂卻善良純真的秦月。
良久秦月纔開口“蕭靜你過得還好嗎?”
話一出口她就開始後悔。蕭靜現在都成了這副模樣能好到哪裡去?
“我過得很好。”蕭靜絲毫不在意“這兩年我的心境越來越平和了。我想我越來越接近禪的境界了。”
“那就好……”秦月鬆了一口氣。
沉默相對無言。
方媛本想離開不打擾她們兩人可是不知爲什麼她心裡總是依依不捨不願意就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