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玉佩落到顧燕熙的手裡,蘇越不是沒有想到,只是顧燕熙這般的怒火,還是讓她身子一顫,猛的擡起頭來,與顧燕熙目光相觸,整個人似被抽去了筋骨一般。“你爲何對我發這麼大的火?”
玉佩在地上碎成了一片一片,中間的幾絲紅玉落在地上如同落下的血。
蘇越悽然而笑,“這算是你唯一給我東西,現在也碎了。”
“蘇越,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動落璃,爲何你總是不聽?”顧燕熙隨著她的目光向那玉石看去,並沒有多大的觸動。
“警告?”蘇越一嗤,“她不爲我們所用,就算我像除掉她,我有什麼錯嗎?”
顧燕熙目光一寒,“那我倒是要問問了,蘇越,你要除掉落璃,真的是因爲她不爲我們所用?”
廊外吹來陣陣清風,把蘇越披撒在肩頭的發吹得飄飛,形同鬼魅,“你問我,難道你不明白嗎?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我今天來不是爲了聽你說這個。”顧燕熙壓下心底的不耐煩,薄脣向上彎起一條優美的弧線,細長的眼角上出現了幾絲紋路,雖然攙雜著幾分無法掩蓋的孤獨,但是卻依然有著他固有的優雅。“落璃中毒的事也是你派人所爲?”
蘇越一咬脣,道,“是。”
“把解藥拿出來。”顧燕熙的眼神像陣一樣的尖銳。
蘇越陡然色變,她突然彎起脣角,愉悅的笑了,“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顧燕熙因爲憤怒而睜大了的陰冷黑眸,透過怒火燃燒起潮溼的朦朧,看著面前的女子。“蘇越,你不覺得你越來越過分了嗎?”
“她永遠不可能回到你身邊了,你爲什麼就不能娶我呢?”說著,蘇越來到了顧燕熙的身邊,手指輕搭到他的肩上,“好不好?”
顧燕熙面色陡然一寒,抓住了蘇越的手腕,不耐煩的推開。淡淡起身,轉向窗外,“蘇越,如果你能拿出解藥,你還我的得力的助手,我們還有著這麼多年的情分,否則……”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就如同這碎玉。”
蘇越的眼角攙雜了焦怒和譏諷,似不堪重負地伏坐到座椅上,忽地尖聲道:“顧燕熙,你不要和我打官腔,我早受夠了。你不是要要解藥嗎?除非你娶我,否則你休想。”
“蘇越,你給我閉嘴。”顧燕熙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這樣。念著這麼多年的情分,我就一次次的放過你,你爲何不知悔改……”
蘇越慘笑出聲,“你卻訓斥我不知悔改……我變成這樣,是被誰害得……這麼多年,你想想,我做了多少,我得到了什麼?”
不是沒有覺得虧欠了蘇越,所以,顧燕熙才縱容她做一切的事。在京城中,只要蘇越想要的,他一般也不會多加阻止,他給了她穩定的日子,給了她地位,財富。在蘇越一次次的謀害落璃後,他都沒有痛下殺手。
可他這樣做,卻害了落璃。
“蘇越,我已經給了你想要的,地位,財富,只要我能給你的……”顧燕熙憐憫的看著她。
“你知道的,這些都不是我像要的。”
“蘇越,我是絕對不會娶你
的。”聽到她的話,顧燕熙的眼睛猛地瞇起,眼底的陰霾愈漸濃烈,從骨子裡滲透出一絲陰森,偏偏俊美容顏的面上卻掛著燦爛如陽光的笑容。
那樣的男人,襯著鷹鷲般的眼睛,看著她,恍惚中,蘇越似乎覺得自己被擒獲的獵物,再也沒有希望逃脫開。
“蘇越,我再說一次,把解藥拿出來。”
“你休想。”蘇越冷冷回答。“我就是要拿賤人死,要你一輩子都休想再得到她。”
顧燕熙薄脣緊抿,忍卻沒忍住,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蘇越的臉上。
蘇越捂住了臉頰,火辣辣的感覺燎原般的燃燒到了她的心底。
“你又爲了她打我。”蘇越再也忍不住咆哮。似被人猛的抽了一鞭,顫抖得說不出話,悲咽一聲,像被人掐了脖子一樣尖叫,“顧燕熙,到了現在,你的眼裡還只有她,是不是?那好,我就讓你後悔一輩子。”
一向冷靜的蘇越,容顏瞬間變的慘白,顧燕熙這一巴掌,好似一記直接刺進了他的心臟,讓他猛地搖晃了一下。
這一巴掌打掉了她最後的幻想。
不管她怎麼做,她都不會在他的眼裡。
愛也好,怨也罷,此刻都不重要了。
劇烈的毒汁一般無法形容的情感奔涌在心中,由骨髓中散發的卻混合著記憶的甜美,本以爲可以在他身邊一生一世……本以爲終究可以得到的他……
“顧燕熙,我告訴你,是我讓落璃肚子裡那個孽種不能出生!”
蘇越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顧燕熙,表情猙獰而又痛苦,深藏的秘密脫口而出。“你以爲她會相信是小蘭害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嗎?她根本就不相信。因爲她清楚的知道,那孩子是我下藥打掉的。”她惡毒的笑著,“除了你,還有誰會指使我這麼做,所以你休想如願和她在一起。”
顧燕熙緩緩地走進蘇越,那目光彷彿最鋒利的寶劍一樣凝固著凌殺之意。
“原來是你……”
顧燕熙嫌惡的看著蘇越。
那眼神就像吞了一口蒼蠅。他沒有想到蘇越惡毒到這種地步,十幾年的相處,他總認爲蘇越不會背叛她。
可,她原來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事也至此,他早已不虧欠蘇越了,顧燕熙緩緩直視著蘇越,眼裡一片寒涼,“蘇越,從此以後,我與你再無關聯,從此,你也不用再爲將軍府做事。以後,你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蘇越神色越發的陰暗,“好,很好。樊落璃,是她奪走的,就是她。而你,顧燕熙,今天我一定也要你嚐嚐你心愛的東西沒有了,讓你嚐嚐是什麼滋味兒。”
顧燕熙一陣昏眩,蘇越就像是浴血的殘花,他本無意動她,可她偏偏不知道收手。
顧燕熙閉了眼,無聲嘆息。
“來人。”顧燕熙沉聲道。
並沒有見到有人跟著他,可隨著他這聲吩咐,還是有人迅速的進了房間。
“顧燕熙,那個孩子是孽種,我讓他沒了,落璃不會原諒你的,你死心吧。”
顧燕熙一貫溫文的面上,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著,怒火好似宮闕萬間重重黑影,在一片讓人窒息的痛楚中鋪天
蓋地的壓了過來,那無邊無際的,讓她呼吸不得。
她就是想看看,顧燕熙會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不知爲何,看到顧燕熙如此的憤怒,她的心中反而鎮靜了下來。
她一直那麼的痛苦。
現在,他也嚐到了痛失最重要的人的感覺,還有被背叛的感覺。
對上了那雙冰寒的眸子,她的眸子裡燃著厭惡和恨意的火焰,那樣深的情感,就像要將她神吞活剝。
終於,蘇越還是畏縮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不會放過她了,這又怎麼樣,她早就什麼也沒有了。
顧燕熙心裡一寸寸的冷下去,看著眼前的蘇越,再無半點憐憫,他冷聲道:“將蘇越壓往將軍府的訓誡司。”
兩旁出現的侍從立時拖了蘇越,她冷冷一笑,倒不掙扎,“你休想拿到解藥。”
“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如果你還是不知悔改。我就不會保你了,你就去對太子殿下說去。”
“好,很好,你當真如此狠心。”
而太子府至從落璃中毒後日日徹夜燈火通明,寂靜的太子府內,滿室的侍婢們進進出出,個個神色凝重,但依舊寂靜得幾乎連呼吸都不聞。
宋澤瑞等不下去,又派人來催問是否已經拿到了解藥。
那邊的幾個婆子以爲顧及蘇越原來的身份,遲遲不肯動手。
顧燕熙親自趕了過去。
沉重的大門在身後重新合攏。
顧燕熙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裡面的黑暗。
蘇越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動也沒動。
“來人,備白綾。”看著那在陰影中穩穩坐著的女子,顧燕熙緩緩開口道。
進來的幾名婆子此時也不敢再猶豫了,便不由分說的上前,架起了蘇越。直到兩人將白綾子繞在她頸項,左右各執一端,試了試稱手不稱手時,她的眼裡才現出恐怖和慌亂。
“顧燕熙,你要殺了我?”她不可置信的問。
“既然你不肯說,那留你何用?”顧燕熙冷酷的說。
兩邊的白綾子漸漸的縮緊。
蘇越美麗的臉龐上漸漸顯出青紫。
她終於慌了,雙手慌亂的抓住了白綾的兩側,因用力更甚,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裡,殷紅的血順著她玉般的手腕緩緩的流下……
痛苦讓她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鬆。”顧燕熙淡淡道。
兩端行刑的人手一鬆,蘇越就彎下身子,痛苦的咳嗽。
沒容她過多的停留,兩旁的婆子很快的架起了她,兩端的白綾又漸漸收緊。
“顧燕熙,你有本事就讓我痛快的去死吧。”
白綾一次比一次勒緊,蘇越一次比一次掙扎得無力。
不見血的死亡,連聲音也沒有一絲!
“鬆開她。”
左右人一鬆手,蘇越就緩緩的軟倒在地。
久久,左右人見顧燕熙緘默不語,那些婆子惴惴擡眼,見她臉色在昏暗中蒼白得可怖,透出韶齡女子本不應有的疲態。
那幾個婆子手握著白綾,靜靜的站著,等候著顧燕熙的再次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