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小姑姑?”望著君若雅帶血的衣袖, 蘇子辰臉上閃過一絲沉痛之色。
他自小就表現出過人的天資,雖然因此得寵與父皇卻引來了許多殺生之禍。幼時若不是的蘇冷筠庇護,實在很難完好無整的活到現在。他不是不知道蘇冷筠對他的庇護是另有所圖,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在不妨礙自己的前提下, 蘇子辰寧願相信這是蘇冷筠對自己這個侄兒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是你的小姑姑!”君若雅一扯袖子, 在蘇子辰面前坐下, “你總該知道, 我們之間只能活一個,從來就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對你一點影響也沒有嗎?”蘇子辰微微有些激動, “這段日子,雖然你們偶有鬥嘴, 可是一直都相處的很好啊!”
“嗤”君若雅冷笑道:“蘇子辰, 你該不會瘋了吧?難不成你只望本宮能夠對自己的仇人日久生情不成?你該後悔的是當日沒有一劍殺了我, 而是選擇讓我成爲傀儡。若不是你的野心太大,死的就會是我不會是蘇冷筠。想要雄圖霸業就不該指望太多的其他的東西。太貪心總歸不是一件太好的習慣。”
“那麼, 現在你呢?爲何不一劍殺了我?”蘇子辰自嘲地笑了笑道,“我勸你最好快點動手,否則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明日的結局。”
君若雅搖了搖頭:“殺了你,我如何離開這裡?我在自大也沒有自大到無視鳳闥國的十萬精兵不是!放心吧!本宮還沒有傻到要玉石俱焚,就你看到而言, 我們只有四人, 想要動這十萬大軍也不容易。不過——”
“不過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曉的!”君若雅神秘一笑。
東邊的第一道曙光出現, 軍中的將領們卻已經收到了太子殿下召集他們帥帳議事的命令。
“蘇野將軍, 您可知道太子殿下這麼早召集我們道帥帳到底所爲何事?”一名參將疾步趕上一位五十左右留著一部絡腮鬍子的將領問道。
這名喚蘇野的將軍正是蘇青的父親, 雖然臉上長滿了絡腮鬍子,看似粗莽, 實則粗中有細,原本是甦醒手下這支精銳之師的主將。因爲,這次南進的目的是兵不血刃地拿下南里朝廷。所以,甦醒將指揮權交給了太子蘇子辰,蘇野則是統領軍隊配合太子的一切計劃。
“老夫並不清楚!”蘇野摸著頜下鬍鬚,沉思道。
“蘇將軍莫要說笑了,你的兒子蘇青小將軍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愛將。您又是軍中主將,太子殿下有什麼大事定然是要和蘇野將軍先行商量的。”那參將笑著說道,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蘇野是皇帝最爲信任的大將,他的兒子蘇青又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蘇氏父子在軍中的顯赫位置足以讓一個聰明人竭力巴結了。
“蘇青昨夜並未返回自己的營帳!”蘇野並無隱瞞之心。蘇野表面上非常享受手下們這般討好的態度,心中卻微微有些不屑。不過,作爲一軍主帥,蘇野明白一直強大的軍隊並不是要求各個都是剛正不阿的,也會需要像這樣勢利圓滑的人物。
“原來如此!”那小參將微笑道,“末將昨夜聽說太子妃親手斬殺了南離國的一名降將,太子殿下果然是天縱英明,竟然真的能夠收服君若雅。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用力什麼樣的神通——”
蘇野臉色暮然一邊,銳利的眼睛怒視著那參將怒道:“閉嘴!主子的事情,也豈是我們所能非議?”
那小參將被蘇野一聲暴喝嚇了一跳,驟然回神,驟然驚出了一聲冷汗。君若雅爲移情術所制的事情可以說是最高級的機密,軍中除了太子,長公主,也只有蘇野父子才知道真相。但是,太子殿下一早就在軍中頒下過禁令,禁止軍中隨意談論關於太子妃的一切。
“末將失言,還望大將軍恕罪!”小參將臉色慘白地說道。
“念爾初犯,這次可以輕罰。稍後,自己去刑房領受五十鞭刑。”
軍中的鞭刑使用的是荊棘鞭子,鞭子上帶著倒刺。一鞭子下去足以讓人皮開肉綻,而且受鞭刑時,受刑這是不允許運功抵抗的。五十鞭刑足以讓這名小參將在躺上幾日,吸取教訓了。
“謝大將軍開恩!” 那參將連忙拜謝。
五十鞭刑雖然可怕,但是想到此事傳到太子殿下那裡所要承受的刑法卻已是幸運之極。當日,大軍啓程之初,從有一名士兵在太子妃面前說露嘴,提到太子妃是南離國戰神,誅殺鳳闥人無數。太子殿下只是一個暗示,蘇青就將那士兵當場誅殺了。
蘇野二人走入帥帳,軍中的將軍們都已經到齊了。令人疑惑地是太子竟然躺在軟榻上,頭上纏著裹傷用的白布。太子妃端坐在軟榻邊上,眉頭緊鎖。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蘇野站在帳中唯一低頭道。微微環視了一週,卻沒有發現蘇青和蘇冷筠的蹤跡。
“蘇將軍請坐!”見蘇野到了,君若雅輕輕舒了一口氣,彷彿解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人已經到齊了,本宮——
“楢郡王未到!”蘇野卻並不急著入座,“太子殿下似乎受傷了?”
“這正是本宮召見諸位將軍的原因!”君若雅輕嘆了一口氣,“昨夜,楢郡王深夜求見太子殿下,兩人不知因何事爭吵。楢郡王盛怒之下竟然大傷了太子殿下!”
“竟有此事?”雖然蘇野並不是很喜歡楢郡王那個充滿野心的女人,但是對於君若雅這個異族人他卻有更多的防備之心。
“敢問楢郡王現在何處?如是果有此事,楢郡王確實大逆不道,應該遣送回上京,請皇帝陛下發落纔是。”
“蘇將軍果然剛正不阿,只可惜——”君若雅,“本宮昨夜趕到之時,眼見楢郡王對太子殿下步步緊逼。本宮擔憂太子殿下安慰,已經將之誅殺!”
“如此,果真可惜!”蘇野心中一沉,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楢郡王是太子殿下的親姑姑,一向對太子殿下謙恭友愛。末將實在想不通何時能夠讓楢郡王不惜以下犯上,對太子殿下出手?末將亦很關心太子殿下的傷勢如何,是否太子殿下已經傷至無法言語?”
“蘇將軍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本宮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纔好!”君若雅苦笑著揮了揮手,“楢郡王死後,本宮令人搜查其營帳,發現有幾封書信被嚴密收藏著。與之互通書信的是宮中肅妃娘娘,其中說到了些事情或許與楢郡王突然刺殺太子殿下有關。本宮雖然懂得闥鈮語,可是對文字卻不甚熟悉。因此,這些書信還要勞煩蘇將軍和諸位將軍查看。”
君若雅身側的一名衛士捧著一個小盤子,上面靜靜地放著幾份書信。衆人知道所爲對鳳闥國文字不甚熟悉不過是君若雅的一個託詞,目的是讓衆人一同分擔這個秘密。
宮中的肅妃與長公主長期書信往來,且長公主嚴密收藏這些信件不得不引人遐想。要知道皇帝陛下是最忌憚後宮之人私相授受的。長公主交好肅妃本無礙,可是長公主卻不像一般深宮公主,也是軍中之將。因此,肅妃與長公主的交往很容易引起別人的主意,最重要的是上京還一直傳聞長公主與肅妃不和的消息。不和的原因自然是因爲肅妃是四皇子生母,而長公主卻是太子一脈。
在座衆人都是皇帝的心腹,此次隨太子出征也是皇帝怕太子帶自己嫡系軍隊南征,難免會功高蓋主,因此才調了他們與太子南下。此時,他們若是看了肅妃和長公主的密信,便只能與太子坐同一條船。到時候,皇帝若是問起長公主的死因,無論真相爲何,他們都只能說是長公主刺殺太子失敗身亡。畢竟,說出肅妃的事情對大家都沒有好處。無論皇帝怎麼處置肅妃,抱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念頭,他們很可能封口。
說是肅妃與長公主私下往來的信件,其實大多是肅妃寫給長公主的信件。這些信件都是以宮中專用的花箋紙所寫,帶著淡淡地花香,可想而之,長公主平日裡對這些信件收藏有多麼嚴密才能讓花箋紙上的香味一直沒有完全揮發掉。
“好像!”其中一名將軍打開花箋紙嘆道。不愧是皇帝的寵妃,一張寫信的花箋紙也是如此精緻,隔著一張花箋紙,似乎能夠聞到肅妃娘娘身上的女人香一般。
“有毒!”蘇野大叫一聲,連忙扔掉了手中的信件。可是爲時已晚,他搖搖晃晃地向君若雅走出幾步,“噗通”一聲已經栽倒在地。
其他看了信箋的人也一樣萎頓在椅子上無法起身,還有數名將軍因爲沒有分到信件,連忙起身,手才按到刀柄。君若雅已經出手“嗤”的一聲長響,那幾人已經被刺穿了手背,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其中尚有一人是蘇野手下謀士,極爲機警,就地一滾,躲開了君若雅的長劍,滾向了帳門。那謀士見君若雅並不追趕,心中大喜,連忙向帳外撲去。外面就是戍衛帥帳的士兵,只要他能逃出帥帳就能指揮士兵們衝進來營救大將軍和太子殿下。
可是,他連著兩滾,滾到帳外,才站起身,一柄長劍已經貫穿了他的胸口。帳外倒著三三兩兩的衛士,顯然都是氣絕不久。
洛璃泱猛地抽劍,鮮血標出。與南清風對視了一眼,留下南婧妍在帳外把風,相攜走入了帥帳。
“王爺,外面的衛士已經解決了!”
君若雅點了點:“好了,將他們都綁起了吧!軟玉香的藥效只有一個時辰。”
“諾!”兩人連忙用攜帶的繩索將那些人綁縛起來。
這些繩索都是軍中特質的縛繩索,以牛筋和野獸筋泡在油中製成。就算是君若雅這等高手也很難掙斷這種繩索。那些沒有中毒的雖然受了傷,那裡願意束手就縛。可是,君若雅卻是毫不手軟,手起劍落,一連殺了三人,餘下衆人終於安靜了下來。
“太子妃,您這是什麼意思?”蘇野神色驟變,一聞到信紙上的香味,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可是沒想到還是著了道。蘇野暗暗運功,卻發現提不起絲毫的內力。
“什麼意思,難道蘇將軍自己看不明白嗎?你們不必白費力氣了,這是皇帝專門用來對付不聽話妃子的軟玉香。哪怕你內力再深厚,武功再高,聞到一點,一個時辰之內也會渾身無力,提不起絲毫內力。”君若雅冷笑道。
“太子殿下是否安好?”蘇野望著軟榻上的蘇子辰問道。
“蘇將軍放心,你們的太子殿下不過是被點了穴道罷了!”君若雅也不隱瞞,伸手解開了蘇子辰身上的啞穴,“我們尊敬的太子殿下,你的大將軍很關心您的安慰呢!”
“蘇將軍——”或許是太久沒用說話的緣故,蘇子辰的嗓子有些沙啞,“是本宮連累了諸位!”
“太子殿下此話怎講!南人狡詐成性,怎麼能怪殿下。”說著,蘇野一仰頭看向君若雅道,“君若雅,不管怎麼說你與太子殿下成了親,便是太子殿下的妃子。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如何能夠——”
“好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說來,本宮還真是不能休離太子殿下呢!” 君若雅說著對蘇子辰咧齒一笑道,“當日本宮一時不慎,著了道,被騙嫁入東宮。自己實力不濟,以至於此,本宮無話可說。不過,現如今,我們卻是在南離國的土地上,風水輪流轉,現在該是按照我南離國的風俗辦了!”
說著,君若雅臉色一轉,冷哼道:“若不是你們本宮何至於連皇爺爺的最後一面也沒見上?不過,沒關係,若是本宮帶個身份尊貴的側夫君回去拜祭他老人家。相信皇爺爺在天之靈,見了也會很高興的。”
蘇野臉色一片灰白,他怎麼也想不到一直被他們嚴密控制監視的君若雅怎麼一夕之間竟然有了反擊之力。而且,竟然敗得如此慘烈。敗便是敗了,最多不過是一死罷了。
可是,若是讓太子殿下受辱,那時候丟的可不僅僅是一人的臉面,而是整個鳳闥國的臉面。
“雅兒,本宮身爲一國太子,絕——”
“差點忘了,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本宮怎麼能夠輕待呢!雖然,本宮在家中已經有了一位側夫,不過,我們的南離國的王爺一向都有兩名側夫的。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做個側夫,想必我母皇也不會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