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廣陵趕,傾城與明一幾乎沒再多說什么,雖然明一說相信傾城但兩人之間心里都有所芥蒂。
一場突然而來的大雨將兩人逼進了官道邊上的雨棚,像是專門給趕路人歇息用的,但也好像許久未有人收拾了,亂得很。
兩人多少都被雨水打濕了,沒有帶換洗的行李,也無法將濕了的衣服換下來。
傾城的衣裙濕了難免有些貼身,明一掃了一眼便不好意思看著,獨自站在靠外面的地方,像是在觀察雨勢。
過了一會兒,明一聽身后一直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原先以為是傾城整理些干草墊著坐,但聲音一直未斷過,他便好奇的回頭看。
傾城坐在地上,一手拿著一個類似蓑衣的東西,一手拿著細干草像是在編織什么,濕頭發上滴下來的水滴的聲音回蕩在明一的心間,莫名的一驚。
“過來搭把手,”傾城抬頭對著明一說,“這雨來得急但像是憋了幾天了,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這里有壞了的蓑衣,我修一修還是能用一陣子的,堅持到前面的鎮子就可以換好的了。”
明一很聽話的蹲在了她面前,似乎在等傾城接下來的吩咐。
“你把這些干草,三四根搓成一股給我。”傾城說著還示范了一下,確定明一看懂了,便繼續低頭修補手中的蓑衣。
明
一遞給她自己搓的第一根草繩,“這樣可以嗎?”
“差不多吧,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從前看大師兄這么做過,”說起商余道與蓑衣,傾城不禁回想起一些事,面容變得柔和,“二哥打打殺殺雖然厲害,但是沒有大師兄細致,我們剛出山的時候,也曾遇到這樣的大雨,大師兄告訴我們怎么能找到最快避雨的地方,那一次也是趕路急,他給我和二哥做了蓑衣,與集市上買的一樣。”
傾城絮絮說著,手里的活也不停下,明一搓著草繩聽著,聽她說著他們分開后她的生活,他猜想她口里說的大師兄就是在山上抱著她的男子吧,想起他們相擁時各自臉上的笑容,畫面是溫馨的,而他心里卻隱隱有些失落。
她是青兒,但不是那個小女孩了,這十多年她經歷了太多他不曾參與的過往。
“湊活著用吧,”傾城將身邊稍大一點的遞給明一,他們如今連躲雨的時間都沒有,必須趕緊趕路,“還有帽子。”說完不禁打了一個小噴嚏。
明一看著手中的蓑衣,正欲開口囑咐什么,但傾城已經穿好了蓑衣,一躍上了馬,他便再沒有說什么,他也知道臨蘇造反一事十萬火急。
雨中,兩匹馬在官道上奔馳著,傾城時而揚起馬鞭明一一直尾隨其后,但在跑了不一會兒后,明一覺得傾城有些不對勁,馬比開始跑得
慢些了,身子有些搖擺不定,他猛地一揮馬鞭沖到了傾城的旁邊。
萬幸明一眼力快,正當他的馬趕到傾城身邊,傾城的身子突然往一邊倒去,抓著韁繩的手也無意識的松開了,明一伸手攬過傾城,但是她身下的馬還未停下,雨里要抓住她有些費力,最終明一抱著傾城一起從馬上落了下來。
“青兒!”明一看著雙目合著的傾城,心急的喚著,但懷里的人明顯沒有反應,他伸手輕輕拍打她的臉,才發現她臉燙的很,這才知道她發燒了。
傾城的馬訓練有素,很快就自己回來了,明一將她先抱上了馬,兩人共騎一匹白馬,明一猛地一夾馬腹,馬便朝著前方不停的奔跑。
一手緊緊的抓住韁繩,另一只手緊緊的抱住傾城,雨水打擊下的臉慘白得嚇人,他記起嵐煥給她診脈的樣子,才驚覺這幾日的辛苦在已經超過她身子能夠承受的范圍,加上這雨,他都不知道她是何時開始不舒服的。
或許在雨棚中時,她已經很不舒服了,卻將最厚實的蓑衣給了自己。
傾城并不知道身邊的人是如何的焦急擔心,她陷在了自己的夢中,一個并不輕松的夢,夢里戰火紛飛,一身盔甲的父皇倒在血泊中,她腳下滿是尸首,走不過去,卻也哭不出聲。
青兒,為君之道,天下先者,百姓之安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