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情”蘇秦看似隨意的挪了一步,擋住俊秀的目光,將靈兒護在身后:“只不過剛才抓了一個刺客,這會正準備審問…”他像是熟絡的跟俊秀說話,聲音中卻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俊秀的眼光垂了下去,像是有些失望的樣子。
他在也不會那么單純的看她,曾經那種清亮單純的眼神,是他曾無比珍惜有害怕失去的美好。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一切成為現實的時候,他竟然無力去改變。他心里自嘲,但是卻無法勸慰自己改變初衷。
他剛一側目,還沒開口。
蘇秦一手將靈兒護在身后,高挺的身材,將她很好的掩蓋。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結果早已經分明。蘇秦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但是眼睛中卻沒有任何笑意,好似在開玩笑:“魏太子,這里畢竟是我皇宮內務。魏太子若有公事相商,那還請移步前殿。若是私事…”他輕笑兩聲,語氣中帶了不屑:“似乎,我后宮之人,速來跟魏國無往來。難道…魏太子在我楚國后宮還有相熟之人,才在深夜流連于我后宮?”
蘇秦的話,不卑不亢,言辭鋒利。俊秀一時語噎,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他只不過想見她一面,想當面跟她解釋清楚。當日的事情…真的跟他毫無關系,他也是最后才知道安俊成居然帶了人去圍剿。當日護龍山莊一別,他便去了天山云海。直到回宮,才略聽到一二。
然而他曾派去的人,竟一個都沒回來。
他是廢了多大的勁,才能到楚國。方才他故意讓隨行來的人在前殿拖住蘇秦,沒想到還是晚來一步。蘇秦的手段,果然不一般。他今日是太過去輕敵了!
俊秀笑著打趣,口氣卻不輕不淡,斜睨著眼光掃了月菊一眼:“我堂堂魏國太子,我怎會與楚王后宮之人有舊識。只不過不勝酒力,想隨意走走。不料誤打誤撞,竟然走到這里兒來了,冒犯之處還請楚王諒解。”
靈兒在蘇秦身后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袍,蘇秦明顯的感受到她在微微的顫抖。他伸手朝后面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害怕。
蘇秦隨意擺了擺手:“不知者不怪,既然來了,等我審完刺客,一同回去可好!”他故意加重了刺客兩個字,微瞇著眼睛犀利的看著安俊秀的反應。
俊秀垂著的手緊緊的握成拳,臉上卻依舊還掛著笑意,朝著蘇秦點頭。像是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好似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蘇秦一頷首,馨兒已經拿起長劍,在月菊的后背劃出一道血痕。
月菊額頭冷汗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卻一聲不吭。
馨兒將手中的鹽巴一點點的灑在月菊的傷口上,沒有在問她任何問題。靈兒看不見,不想看。其他也也見慣了這種場面,十分的習以為常,對這種場面報以漠然的態度。只有跟在俊秀身邊的路飛,臉上的青筋凸顯,眼中滿是想殺人的怒火。可以看出他已經足夠隱忍,卻還是沒有安俊秀那樣的淡定。
也許月菊根本就不需要開口,蘇秦就是要讓俊秀看,讓他明白,明白蘇秦的手段,明白他的那些小伎倆在他眼里根本就不足為據,明白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其實蘇秦這么做,已經算是放了安俊秀一馬。他隱忍不發,只是用這種方式警告他。
靈兒站在蘇秦后面,烏黑光亮的眼珠轉到眼角,冷冷的看一眼俊秀。又將頭快速的撇開,這件事情她并不想參與其中。蘇秦的手段她是見過的,他兇殘起來的時候六親不認,不會留任何情面。他若是想置一個人于死地,可以有一萬種方法。
可見眼前對待月菊,已經是輕的。
在看到月菊皮肉被分離的霎那,俊秀的身子微乎可微的一顫,但是還是盡數落在了蘇秦的眼里。他眼中有了勝利的喜悅,卻全部掩在了他的黑眸之中。
折騰的也差不多,他用身子擋住靈兒視線,拉起她的一直胳膊,靈兒全身冰涼,覺得渾身酸軟無力,只能任由蘇秦拉著。
蘇秦扶著靈兒往前走,隨后沖著身后的人云淡風輕的撂下一句話:“不用留活口!”
……
侍女將一堆綢緞錦被抱到房間的時候,迅速的鋪展開。然后一堆人又搬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家具進來,靈兒跟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理。只是一個勁的往里面搬東西,又從里面把原有的東西挪出去。
她索性懶得在理,只是依靠著床沿看著他們忙碌。
這里的東西全部都是蘇秦的,他想怎么樣是他的事。她寄人籬下,那里還敢有什么意見。不過,因為昨天受了驚嚇,躺在床上腦子里盡是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一邊擔心安俊秀在耍什么手段,一邊想起早前的一幕還有些后怕。
她當時本來只是想嚇唬一下月菊,沒想到自己卻把自己弄傷了,要是傷了孩子,那她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跟寶言交代。折騰了一晚,直到現在才覺得有些困,可是這些人進進出出的她根本沒有辦法休息。
她本來想依著床沿小歇一會,卻突兀的看見那些奴才搬來的文案上還擺著奏折的,她才覺得不對勁。她叫住一個看似好說話一些奴才,那奴才正準備出門,聽到靈兒叫他,以為是要吩咐什么事情,便停下腳步,對著靈兒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靈兒懶得理會,她一直覺得楚王宮里的人,多少腦子都有些問題:“這東西搬來做什么?”
那奴才看了一眼靈兒,眼珠子亂轉什么話都不說。然后朝她行了個禮,還沒有等靈兒開口,一溜小跑的不見人影。
其他奴才看見,也利索的收拾完手上的活。一個個的像是做賊似的從靈兒身邊溜過去。
靈兒一把抓住最后的那個人:“問你們話呢,都啞巴了?”
那人低著頭,任憑靈兒說什么就是不開口。靈兒急了威脅他道:“再不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干什么跟一個奴才過不去?她若是惹了你,打發到刑庫!”身后傳來蘇秦慵懶的聲音,靈兒抓住的人迅速的跪在地上,臉嚇得煞白。
靈兒一聽刑庫就知道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再看那奴才嚇得哆嗦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人家只是聽吩咐辦事,其實也沒有得罪她。
腳步聲在身后停止,因為有些困意,所以心里更加惱火。她微微側頭,余光都沒有撇到蘇秦的時候就轉了回來:“他沒得罪我。”剛一低頭就看見那奴才求救又感激的眼神:“你回去吧!”
奴才朝著靈兒磕了個頭,頭都不抬的使勁往外跑。
“蘇秦,你什么意思?”直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靈兒才轉過頭,正巧對上蘇秦看過來的眼神。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長袍,只是簡單的用金線鎖了邊。高挽的發髻上也沒有帶皇冠,只是系了一條暗紅色的發帶。比平日里看起來樸素簡約,很適合他的氣質。身上的戾氣少了很多,比平常看起來更加的溫和。
她一怔,回過神。皺著眉,氣憤的指著身后的一堆東西,眼神像是責問的看著他。
蘇秦今日特別好脾氣,對靈兒的無禮也置之不理。放眼楚國皇宮,估計也只有靈兒能直呼蘇秦的大名,而且還毫不避諱的這么大聲。
“沒什么,我搬過來住?”他朝著靈兒挑釁的掀了掀眉,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下巴微微揚起,一臉無所謂的看著她。
“什么?”靈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才說什么?”
蘇秦已經在文案前坐下,翻開一冊諫書,正仔細的看著。
“蘇秦,你剛才說什么,你再說一遍?”靈兒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見他不理,又問了一遍。
蘇秦極快的掃過手中的諫書,對靈兒打擾只是微微蹙了眉頭,頭也不抬的又回答了一遍:“搬過——住!”他故意將尾音拉的很長,眼睛飛快的在諫書上流轉。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她此刻氣的滿臉通紅,一副要殺了他的神色。
靈兒咬了咬牙,確定了蘇秦的答案,更加生氣:“你出去,你別以為我現在寄人籬下你就可以欺負我,聽著!你若是有什么狗屁想法,最好早點給我咽到肚子里去。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她撂了狠話,故意裝作兇神惡煞的樣子,結果蘇秦根本就沒看。
她心里急躁,絕對不肯跟蘇秦住在一個房間。那樣傳出去都成什么了?
她其實都決定好了,等過些日子風聲過了,就飛書讓白靜來接她會天山云海。有師父在她絕對是安全的。
蘇秦抬頭看了她一眼,嘲笑的抖了抖肩:“你除了會拿死了說事,就沒有其他本領了嗎?”他一臉的不講理:“這里是我楚國皇宮,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我要住哪里就住哪里,你管得著嗎?”
堂堂楚王這樣犯渾耍橫,靈兒一時語噎,確實沒什么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