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輝夜根本就沒有走出考迦,只是跟輝月等人一直躲藏在古納山上。古納山并不是沒有被搜索過,但是每次都憑借逆空的特殊能力而化險為夷。提拉莫斯回到帝都了,但對于他們來說情況并沒有好轉,不僅有弗里瓦斯軍隊的巡邏,現(xiàn)在圣貝亞斯所有少年的任務都是同樣的一句話——找到輝夜。
藍姬河畔,一堆篝火漸漸亮起,輝夜五人圍坐在篝火旁,逆空昨天又去了瀛洙臺,據(jù)說那里所有的人都在準備迎接他們,而且都在著手打算最壞的結果,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國王不會那么輕易地放他們走。
之所以來藍姬河,是輝夜的要求,離開的時間已經(jīng)定了,就在明晚夜間,而布倫塞絲與希那利卻不打算離開艾西納克。輝夜明白艾西納克是她們的國度,她們的根生長在這里。
“輝夜,明天我會跟小白一起送你離開的,不管艾西納克有多么的黑暗,也是我們的國家,我們有責任改變它,也許下一次你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它已經(jīng)換了一副模樣。”希那利頗為傷感地說。雖然她與輝夜結識較晚,但是這短暫的相處中他們已經(jīng)是患難與共,一起笑過,擔憂過,努力過,誰說深刻的感情依賴于時間,或許只是一個回眸,便是永生銘刻。
布倫塞絲默默地坐在那里,她在害怕,害怕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哭起來。這段友誼,這段感情,怎么會是那么容易就被扯斷的。
“白,我們還會見面的。”輝夜握住了布倫塞絲的手,“我知道你們需要留下來改變這個國度,但是我也知道你會一直在我身邊。”輝夜拉開領口,一粒冰藍色的水晶靜靜地躺在輝夜?jié)嵃椎男靥派稀D鞘遣紓惾z第一次來藍姬河時送給輝夜的。
布倫塞絲重重的點點頭:“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快樂知道嗎?那天我真的很害怕再也看不到你笑的樣子了。”
輝夜勉強一笑,笑容顯得很是疲憊:“我知道,或許進入一個嶄新的世界一切都會好起來,對吧小月。”
輝月倒是笑得很開心:“沒錯的,瀛洙臺的朋友們都是來自各個大洲被排斥的異能者,我們是一類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想我還有件事需要做。”輝夜想起來了什么。
“什么事?”輝月問道。
“明天晚上從考迦出發(fā),還有很長的路才能到達比斯港口,這期間會有很多問題可能出現(xiàn),我必須先弄明白那把刀的情況,還有落英別院里那張航海圖也需要帶著。”
“刀?”輝月不解。
聽輝夜說起刀,布倫塞絲也回想起了那天的一幕,那把明明被輝夜藏起來的刀突然憑空出現(xiàn),事后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由于一直在躲避搜索也沒有人去想那把刀的事。
輝夜將刀的事從頭到尾說了,包括“天變”以及長老們激烈的反應,這時一直未開口的凌說話了。
“那把刀就在你的身體里。”
“什么!”不只輝夜吃驚,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一把那么纖長的刀會在人的身體里。
“如果沒有猜錯那把刀是君邪的佩刀。”凌冰藍色的眸子里倒映著篝火,像是長年漂泊海上的古老巫族巫師。
“君邪?”除了輝月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
“君邪是東方大陸對于破滅之神的稱呼。”凌解釋說,“這把刀沒有名字,或者說他的名字就是主人的名字,因為它是與主人一體的,主人的身體就是他的刀鞘,不論你將它藏到哪里,它都會想方設法進入到主人的身體里,汲取鮮血。”
輝夜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來,那把刀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在他手里,吮吸他傷口中的鮮血……
“先不說刀的事,現(xiàn)在落英別院已經(jīng)被監(jiān)視了,你回去做什么,我這里有去瀛洙臺的航海圖。”輝月搞不清楚哥哥為什么想要在最危險的時候去拿一張沒有用的航海圖。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而且我也想去澤之國看看。”輝夜淡淡的說。
“現(xiàn)在逆空不在,落英別院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希那利勸說,她也不希望在出發(fā)前遇到什么問題。
“有多少人在監(jiān)視。”輝夜冷冷的問,眸子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五人。”輝月回答。
“殺。”
氣氛頓時沉寂了下來,布倫塞絲強擠出一張笑臉,“你看我們都要分開了,雖然說到比斯港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在一起的時間已經(jīng)是越來越少了,不要說些這么嚴肅的話了,開心點好不好。”
“同意。”輝月站了起來,笑得很是輕松,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自從輝夜的記憶恢復,她的臉上那種陰郁就一掃而空了,完全像是一個快樂的少女,“哥哥,我們跳舞吧。”輝月拉起了輝夜的手。
五個人,十只手,緊緊地連在一起,圍著篝火,隨意地舞蹈,有笑聲,但卻夾雜著沉重,這一異常離別的晚宴,所有人都帶著偽裝的笑容,心里的沉重只有自己能夠品味。他們在舞,他們在笑,或許快樂,但是卻掩埋不住離別的悲傷。只是這悲傷,你可曾看懂。
清晨,篝火還兀自閃著零星的光,五人披著晨光的霓裳漸漸遠離了藍姬河,這條融著輝夜美好記憶的河,依舊靜靜地流淌著,冷眼看著人世間滄桑變幻。它不知道,這個漸漸遠離了它的孩子,將會帶來什么,它也不知道,在那個孩子的心里一直流淌著一條河,那是它的倒影。
落英別院里還是像往常一樣寧靜,絲毫沒有顯露出它所面臨的重重危機,月光依舊如水靜靜傾瀉在不大不小的院落里,積雪折射著月光讓整個院子看起來更加的明亮,水塘的表面已經(jīng)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紅色的魚就像是凍結在琥珀當中一般。
睡夢中的先生忽然感覺到頸間一絲涼意,睜開眼時只看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衣角,先生慌忙起身追出,但是空曠的院落里早已沒了來人的蹤跡。樹梢上的一簇積雪掉落,發(fā)出一聲輕微的聲響,回蕩在院子里,隨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輝夜離開落英別院時,聽到附近傳來一陣飄渺的歌聲,回蕩在耳邊,經(jīng)久不散。
“你在唱什么?”輝夜看到了倚在墻邊閉目而哥的輝月。輝月只是自顧自的唱著,并不答話。
“是安魂曲。”一旁的凌解釋。
“都解決完了?”輝夜冷冷地問。
“所有監(jiān)視的人都殺了,不會有任何風聲走漏出去,當然,明天一早就會被發(fā)現(xiàn),我們應當盡快離開。”凌回答說,一張白玉雕成似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尊重每一個生命,雖然他們是敵人,但所有的罪過都隨著生命的消失而抹去了,哥哥,我們走吧。”輝月不再唱歌,眼眸里盡是淡淡的憂傷,沒有人知道她在傷心什么,更沒有人會理解她對于生命的詮釋。
五人披著月光踏上了漫長的旅途,自考迦到達比斯港的這段旅程,他們將并肩走過。
夜深人靜,空曠的街道上只有他五人拖得長長的影子。夜晚是躲避追蹤的最好時間,尤其是這樣無人的夜。除了考迦鎮(zhèn),布倫塞絲回望了一眼巍峨巨大的圣貝亞斯,她不知道這一走什么時候才會回來,不同于對于故鄉(xiāng)的留戀,她只是懷念這里曾經(jīng)留下的回憶。希那利高高的領口依舊遮擋著半張臉,夜色中她的眼眸閃動著血紅色的光環(huán),自從接收了埃蒙的力量,她眼眸中的血色便愈加的明顯了,即便是濃濃的夜色也難以掩抑。
“我們似乎被人發(fā)現(xiàn)了。”希那利停下腳步,耳畔的風聲里夾帶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三條人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五人面前。
“恩特,你也奉命來捉拿我了嗎?”輝夜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沒有想到還會與恩特見面,但面上絲毫沒有驚訝的意味,盡是無波的平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底是一種怎樣的翻騰。
“身為艾西納克的戰(zhàn)士,我必須服從國王陛下的命令。”恩特嘴上說著,心里卻在滴血,輝夜的事情已經(jīng)不再作為一個秘密,作為他如何不想讓輝夜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然而國王的命令要求無論如何都要捉拿輝夜。如果作為他個人,完全可以呆在家中不去理會,可是作為小組里的一員,他無法拒絕。
“整個帝國都已經(jīng)開始了對你的輯捕,我勸你還是不要反抗了,逃跑也是枉然的。”杰克的臉色頗為得意。這讓輝夜很是厭惡。
“你以為憑你就能夠抓住我?”輝夜嘴角勾出一抹不屑,月光下的看看上去就像是遠古的邪神。
歐費茵已經(jīng)解下了腰后的月輪,一戰(zhàn)已經(jīng)不可避免。
“你以為你們?nèi)齻€人就能夠戰(zhàn)勝我們五個人嗎?”輝月走到月光中,一張俊美的臉展現(xiàn)在恩特眼中。
“九幽!”恩特吃了一驚,眼前這個少女分明是那個自稱來自地獄的少女。
“那不過是騙你的名字,我的真名叫做袁輝月,哥哥的孿生妹妹。”說著,輝月挽住了輝夜的手臂。
“輝月。”恩特曾聽輝夜說過有一個妹妹,可此時看來除了面容上的有些相像,輝月完全像是一個小輝夜數(shù)歲的孩子。
“現(xiàn)在不是做介紹的時候吧。”杰克抽出佩劍,劍身立刻火焰繚繞,月華暗淡。
“哥哥你們走,我留下。一會去追你們。”輝月淡淡的說,帶著必勝的信心。
“你也太狂妄了吧。”杰克大怒,對方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輝夜還想說什么,卻被凌制止了:“沒問題的,我們先走。”
“保重。”恩特的余光看到輝夜自自己身邊擦肩而過,心中有千言萬語也只化作了這一句。
“站住!”杰克轉身想要阻攔忽然之間眼前所有光線都失去了,再也看不到輝夜的影子。
“你們應當已經(jīng)知道了哥哥的身世,哥哥繼承了破滅的力量,而我繼承了創(chuàng)造,在我的世界里,我可以創(chuàng)造出任何的東西,在這個黑腔里,只有我們四個,別無他人。”輝月幽幽開口。
“黑腔?”歐費茵左右張望,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輝月干脆盤膝坐了下來閉目養(yǎng)神:“你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里吧,等哥哥走遠了我就放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