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最近總是心臟悶痛, 他好像知道是因爲什麼,又好像不知道。
手中的麪包刀滑落在盤子上,清脆的一聲響, 景源回過神兒了, 擦了擦手起身離開餐廳。
“少爺……”張媽欲言又止地緊跟了兩步, “小小姐是不是去大少爺家了啊, 這一去快兩個星期了, 要不讓小王去接吧。”
景源腳步一頓,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要再提她了。”
“啊?”張媽以爲自己聽錯了, 還要再問,景源卻拎了鑰匙出門了。
不夜天城。
景源喝的有點多。
被領進來的幾個年輕女孩站成一排, 擲骰子的林顧抽空瞥了幾眼, 夾著煙的手指了下最邊兒上那個單眼皮小個子的。
女孩搓著衣角, 有些遲疑,但還是走了過去。
昨天林大少爺就點了她, 卻是讓她去伺候景二少的。
江林誰人不知景二少潔身自好,她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但又不敢不去。果然,剛湊過去就被他冷著臉斥走了,她自然是鬧了個沒臉, 可又一句話也不敢分辨, 委屈地出了包廂。
爲此, 她被一同進去的幾個女孩好一頓嘲笑。
沒想到, 林大少今天又點了她, 不知道又想幹什麼。她自忖沒得罪過這尊大佛啊。
她硬著頭皮正要坐在林大少身側,卻冷不防猛地被人拽住了手臂, 整個人向後跌去!
“啊——”女孩驚叫了一聲,卻沒栽到地上去,一隻鐵臂穩穩地托住她。
男子的側臉棱角分明,嘴脣微微抿著,眸色冷淡。
是景二少!
女孩感覺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頭昏腦漲。
距離稍近,卻並不曖昧,男子使了巧勁將她帶到自己身側坐下,再無任何動作。
“景二,你什麼意思!”被這一幕驚掉下巴的林顧終於反應過來,立刻憤慨(興奮)地跳起來。
“昨天送給你你不要,今天又偏偏過來搶!”
景源抿了一口紅酒,淡淡道:“這個比昨天的好看。”
林顧:“……”
“你臉盲這麼多年還沒治好,這特麼就是昨天那個!”林顧示意女孩擡起頭來。
女孩窘迫地快要哭出來了。
你們到底鬧哪樣啊?我也是有人格底線的啊!
景源瞥了女孩一眼,沒說話。
她長相偏清純,單眼皮,但眼睛卻挺大,頗有兩分蘇嬋的神韻。
想到這兒,景澈倏而冷哼了一聲。
正準備舉杯喂這位冷麪少爺一口酒的女孩,瑟瑟發抖。
好可怕,她想回家……
林顧摸了摸下巴,是沒安好心的意思,“景二,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帶走了,老子最近就喜歡純的……”
他說著便伸手向女孩摸過去,半途卻被一隻手截住,“滾!”
*
女孩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
帶她出臺的男子正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菸蒂捻了半個菸灰缸,房間裡煙霧繚繞。
“景二少……”女孩遲疑地喚了一聲。
燈光微暗,頭髮半溼的女孩怯生生地看著他,薄薄的眼皮下,眸子氤氳著霧氣。
好像更像了一點。
他招手讓她過來。
林顧安得什麼心,他很清楚。
有什麼東西好像呼之欲出,但他心裡很亂。
“景二少,你……”
“叫我名字。”景源突然道。
“啊?”女孩微驚。
“叫我名字。”景源重複,深邃的眸映著昏黃的燈光,亮的驚人。
女孩臉一紅,小聲喚了一聲,“景源。”
景源閉了閉眼,半闔的眸有些迷醉。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的寵愛變了質呢?他仔細回想,卻發現無跡可尋。
女孩大著膽子跨坐在他大腿上,湊上去吻他的脣。
卻被他扣住了下巴。
他的眉眼看起來有些凌厲,不笑的時候顯得寡冷而薄情。
女孩被他這樣直直地盯著,心裡有些慌亂,就這麼以一個尷尬的姿勢坐在他身上。
他沒拒絕,她也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就這樣被她掐著下巴端詳了半天。
良久,他放了手,起身離開。
女孩:“……???”
*
青城山。
景源坐在車裡抽了兩根菸,心裡還是有一個聲音,去看她。
他自制力很強的,他這樣想。
半個時辰後,他屈從於自己的內心,推開車門。
院子裡,蘇嬋學神醫的架勢,在青石磚上架起火竈,樹枝上叉著的野生小魚卻被烤成了碳。
神醫不在,她的手藝也離家出走了。
對面的男子笑得前仰後合,半點沒有從前溫文爾雅的氣質。
蘇嬋怨念的瞥了他一眼,生氣地扔了樹枝,“哼!我不想吃烤魚了!”
“真巧,我也不想吃了,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景澈從善如流。
他從來沒指望蘇嬋會做飯,但她堅持要露一手,他還能摁著她不成。
“那好吧。”蘇嬋很快就坡下驢。
風拂動她的髮梢,一縷蕩在鼻子上,蘇嬋覺得有些癢,便伸手撓了撓。
“別動。”景澈一把抓住她黑不溜秋的小髒手,細心地給她擦了擦鼻子,“一點兒碳都塗你臉上了。”
他身上的氣息乾淨好聞,蘇嬋澄澈的鹿眸傻呆呆地望著他,忽而就雀躍起來。
“我想吃蜜餞兒!”
“牙又不疼了?”景澈問,“昨天牙醫怎麼說的?”
“我不管,我就要吃!”
景澈:“……”
“就吃就吃!”蘇嬋又蹦又跺腳。
“買!”景澈頭疼。不慣著她吧,她又委屈又可憐,慣著她吧,作天作地。
得逞的蘇嬋笑得眼眸彎彎。
然而,倏地一聲怒吼打破這片寧靜。
“放開她!”
木門半掩,景源剛走到門前,便聽到裡面言笑晏晏。
男人的聲音低而模糊,他聽不甚清,但蘇嬋肆無忌憚的撒嬌卻一清二楚!
他猛地推開門,卻見一個男子背對著他半俯身貼近蘇嬋的面頰,從他的角度看,兩人像是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