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路青青來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怎樣,只要她安分守己不要在故意弄那麼事情出來,她也不會怎樣。
她只是想弄清楚所有的事情,可若是她的她必然要全部拿回來。
沉默了半餉,路嘯鳴也不再說話。靈兒準備起身告退,剛準備開口,便聽到路嘯鳴說:“水飛塵真只是你師父?”他的聲音深沉,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靈兒瞬間皺眉,一臉狐疑的望著她。他這句話問的奇怪,難道水飛塵不應該是他師父嗎?
“路伯父這幾句的意思是…”她探究的望著他,可明顯路嘯鳴的話是話裡有話。她突然想起沈傲曾經說過,李曉雲、水飛塵本是同門,難道…
想到這裡,靈兒不禁有些生氣。這麼多年,她倒是不難看出路嘯鳴生性多疑,但是怎麼可以懷疑自己的結髮妻子,難道他一直懷疑師父跟她娘有關係?
路嘯鳴的臉色瞬間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水姑娘不要多想,我…”他思考了半餉,淡淡的說:“給你看一樣東西。”
路嘯鳴說完走到屏風後面,再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副卷軸。靈兒的心一沉,緊緊的盯著她手裡的畫。
他走到書桌之前,輕輕的撫摸這卷軸,萬般的柔情都化在在指尖。神色中盡是悲傷與蒼涼。半響,他纔將手裡的卷軸輕輕的打開。還是靈兒曾經見過的那一幅畫,如仙女般的女子在一片花海中笑靨如花,
路嘯鳴凝視著畫中的人,就好似那晚她偷偷溜進他房間時看到的樣子一樣。失神與哀傷…
靈兒真的沒有辦法確認他到底心裡是怎樣想的,他似乎對亡妻的離去傷心萬分,又對自己的亡妻心存芥蒂。
“你過來…”路嘯鳴衝著靈兒輕聲說了一句,連頭都沒有擡。
靈兒走進了些,上次是因爲燈光昏暗只覺得畫中的女子極美,今日藉著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才覺得她真的和畫中的女子一模一樣。就好似她的畫像一般,靈兒定睛一看,差點呆住。
她穿著一套輕紗白雪的墨畫牡丹裙溫婉的笑著,這件衣服…就是她身上這件。
她看了一眼路嘯鳴,神色也有些驚慌。難怪剛纔路嘯鳴看見她的時候神色有些怪異,怔在哪裡半天都沒有說話。她本來就跟李曉雲長得極像,又穿了她的衣服…難怪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眼熟。
靈兒緊抿著嘴,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路伯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因爲…”
“你不用說了!”路嘯鳴打斷了靈兒的話:“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你們長的太像了,我纔會往那裡去想,我與雲兒…”他嘆了口氣,聲音中掩飾不住的悲傷:“我怎麼會不相信她,可是你。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
“那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這麼想的嗎?”靈兒沉了一口氣,面色已經有些不悅。
路嘯鳴搖了搖頭,眸色暗了暗:“我認識雲兒之前,她與水飛塵本是一對人人稱讚的璧人。但是水飛塵高傲自重,江湖情誼總是比兒女情長重要。所以使得雲兒總是患得患失,最終含恨離開。”
他嘆了口氣:“你跟雲兒實在是太過於相像,可青青卻與我倆…所以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時,你又說你是水飛塵的徒弟,所以我難免不有些揣測。”他說完,又開始對著畫卷發呆。
靈兒扯出一絲冷笑,頓時對路嘯鳴的憐憫蕩然無存。
“那她後來是爲什麼不在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靈兒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這是她來這裡最重要的事情,如若他真是背信棄義之人,若是他真的因爲自己妒忌和猜忌害死了娘,她就算是同歸於盡也要替娘討個公道。
“她…她…”路嘯鳴的手顫抖的向畫中的女子摸去:“爲了生青青,難產而死。”他說完便開始沉默,再擡眼時眼中水光瀲灩,佈滿了重重的血絲。
靈兒只覺得頭“嗡”的一聲,不禁往後退了幾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難產死的?怎麼會呢?若是難產死的那怎麼有時間將蘭玄冰魄封印在自己的體內,那她又怎麼會被人掉包呢?師父怎麼又會在山底撿到她,若路嘯鳴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整件事不是太奇怪了嗎?
她好不容易站穩,手指甲都快摳近肉裡。艱難的嚥了口口水,才試探的性的小聲問了一句:“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路青青,並非…”
“住口!”路嘯鳴驀然擡頭眼神瞬間冷厲,死死的盯著靈兒。嚇得靈兒一怔:“青青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也是我與雲兒唯一的孩子,你若再要胡言亂語,那別怪我不客氣。”
靈兒緊咬著牙齒,雖然她心中有些膽怯雙腳卻不聽使喚的往前走了兩步,直直來到路嘯鳴的眼前,帶著質問口氣說:“我就不信你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都可以懷疑我。當時她生產的時候我猜你也不在她身邊吧,難道你就沒有發掘出一絲異樣?
路嘯鳴一愣,緊皺著眉頭寒光掃過靈兒的臉。深黑的眼珠在眼眶裡打轉,似乎靈兒一句話讓他想到了什麼。這麼多年他一直沉浸在喪氣的悲傷之中,將所有的心力都親赴在了路青青的身上。
可以說路青青就是他的命,他從外趕來的時候李曉雲已經離世,奶孃將孩子抱到他的眼前,他當時除了悲傷只有悲傷,眼裡除了孩子再也容不下任何。如今想起來,確實有件事情極爲怪異,那就是自從李曉雲離世之後,她的貼身侍女翠兒也不見蹤影。
他當時並不覺得,但是猛然間想起來,李曉雲的死他心裡早已有定奪,他心裡掃過一絲可怕的推斷,若是他的推斷是對的,那翠兒的失蹤就跟這件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路嘯鳴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兩腿發軟,兩個手掌死死的撐住桌子,猛的擡頭盯著水靈兒:“難道…你…”
靈兒已經雙眼含淚,身子不住的顫抖著,跪在地上,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路嘯鳴用力的搖著頭,臉上卻也是淚痕一片:“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話,我怎知你說的是否是事實?”
靈兒流著淚,從領口抽出一條紅色的細繩,將祈福袋遞到路嘯鳴的手中。她只知道這是娘留給自己的唯一東西,只要是貼身的,那路嘯鳴也一定會認得。
路嘯鳴顫抖著雙手接過,身子重重的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李曉雲的女紅他是在識得不過了,針腳細膩連貫不絕,張合有力。秀出的圖案栩栩如生,色澤調配渾然天成。眼前的這個祈福袋,只看圖案他便已經認定。
他顫巍巍的拿出裡面的東西,突然手緊握成拳趴在桌上失聲痛哭起來。整個人猶如掏空了心,只剩下軀殼一般。雖無聲,但卻悲傷到極致。
靈兒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站起來想安慰,卻不知道說什麼。她的手輕輕的扶上路嘯鳴的背,只覺得他顫抖的厲害。
她只能默默的站在他的身邊,任由他發泄心中的悲傷。
她一瞬間,覺得路嘯鳴似乎蒼老了許多,眼裡也直往下掉。這麼多年,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另有他人,論是誰都沒有辦法一時之間接受的。
半響路嘯鳴才擡起頭,顫抖的攤開手掌。
靈兒纔看清楚裡面是兩小嘬頭髮,中間用一根紅色的絲線緊緊的綁在一起。
很顯然路嘯鳴的聲音還有些顫抖,說出的話還帶著哽咽:“這是我與雲兒成婚之日,我贈與她的禮物。取我和她的頭髮,示意結髮夫妻。”他擡起頭,輕拭了一下眼角。又緩緩的閉上眼睛,一刻淚水順著臉頰滴落。
擡眼看著一臉淚痕的水靈兒,路嘯鳴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幫她把眼淚擦乾:“孩子,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靈兒抽了抽鼻子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不知道,只知道師父說過,他是在沁園山莊附近不遠的山下撿到的我。我當時躺在一個女子的懷裡,師父認出那女子是孃的貼身侍女翠兒,可是當時翠兒已經嚥氣,師父趕緊將我摟在懷中。待到沁園山莊的時候,發現園子裡有異樣,便飛身到屋檐查看。只見到娘當時已經香消雲隕,身旁卻有另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師父雖覺得事情頗爲詭異,卻又不放心再把我一個人留在沁園山莊裡,便把我帶了回去。直到發現我體內的藍玄冰魄,他才確定我就是李曉雲的女兒。”
路嘯鳴越聽臉色越發難看,待到靈兒說完之後,他猛的一拍桌子,滿臉的怒氣說道:“他爲何不早些來告訴我。”
靈兒嘆了口氣:“原先我也有過疑慮,可是今天聽您說完那些話以後,我也才明白過來。師父不肯來,是因爲知道就憑他曾經與孃的關係,無論他說什麼你肯定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路嘯鳴恍然大悟,本來堅挺的身子軟了下去,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終歸是我害了你們。”他緊緊抓住靈兒肩膀:“若不是當年我一氣之下把你娘送去沁園山莊,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靈兒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都已經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現在您既然相信我,我也就知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查出來誰殺了我娘,替我娘報了仇。”她狠狠的握住拳頭,眼神中有著堅決與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