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涼城的產(chǎn)業(yè)沒有問題后,落璃已經(jīng)打算返回京城的時候,宋澤瑞派來的人也到了涼城。
那人一身漆黑斗篷,在錢府婢女的引領(lǐng)下來到了內(nèi)堂。
婢女朝著向室內(nèi)帷幕之后,輕聲說:“姑娘,人來了?!?
片刻后,帷幕動了動。
“屬下見過王妃?!眮砣司従彽墓蛟诹说厣?。
那領(lǐng)著他進(jìn)來的婢女一愣,呆呆的看著落璃。暗道,平日里大家都叫她姑娘,大伙本以為她只是為王爺做事的下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會是六王妃。
“王爺有什么事?”落璃上前虛扶他起來后才問。
那人超四下看了看,方才眼神閃閃地看向落璃。
“有什么話就說,無妨的?!甭淞蚕铝四擎九?。
“顧公子找到了六王爺,說要帶走王妃?!眮砣撕唵蚊髁说恼f道。
他竟然去找了宋澤瑞,當(dāng)初他自己把她送給了宋澤瑞,現(xiàn)在又有什么理由出爾反爾找宋澤瑞要回她。這不是顧燕熙的作風(fēng),可是他還是做了。
落璃轉(zhuǎn)身,默默的看向窗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顧燕熙,這是何苦呢?
眼睛漸漸模糊,但她馬上低頭垂下了濃密的長睫,掩住了淚光。
“王爺……是什么意思?”落璃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王爺請自然是不同意。命屬下告訴王妃不必?fù)?dān)憂。”那人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果王妃想回到顧公子那,王爺也不會阻攔?!?
回去還是不會去?說起來何其簡單。
這一陣恍惚,似是有一生那么長,卻只是一剎那。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王妃的打算呢?”
落璃這才轉(zhuǎn)身看向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得很清楚,“我不會回去?!?
“是?!彼吐晳?yīng)道,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顧公子并不相信王妃不在王府,口口聲聲說王爺將王妃藏了起來,不如,王妃還是將自己的決定明確告訴顧公子才好?!?
落璃微微一笑,看著他問,“這也是王爺?shù)囊馑???
“不。”那人連忙反駁,“王爺沒有這個意思。王爺只是答應(yīng)了顧公子將話帶到。而且在顧公子的面前沒有否認(rèn)自己將王妃藏了起來……”
“我明白了?!甭淞Т驍嗔怂脑挘叩桨笌着裕闷鸸P墨。
“灑水難守,情已破,破鏡難圓,望君好自為之”。
當(dāng)她把寫好的書信遞到了來人的手中時,他遲疑了一下才問:“這行嗎?”
“我的筆跡,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落璃不耐的掃了一眼,“你先回去吧,過幾日我也會回京城,到時候,他自然不會再為難王爺了?!?
來人這才放下心,應(yīng)了聲,大步的離去。
當(dāng)那封信到了宋澤瑞的手中時,他看了一眼,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心情愉悅道:“送去給顧公子吧。”
當(dāng)書信送到的時候,顧燕熙正看著窗邊紫晶水仙花插里一束晚梅。
寥寥幾字,顧燕熙不由得冷笑。
很好,她甚至連多言都不屑。
送信的人見他臉上怒到雪白,更襯得鬢角發(fā)絲烏黑,一雙秀目如月夜寒江,一時怔在一旁竟然是
話都不敢多說了。
一張娟白素紙,在他的手中慢慢握緊。
“你還不走?!鳖櫻辔跻换仡^看到那送信的人還呆在這兒,由不得怒喝。
“是,是,是。”那人忙不迭的答應(yīng),連忙小跑著離開。
那樣子竟如逃避瘟神一樣。
云端遠(yuǎn)遠(yuǎn)侍候著,有那么一刻,他以為顧燕熙要撕掉那封信,雖然她并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么??墒?,他卻是猶豫著不舍。最后拿了那信,轉(zhuǎn)身離去。
只是,一瞬間,云端還是瞥見了,他的眼圈已經(jīng)微微泛紅了。
微微嘆了一口氣,站了好久,她才吩咐小婢給顧燕熙送茶進(jìn)去。
“滾出去?!蹦切℃緞傋哌M(jìn)去,云端就聽到一聲怒吼。
不大一會兒,那小婢就紅著眼睛走了出來。
“好了,你下去吧。”云端安慰的說。
“大少爺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小婢抹了把眼睛,“以前從來不對我們這些下人發(fā)過脾氣,可是……可是這些日子,看著就害怕。”
云端神色一窒,“好了,大少爺?shù)氖虑樨M是我們能議論的。”
那小婢神色一震,“是,我知錯了?!?
等那小婢走遠(yuǎn)了,云端這才走了進(jìn)去。
顧燕熙抬頭看了她一眼,意外的神色已經(jīng)平和了下來,就連那封信也不見了。
“云端,你吩咐下去,明日開始,生意上的事交給我和軍師親自過目。”
云端頓了頓,才問:“大少爺?shù)囊馑际???
“六王府拿走我們太多的東西了,我們至少也要討回一些?!鳖櫻辔醪焕洳坏幕卮穑藭r,他一半的面容掩映在陰影中,云端看著,眼皮一跳,卻是沒有再說話。
落璃一直沒有回府,宋澤瑞只覺得這王府也安靜了幾分。
下了朝,隨意翻看著基本書后,宋澤瑞起身,往院子里走去。
“這事還是早些告訴王爺為好。”管家兩道粗粗的眉揪在一起,平日悠閑的態(tài)度全不見了。
而他旁邊的一個女孩子咬著唇,臉色蒼白。
那女孩子正是管家的女兒綠翹。
“我原本以為,靠我的調(diào)度,能夠挺過去的?!?
“能挺過去,王爺就這么大的珠寶店交給你,現(xiàn)在你弄成這樣……你……”
綠翹不同于普通丫鬟,做事干練精細(xì),宋澤瑞才放心將城中一家最大的珠寶商號交給她來打理。
“要不是另一間珠寶坊突然開張,還用低價惡性競爭,問題老早就解決了!”她恨恨的跺腳,折斷一旁的花枝泄憤。
管家沈吟半晌,才徐徐開口?!澳氵€沒看清,這是個陷阱嗎?”
“李家一直是我們最大的金礦采集地,之前的上等金銀寶石材料,九成都被掉了包……”
“我原本盤算,再進(jìn)一次貨,將失誤掩蓋過去,哪里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京城里開了另一間珠寶行,我手上的珠寶師傅,全被重金挖角了去?!蹦桥⒆右荒樋嗌?,那樣子竟像是快要哭了出來。
“先斷原料,后挖墻角,這招高明?!彼螡扇鸬穆曇粼趦扇松砗蟮捻懫?。
“王爺?!惫芗覈樀靡惶鸵蛳氯?。
宋澤瑞淡淡嘆了一口,將他扶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給我說清楚?!?
管家瞪了一眼綠翹,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壓抑沮喪與怒氣,繼續(xù)往下說:“六天之前,對方開了分號,為了競爭,價錢竟削得比本錢還低。而上等的礦石,竟然也沒有人肯賣給我們了?!?
對方步步進(jìn)逼,事情像滾雪球,愈滾愈大,她要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回王府求救。
宋澤瑞頓了半晌,才道:“去將那新開商號的底細(xì)給我查清楚?!?
“是。”綠翹沒有想到宋澤瑞竟然沒有怪罪她,連忙應(yīng)聲退下。
事情很快就查了出來。
查出來的結(jié)果是:原料被掉包的事,以及珠寶師傅被挖角的事,竟然是宋澤瑞珠寶行自己雇請的大掌柜的動的手腳,新開的那間珠寶行,就是他投資的。
這樣的結(jié)果出乎宋澤瑞的意料。
“不過,我們的礦石被斷,卻是京城最大的蘇老板所為。”管家嘆了一口氣說。
“蘇越?”宋澤瑞問。
“是。”
“他果然動手了?!彼螡扇馃o奈的嘆氣。
“不光我們的珠寶行,就連很多其他的行業(yè)也都頻頻出了問題。”
宋澤瑞沒有多問,因?yàn)檫@些早已經(jīng)有人稟告上來了。
“只是……”管家沉吟了起來。
“有什么事你就說。”
管家偷偷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接著說:“這里出的事要不要告訴王妃。老奴想……想王妃也許有辦法。另外,那邊金礦放出來話了,說是……說是要主事的,落璃姑娘親自過去和他們談……”
宋澤瑞沒等他說話,恨恨拂袖,冷冷說道:“什么落璃姑娘,她是本王的王妃,是這幫人想見就能見得嗎?這事不要告訴王妃,我自會解決。若是有人在她面前透漏一個字的話,小心他的狗頭?!?
沒想到宋澤瑞會發(fā)這么大的火,管家嚇得腿一顫,“王爺教訓(xùn)的是,老奴謹(jǐn)記了。”
顧燕熙想用這些事逼得落璃出面,他就偏不讓他如意。
這個顧燕熙好歹不分了,當(dāng)真為了一個落璃與他翻臉。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不愿意放手。他是六王爺,若為了大事,為了將來能順利登上地位,落璃他本應(yīng)該舍棄的,此時送還給顧燕熙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太傅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他的耳邊感嘆,紅顏禍水。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嗤笑。
“王爺,天涼了,請用杯熱茶?!鄙砗髠鱽硪宦暻宕嗟穆曇簟?
有那么一刻,宋澤瑞甚至以為是落璃回來了,回頭一看,才看到是落璃身邊的侍女鶯歌。
因?yàn)槁淞У年P(guān)系,他的神色也柔和了幾分,“倒是你有心了,鶯歌。”
鶯歌面色一喜,“只要王爺身體康健,就是奴婢們得福氣?!币娝螡扇鹕裆活D,她又添加了一句:“那樣,王妃也會開心的?!?
“她要真的會因?yàn)楸就蹰_心就好了。”宋澤瑞落寞的看著手中的杯展,“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能回來?”
鶯歌清麗的面容開始僵硬起來,沒想到她只是送來一杯茶,卻換來他更多的思念。同樣的奴婢出身,憑什么她就能擁有一切。一樣的容貌,憑什么她就能因?yàn)閮蓚€高貴男人的寵愛就變得高貴,就能傾國傾城,名滿京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