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凌熙手中拿著買來的東西,并沒有尋仆人幫忙。
她唇邊帶著淡淡笑意,有母親陪著自己逛街的感覺很好,讓她想起后世的家人。
但如果蘇氏沒有那么絮叨,一定會更好。
直到二人進入茶館之內,凌熙立刻要了一間雅間,點了兩壺茶,有了茶喝,蘇氏立刻說的更過癮。
不過凌熙有著很好的養氣功夫,左耳聽,右耳出。
“熙兒,一次買太多的首飾不好,那是暴發戶才會這么做的。”
“嗯……”
“熙兒,還有幾日就是壽宴的日子,到時候在宴會上,記得千萬不要東張西望,還要端身正坐,雙手一定要輕輕地放在膝前,這才是大家閨秀應有的風范,你看好了,是這樣做的。”在她身側,蘇氏已經給她示范了好幾次動作。
凌熙卻點了一碗冰飲,慢慢品嘗了起來。
“熙兒,你在聽嗎?”
“嗯,在聽。”她表情慵懶而迷人。
蘇氏的目光中帶著不滿,又開始第三次對她品頭論足,又伸出手緩緩拉了拉她身上的衣襟,保持她的淡綠色的裙子上沒有多余的一絲褶子,接著用指尖捋過她的發絲,讓凌熙的劉海一絲不亂。
接下來蘇氏板著面孔,認真叮囑她道:“熙兒,袁家可是洛陽城內最有威望的國公府邸,袁家的子嗣都是洛陽城中有實力的貴介子弟,你如此隨意的舉止怕是與洛陽城的名媛們格格不入,洛陽城的貴族女子個個都是規規矩矩的。就是你不在意,也要為凌家的顏面多考慮才是。”
“去了袁家,主人問話的時候你再說話,不問話的時候你不要開口。”
“……”凌熙沉默。
“說話時的腔調要用洛陽城的官話,不要說我們以前的一些俚語。”
“……”凌熙接著沉默。
“在袁家,品茶的時候要少喝,不然出恭會很不方便。”
“……”凌熙依然沉默。
“袁家人若是問你會不會琴棋書畫,你就說略知皮毛,千萬不要說不會。”
“……”凌熙始終沉默。
……
旁側不遠處,一間屋子的簾子后面露出了一道縫隙。
里面坐著四個人,正是姬鈺、白千風、司徒雅、白玉京。
姬鈺唇邊帶著淡淡笑意,沏茶的手藝極佳,屋中茶香氤氳。
司徒雅沒想到居然能品嘗到如此好的茶藝,而且姬鈺沏茶的方法與尋常不同。
此人舉手投足十分優雅,而且對著年長之人也不卑不亢,卻又不覺著無禮,讓人覺著親切之余,又似乎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白千風與他坐在一起,談的酣暢淋漓,只覺著相見恨晚,二人在談論了兵法之后,又開始對天下大勢有了不同的論點。
大約是姬鈺與白千風談論的問題太深奧,又談的非常投機,讓白玉京覺著有些無趣。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視著周圍,發現司徒雅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斷地打哈欠,白玉京深知,對于一個喜歡風花雪月的男人來說,兵法確實是太枯燥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都知道對方的思想開了小差。
白玉京一雙幽深的眸子漸漸地看向了對面,卻無意之中發現來了兩個女子,接下來,便瞧見了方才的那一幕。
白玉京右手支著下巴,彎了彎嘴角,覺著有趣,沒想到自己居然又在茶館內碰到了她。
自己與這個凌氏阿熙在街上遇到了三次,還真是有種說不出的緣。
司徒雅顯然也注意到了前面,低聲道:“白玉京,是凌氏阿熙。”
白玉京道:“嗯,她們母女二人在一起,看樣子是準備退婚的事情。”
司徒雅不禁拊掌一笑:“那委實太好了,袁嵐與凌氏阿熙終于要退婚了,很好,真是很好,還算那姑娘有自知之明,否則她這么一直拖著不肯退婚,豈不是讓袁嵐大大為難?畢竟她這樣的女人……”
白玉京瞇眸,打斷道:“其實,那凌熙只是一個尋常的女孩子而已,身世很可憐。”
司徒雅側眸,不可置信的低聲道:“嘖嘖,白玉京,你居然憐香惜玉?”
白玉京又接著抬眸看了父親與姬鈺一眼,雖然二人私下里嘀嘀咕咕的很不妥,但是對方并沒有理會這里的意思,于是接著與司徒雅竊竊私語地道:“我上次查案的時候,曾打聽過凌熙的一些情形。”
“哦?”
“她在重病時曾經留在莊子里整整八年,足不出戶,雖然凌熙掛著凌家嫡長女的頭銜,但是同時她是個鄉村中長大的女子。”
司徒雅點頭,城里的貴族都是瞧不起土豪鄉紳的——因為俗氣。
眼下這個世道,洛陽城的男女名流都講究風骨,貴族尤其如此。
袁家在洛陽城崛起的雖然晚,但也躋身入貴族之列。
在武將中若滾滾江河中的一縷清流,若昆侖山頂的一簇梅花。
但像是凌熙這樣一個“俗氣的小姐”要去風雅的袁家,不管是訂婚,還是退婚,當然有很多的人盯著她,壓力也極大,自然要有很多的規矩去學,在禮節方面也要格外注意。
尤其是在眾多貴族的面前,千萬不要出錯,否則便會成為眾人的笑話。
所以這個少女被那婦人一直訓導,也是情理之中。
司徒雅不禁輕笑,湊到白玉京身側道:“她居然被那婦人一直教訓,看樣子,也是不上臺面的,這樣的一個女人怎么配得上袁嵐?”
白玉京也搖了搖頭,端起茶盞,卻發現已經空空。
“二位,可還需要用茶?”忽然姬鈺淡淡問道。
“啊!啊!多謝。”司徒雅受寵若驚。
姬鈺優雅地拿起茶壺,修長的指尖向下傾斜,熱氣裊裊,光線昏黃的屋中男子眸子微垂,動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賞心悅目。
忽然間他的指尖抖了抖,頓時,某人的指頭被狠狠燙了一下,司徒雅立刻嘶了一聲,大叫道:“好燙!”
“抱歉,手滑了一下。”姬鈺面無表情地說道。
“……”白玉京眼角抽了抽,這個好像是故意的。
……
蘇氏還在那里不厭其煩地說著一些去貴族人家的規矩,這時候她很后悔自己十幾年內給女兒說的還是不夠詳細!也后悔在女兒身子不好的情形下沒有送去女學。
幸而蘇氏是在洛陽城里讀過族學的,她一路苦口婆心的叮囑,免得凌熙因為沒有見過貴族家的大世面而鬧出大笑話,丟了凌家的臉面。
這次就算是要退婚,也要退的光彩。
讓人覺著凌家雖然輸了人,卻沒有輸了陣。
怎知凌熙目光低垂,在茶水間流連,半晌,她繞了繞胸前一縷如烏金流光般的發絲,才緩緩支起柔若無骨的身子,黛眉斜挑,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模樣有些懶洋洋的。
蘇氏嘆息一聲,不悅地問道:“熙兒,我說了這么多,你明白了嗎?”
凌熙的嘴角緩緩勾起,綻放出一道迷人銳利的弧度,表示自己明白了。
蘇氏終于舒了口氣,同時也感到了口干舌燥,可惜茶鋪的茶壺太精巧,已經飲干了。
這時凌熙目光瞧了她一眼,漂亮的櫻唇勾起一個淡淡嫵媚的弧度,心中不以為然。
只見凌熙為她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輕放在她面前,淡淡道:“娘,既來之則安之,有些事情完全不用太在意。”
蘇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在淡然自若這個方面,自己遠不如她。
但是仲怔片刻后,她卻擔心凌熙是無知者無畏。
在蘇氏擔憂的目光中,凌熙再次懶洋洋的勾了勾嘴唇,側過了頭,掩飾住唇邊的笑意。
區區一個袁家,根本無法帶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忽然,她抬起眸子,向對面望去,她覺著有一道目光別有深意,與先前的兩道目光不同。
當她目光停留在門前,風吹簾動,美玉如煙,已見一白衣男子如一道月影,翩然離去。花落花散如風如煙。
……
流水一樣的時光漸漸的從指間逝去,很快就到了袁府的壽宴之日。
袁家坐落在內城一處風水極好的地方,主宅分為前后兩庭。
此地回廊曲折,亭臺眾多,與皇宮的御花園有異曲同工之妙。
剛剛八月,宅中披紅掛彩,院內花香四溢,令人心曠神怡。
袁府整個街道車水馬龍,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遠處停了下來,正是蘇家的馬車,蘇氏在下車之前,又為凌熙叮囑幾句。
杜娘子穿著一身軟羅琵琶衣,在后面拿出首飾盒,接著給自己換上了一對兒碧玉耳環,發髻上插了一枚紅血玉打造的發簪,耳垂上掛上了珍珠耳飾,又給兩個女兒略施粉黛,補了補妝容,她特意破費一番,畫眉用的是洛陽城中最貴最有名氣的螺子黛。
她們畢竟是商人家的女子,能參加袁家這樣的壽宴,實在是一生難遇。
聽說這次洛陽城眾多的公子哥都來,還有很多的貴族女子,這是最好的相親大會。總之好處數不勝數,且面子上的事情她們要做的很好,以免落入了下乘。
蘇氏又叮囑眾人去了袁府,切記不要亂看。
當她們一行人來到了袁府大門前,杜娘子的嘴唇微微張開。
氣派,真是氣派!
大門前面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寫著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國公府”,正是先皇御筆。眾人徑直向里面望去,有一座巨大的高樓矗立,是袁府主要的府邸,這座府邸極為雄偉,周圍紅墻綠瓦,大檐下掛著諸多的紅色燈籠。
杜娘子瞧見這個氣派,頓時有些氣勢退減,整個人瑟縮了一下。
她目光一側,蘇元元與蘇雙雙也是怯懦的模樣。
凌熙唇邊冷笑,不緊不慢邁開步子,雍容大方地走了進去。
待蘇氏站在她旁側,凌熙淡淡笑了笑,不知何時目光變得有些清冷,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娘,此地的確是很不一般,對了,我聽說袁家能有今日都是因為凌家的緣故。”
蘇氏臉色微微一變,“這件事情……你聽誰說的?”
凌熙緩緩道:“我是無意中聽到外面人這么說的。”
當然,她心中微微有一點疑惑,為何前幾日有人會在她旁側無意中說到這個事情,偏偏又被她聽到了。
似乎是巧合,但又仿佛隱隱之中有人安排了什么。
蘇氏的面容沉了沉,肅容說道:“這件事情應該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是真是假也不一定。”
“說說看。”少女的眼神平靜無緒。
“說起來其實當年袁家人的身份遠遠不如凌家,你父親的地位比袁公要高出很多,他是你父親的副將,后來幾次大戰都是戰捷,但可惜凌家的人都死了,戰功就算到了袁家人的身上,也可以說是袁家占據了凌家的戰功,而且凌家破敗后,昔日的很多大將都投入到了袁家的手下。”說到這里,蘇氏輕嘆了一聲。
“原來如此,看來不論事情真相是怎樣的,袁家的確是從我們這里得到了好處。”
“不錯,是有這樣的事情。”蘇氏回答。
凌熙唇角勾起了一絲迷人的淺淺弧度,輕輕睨她一眼道:“娘,所以說袁家不論給我們什么好處都是遠遠不夠的,而且對方沒有絲毫的誠意,給我們的是九牛一毛,對于這樣的人我們該做的并不是避之不及,而是要迎上去,我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蘇氏一怔,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的熙兒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語!
袁府的后花園里,衣香鬢影,人頭攢動。
天色漸暗,還未完全入夜,便有各大世家與各地的勢力紛紛前來,多數都是些送禮攀結之人,車馬如流,絡繹不絕。
偌大的一個府邸之中,處處都是張燈結彩,鑼鼓喧天。
這個時代沒有太多的男女大防,不過席面上,年輕的男賓與女賓都是分開的。
女眷們坐在東側,男人坐在西邊。
幾人來到了前面,袁管事一眼瞧見了蘇氏,雖然心中有些瞧不起,還是迎了過去,這些人是今日宴席中不可或缺的,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蘇氏淡淡一笑道:“袁管事!”她表現得還算是落落大方,畢竟凌家當年也是大戶人家,雖然沒有袁家的做派,但還算應對的沉著。
袁管事盡量顯得客氣地頷首,“幾位終于來了,袁公對于幾位的到來非常高興。并且安排了舒服的位置給各位。”
杜娘子跟在后面一臉諂媚地笑著,這種時候早已經把什么傲氣骨氣都忘記了。
蘇元元與蘇雙雙也是躡手躡腳地跟著,兩只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拘束不已。
蘇氏無語地看她們一眼,早知道對方是這個樣子,就不帶進來了,簡直就是給自己和女兒丟臉。
凌熙卻是無所謂地笑著,她跟在后面,雖然沒有左顧右盼,但余光在周圍的環境流連,先熟悉一番周圍,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職業習慣。
袁府,此地庭院滿園繁花似錦,海棠醉色惹人。
恰是美輪美奐,光華涌動,頭頂的琉璃盞璀璨無匹,真是無與倫比。
偏席坐著的大多是尋常貴族,蘇氏一行人身份尋常,絕不可能坐在貴賓席,那么偏席對于凌熙來說,正是最好的位置。
幾人落席之后,見席間位置寬敞,每個案幾的距離都很遠,中間還有屏風阻隔,無人能聽得到這里談話,蘇元元早已經忘記蘇氏一開始叮囑,不禁左顧右盼,激動不已道:“嘖嘖,這個袁家果然是不一樣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氣派的地方。”
“的確是氣派,我們蘇府遠遠不能與之相比。”杜娘子頓時心中感慨萬千,甚至覺著自己投胎錯了人家,眼前這樣奢華的生活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你們瞧瞧,女學里面的貴女居然都來了呢!”蘇元元一雙眸子閃著光芒,興奮地叫道。
蘇雙雙依然端著幾分矜持,垂眸道:“她們肯定是要來的,畢竟是袁家的壽宴,能被請來也是一種體面,能到這里來也是身份的象征,再說她們肯定與我們一樣,知道白澤公子這次要過來,當然想要過來瞧看,畢竟見到白澤公子的機會非常難得。”
“不過可惜,白澤公子不知道在哪里?”蘇元元神采飛揚地問道。
“是啊!他究竟人在何處?”蘇雙雙悠悠嘆息,一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
說起來,自從二女上次跟著車隊見到了白澤公子之后,一直念念不忘,對方那種風華絕代的完美印象已經深深地刻入二人心中,一生難忘,魂牽夢縈。
二人左右望了望,并沒有瞧見白澤公子的身影,頓時令二人的心中唏噓不已。
可惜,此二人并不知道家中的某個人其實便是白澤。
若干年后,當二人得知這個真相后,捶胸頓足,后悔不已。
袁府的后花園內,搭建了一個華麗的小閣樓,共有三層,里面有諸多的雅間,非常寬敞,但見珠簾玉翠之后坐著一個身份尊貴的男子,正是白澤公子。
白澤公子坐在一處算得上隱秘的地方,珍珠串成的簾子遮擋住他的身形,旁人看不到他,而他卻能很好地觀察到在場的每一位。
在這場宴會中,自不乏諸多貴族男兒,當今貴族崇尚名士風骨,眾男子無不風度翩翩,舉止亦彬彬有禮,就是長相尋常的男子也很注意禮節,一個個長袖飄飄,姿態瀟灑,一眼望去,俱是名士風流,令眾女們瞧得心醉不已。
蘇元元與蘇雙雙坐直身子,在人群中認出很多的天之驕子,都是各大書院的精英人物。
很快,蘇家姐妹二人便瞧見了一個重量級的男子。
蘇元元眸中一亮,對蘇雙雙眨了眨眼睛,興致勃勃的道:“你看,你看,是袁嵐世子。”
蘇雙雙欣喜道:“果然是袁嵐世子,還有司徒雅,白玉京,這宴席中,遇到的貴人好多。”
杜娘子聽到之后,眸子一抬,果然在人群內瞧見了世子袁嵐。
蘇氏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視地道:“熙兒,袁嵐世子在那里呢,你可要注意一些。”她是在提醒女兒,一會兒見到了袁嵐,千萬莫要失態。
凌熙微微挑眉,手捧茶碗,指尖輕叩,慵懶而隨意。
雖然她沒有見過什么袁嵐,當然也對此人并沒有任何的興趣,只是唇邊冷笑了一下。
她的目光流轉著,唇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諷,初次參加古代的宴席,看起來與后世的宴席區別不大,歌舞、美食、貴族男女,眾官員攜夫人而來,眾人之間惺惺作態的寒暄,成年人之間只有爾虞我詐,還有虛與委蛇,少年人卻是興致勃勃地看著俊男美女,恰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可惜古時沒有交際舞的活動罷了。
小戲臺端的是無比熱鬧,整個壽宴又何嘗不是一個大戲臺,每個人都在唱戲。
此情此景,又有幾個人是來真心祝壽的?
但見中央處,三個俊美男子,容貌各有千秋,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
自從袁嵐與幾人一同出現后,仿佛在人群中形成一處引人矚目的焦點。
眾多貴族女子的目光不斷落在袁嵐身上。
當然,還有旁邊的司徒雅與白玉京。
三人一路走來,不斷地與人寒暄。
凌熙兩手交握,身子慵懶地往前一躬,輕輕托起下巴,眼波如水,隨意看向幾人。
目前,她只是對與原主的未婚夫略微有那么一些好奇,當然只是一點點而已,一個喜歡拖延婚期的渣男,不知道是怎么虛偽的模樣,居然騙得原主一直念念不忘,最后,卻讓她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可惜對方的樣貌在她的腦海之中沒有太多印象了,此刻還是認下對方較好,免得日后認錯了人,豈不是鬧了笑話。
她目光隨意一瞥,側了側頭,便發現這個袁嵐世子長相還不錯,就是氣質微有些陰柔,皮膚蒼白,也稱得上是個文質彬彬的美男子,不過氣度與武者出身的家庭背景有著很大的出入,就憑這種長相,凌大小姐可以給他七十分。
當然,在凌大小姐的心目中,絕大多數男人的外貌都是不合格的。
昔日法國名模,在整容后,才達到她心中的六十五分。
當然她并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袁嵐清雅柔弱的緣故,袁公便覺著這個兒子具有名士風骨,于是,才會對他格外的喜愛。
司徒雅一直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眼神中帶著一些憂郁的氣質。風姿翩然,笑意迷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左手小指上纏著一層紗布。
此人,凌熙給他六十八分。
另一個男子也是眾貴女們目光聚焦的對象,但見那男子一襲藍色華服,身材挺拔,眼神如炬,劍眉飛揚,俊美無儔,腰間佩劍,英氣逼人,正是白玉京。
瞧見白玉京,凌熙不禁想起二人第一次不愉快的見面。
這人,七十二分。
當然赫赫有名的洛陽三少,也不是浪得虛名,一出現就吸引了絕大多數女子的目光。
凌熙瞧過三人之后,冷淡一笑,目光又轉向了別處。
對于這些人,她沒有興趣呢!
怎知白玉京的眸子一側,卻在人群中瞧見了凌熙,真是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眼下,袁家眾人都很忙。
袁夫人坐在正廳,與幾個貴族打過了招呼。
身為主母當然不可能在門口迎人,在正廳中接待了幾個重量級的客人后,接著來到另一個位置,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袁管事,問道:“怎樣?她們來了沒有?”
袁管家連忙告知袁夫人,“主母,那個凌氏阿熙已經來了。”
袁夫人輕輕“哦”了一聲,眸子閃過一絲譏諷,“果然來了,而且來的這么早,我還以為她們都很清高,覺著自己是重頭戲,一定要姍姍來遲!”
周氏在一旁輕笑,鄙夷道:“來遲的話,恐怕就沒有位置了,甚至還品嘗不到袁府名廚制出的美食,她們才不會那么傻。”
袁夫人目光一側,“對了,她們在哪個位置?”
袁管事道:“屬下已經給她們安排在偏席的位置。”
袁夫人頷首,“很好,做的很好,她們就適合坐在那個位置。”
袁公最初的意思本是想安排她們坐在閣樓雅間,但是袁夫人覺著莫要高抬了她們,以免她們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最后他們還是決定讓她們見識一些袁家的氣派,讓她們高高仰望著袁家……
周氏鄙夷道:“蘇家這些人的做法實在是眼皮子淺,我們袁府送上門的好處居然拒絕了,偏還要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清高就好了,也省得我們費心,卻要弄什么欲擒故縱,這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實在是太愚蠢。”
“是愚蠢。”袁管事附和。
“不過主母,您是否要過去看看?叮囑她們幾句?”周氏問道。
“她何德何能?居然要我親自過去?”袁夫人嗤笑。
“對了,她眼下是怎樣的情形?”周氏看向袁管事。
袁管事笑道:“我看到,她們一行人開始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水也喝得很少,大約是緊張,害怕一會找不到出恭的地方,然后,眼下她們就放得開了,左顧右盼的。”
袁夫人看了遠處偏席一眼,目光里都是厭惡。
她討厭這些表面上有心機,實際上一點都不懂規矩的下等人。
旁邊周氏立刻笑道:“夫人莫要與她們一般見識,不過是一群不懂規矩的鄉下土包子!”
袁夫人思索了片刻,“對了,袁管事,你派人對那一邊稍微看著點,提醒她們不要不知道禮儀,別讓她們不懂規矩,她們丟自己的人沒關系,但若是丟了我袁家的人那就不大好了,畢竟她們也是袁家請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袁家從哪里弄來了一些粗鄙的親戚。”
袁管事應了一聲“是”,接著恭敬地退了下去。
另一廂,蘇元元與蘇雙雙瞧見諸多貴女后,二人也表現矜持了。
二女本想擺出大家閨秀的范兒,漸漸發現那些女學中品學兼優的貴女都來了,而且坐在她們對面的席位,那些貴女平日里都看不上她們的,而且也不會同蘇家姐妹多說一句,不知不覺中,二人心中油然生出一些自卑感來。
正對著蘇家姐妹的幾個貴女,端身正坐,面無表情,目光中卻帶著淡淡的鄙夷,“瞧瞧,對面怎么居然坐著蘇家姐妹,哪些沒長眼的把她們請來了?”
“商女居然也到這里的,還是貴族的宴席嗎?”
“不過既然是偏席,倒是無所謂。”
“你們看看,她們身上穿的好像是去年詩會的款式,樣子是不錯,但去年的衣服誰會穿戴到今年?”
眾人聞言,都瞧看了片刻,個個拿著帕子,捂著嘴唇輕輕笑了起來。
這些貴族小姑娘的生活都是奢侈的,今年穿戴過的衣衫,絕對不會穿到第二年。
杜娘子與蘇家姐妹并不知有人在嘲笑她們,瞧著面前一眾貴女的華麗衣裳,聽著好聽的雅樂,而且酒宴中一直不斷地在上瓊漿與水果,看著面前曲水流觴中的美味佳釀,還有琥珀盞、白玉盤、夜光杯、犀角杯,華麗而琳瑯,都讓她們看直了眼。
袁夫人在周氏的陪伴下來到了大廳,立于長廊之下。
她停駐腳步,抬起眸子望向了凌氏阿熙的方向。
一眼望去,見那少女坐在那里,穿著一件薄薄的曲裾,容顏嫵媚,美眸明澈,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袁夫人有些呆怔,周氏也是一怔。
周氏覺著這凌氏阿熙比起那一晚,似乎姿色收斂了許多。
袁夫人卻沒想到凌熙居然有這么迷人的風情。
但見,凌熙眉眼清秀,獨具誘惑。
少女身上的衣衫雖然覺著尋常,卻在夜色下微微的閃亮,顯得漂亮至極,袁夫人更沒想到少女端坐的姿態竟會如此端莊優雅,仿佛她骨子里高高在上,天生要接受世人的膜拜一樣……
高貴!不錯,這是一種由內而外骨子里透出來的高貴。
一時之間,袁夫人不知道要用什么詞形容她的絕世風華!
這個女子真是那個凌氏阿熙?
那種高貴,甚至讓當今誥命袁夫人都感覺到了相形見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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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努力去寫,保持手中有點存稿,還好不用裸奔,但只是穿著褻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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