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叔,我們告辭了,你多多保重身體。”徐招娣牽著方媛的手轉身離去。
兩人走了十多米,陶冰兒父親似乎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她們:“等等。”
“大叔還有什麼事?”
“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陶冰兒父親有些猶豫,停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我那天離開別墅時,在附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人。”
“很奇怪的人?”
“是的,很奇怪的人。他穿著黑風衣,面容消瘦,最奇異的是他的眼睛,好像是藍色的,像貓眼一樣。”陶冰兒父親想了一會,又搖了搖頭,“算了,只是長相有些奇怪罷了,冰兒畢竟是自殺的,怨不得他人。”
方媛心中悚然,差點叫出聲來,穿著黑風衣、面容消瘦、藍色眼瞳,這不就是蕭靜老師?
蕭靜老師,他來這裡做什麼?他與陶冰兒一向素無來往的啊。
方媛總算頭腦清醒,抿住嘴脣,忍了很久,這才把“蕭靜”這兩個字吞了進去。她可不想在這裡節外生枝。要讓陶冰兒父親知道他所看到的那個奇怪的人是她們學校的老師,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一直很信賴蕭靜,覺得他博學、敏銳,身染重病,卻自強不息,一度將他視爲自己的楷模,怎麼也不可能將他與這些自殺事件聯繫在一起。
離開陶冰兒家時,方媛發現,原來別墅裡的那些草坪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蔥翠,其間夾雜著太多的土灰色——那是枯萎的顏色。就是那幾棵桂花樹,也顯得衰老不堪,盤根錯節,樹皮剝落,那些如精靈般可愛的黃色小桂花其實已經暮氣沉沉,殘缺破碎,微風輕拂便紛紛掉落。
第九章?一睡不醒
方媛與徐招娣兩人回到南江醫學院,回到441女生寢室,將陶冰兒自殺身亡的消息告訴蘇雅。
蘇雅只是“嗯”了一聲便走開,似乎沒放在心上。但她行走時分明有些魂不守舍,在寢室裡轉了幾道也沒想起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由於陶冰兒的死,一向熱情大方的徐招娣也有些多愁善感起來,自己一個人坐到牀鋪上,呆呆地望著窗外,兩眼無神,想著心事。
方媛心裡也是一團亂麻,情緒低落,身體彷彿塞滿了石頭般,一舉一動都沉重艱辛。
她不知道還能相信誰?
她曾勸自己去相信唐天宇,可他還是騙了她。
唐天宇是第一個與她情感有糾纏的男生,雖然這糾纏並不深刻。現在,他還在精神病院吧,不知道他現在治療得怎麼樣了。
她一直相信蕭靜。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樣相信他,更多的是靠直覺。可現在,這直覺也失效了,蕭靜似乎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善良。
她想到了一件事,秦妍屏夢遊,也是她告訴蕭靜的。蕭靜對心理學研究那麼深,會不會是他在暗中運用這些心理知識來加害這些自殺的人?
很有可能。
蕭靜本來就是一個可怕的人,爲什麼醫學院裡流傳著那麼多他的怪事?死而復生、看穿別人的心事、貓一樣的藍色眼瞳,僅僅這些,就令人不得不提防他了。
還有,這些自殺的人,幾乎都與他有關。
他認識改名後的許豔,他找到困住自己的萬海,他知道秦妍屏的心結,可自己竟然這麼傻,傻到對他深信不疑。
如果蕭靜不可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只有秦月,她的班主任老師。
秦月老師知道蕭靜這些事嗎?雖然她與蕭靜以前是同學,但人會變的,蕭靜現在重病在身,閉門不出,他的思想性格也在變。
方媛想清楚了,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秦月老師。
除了秦月老師,沒有人會相信她。從始至終,秦月老師都清楚這些發生在她身上的可怕事件。
雖然是週末,方媛還是在教師宿舍找到了秦月,她正躲在廚房裡準備做中飯。
“是方媛啊,來得正巧,正好到我這裡吃飯,我正嫌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呢。”
換作以前,方媛一定欣然答應,但此時,她實在沒心情,幽幽地說:“秦老師,我今天上午去了陶冰兒家。”
“哦,陶冰兒?她沒事吧?”
“她——她死了。”
秦月正手忙腳亂地炒菜,方媛說完後她還炒了幾下,然後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扭過頭問:“方媛,你說什麼?陶冰兒死了?”
秦月炒的菜是辣椒炒肉,辛辣的香氣刺得方媛眼睛發脹,直流眼淚,“陶冰兒,她自殺了。”
“自殺?”秦月感到不可思議,“好端端的,她幹什麼自殺?”
“聽她父親說,她是一個人睡在家裡,打開所有的煤氣管道中毒而死的。”
鍋裡的辣椒燒焦了,那些肉也變成了油渣,在鍋裡翻滾扭曲,一個個似乎憤恨至極。
秦月哪還有心思去管鍋裡的菜,抹了一下眼睛,嗆得咳嗽幾聲,問:“肯定是自殺?”
“肯定是自殺。”
秦月重重地吐了口氣,反而顯得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
她怎麼會有這種表現?
方媛突然感到頭有些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退出了廚房。
秦月關掉了煤氣,隨即也出了廚房。
這時,門外又有一個人走了進來——是何劍輝。
何劍輝還是那副嘴臉,一看到方媛就嬉皮笑臉,“喲,漂亮美眉怎麼又跑到我家來了?是不是來喝我的喜酒?”
秦月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何劍輝這才發覺兩人的神情凝重,收斂起來。
方媛倒有些不好意思,怕秦月爲此責怪何劍輝,故意問:“喝喜酒?你和秦老師準備結婚了?”
“是啊,元旦時結婚,還有一個多月。”何劍輝老老實實地回答,走到秦月身邊摟抱她。
秦月卻啐了他一口,一把推開他,“滾開,我和方媛在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