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一片迷途花海又多么廣闊,竟然走了一個白天還看不到盡頭,傍晚時候天空連著花海撒下一片緋紅的暮色,讓人心生沉醉,只恨不得流連在此。
不知是誰第一個停下來,神往的看著面前的一片景色。始荒大陸也不是沒有許多鬼斧神工的美景,但比起這里竟然還差了一籌,也不知道這桃源秘境究竟如何生成,讓人簡直不敢生出絲毫褻瀆之意。
岳纖靈往前不自覺的走了幾步,背影被夕陽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整個人好像是一幅溫柔雋永的美人畫卷,好看得簡直不可思議。但此時,她卻并不是在欣賞這里的美景。剛剛通過云梯來到這片花海時,她就隱隱覺得心中體內(nèi)的靈氣有些不尋常的涌動,最初并沒有注意,以為只是錯覺,之后又忙著應付夢魘更是沒有時間體會,待一切結束在花海中慢慢走著,體內(nèi)的靈氣終于運轉涌動得更加厲害,似乎快要達到臨界。
與她情況相似的還有戚銀屏和安娉,她們不知道,迷途花本身除了夢魘之力以外,對修煉魘術的人也是極好的滋補,花粉香氣沁入身體就會化成靈力,之看各人資質吸收多少。
其余人還不明就里,風暗胤卻第一個明悟過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岳纖靈身邊,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同時沉聲道:“開始打坐。”
岳纖靈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當即盤膝坐下,靈氣飛快的運轉起來。
看見這一幕,其他人也紛紛明悟,各自走到戚銀屏和安娉身邊為其護法,如果這一次三女得已升階,也不枉費一路遭遇的諸事。
一時間,花海中央安靜無比。
再一次被無視的溯月看了看他們,小心的往岳纖靈身邊移動了幾步,忽然被風暗胤掃過來的冰冷眼神攝住,手足無措的站在了原地。她也沒有說話解釋什么,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有人會搭理自己,所以只是抿著唇安靜的站著,隱隱的羨慕著。
對周圍發(fā)生的事情渾然不知不覺,岳纖靈已經(jīng)進入到了忘我的境界,識海中一片純白,只隱約能捕捉到宛如星輝的靈氣在周圍不斷閃爍。她正做的事情,就是捕捉這些靈氣,然后導入自己的身體化成自己的靈力。曾經(jīng)不夠堅韌甚至很是柔軟的心性,現(xiàn)在已經(jīng)慢慢變得十分堅定,盡管靈氣十分難以捕捉,她卻連喘息的機會也不留給自己,一徑的將其導入身體。
她不知道,正為自己護法的風暗胤此時并不比她輕松。一般修士在打坐修煉的時候必然要尋一個隱蔽安穩(wěn)的地方,一是為安全防止這時候被人偷襲,二也是擔心身邊的一點兒風吹草動讓自己走火入魔,所以才有閉關一說。而在這里,卻不隱蔽也不安穩(wěn)。而他為了防止岳纖靈走火入魔,不但要警惕會不會有人忽然偷襲,同時還迫出自己的靈力在兩人周圍鑄成來堅固的靈力屏障,將岳纖靈周圍隔出宛如另一個境界的靜謐空間。這是一件十分消耗靈力的事情,同時他還要分神戒備
。
這一切,只發(fā)生在一瞬間,無論是誰都沒有窺見。因靈力屏障無色,之在鑄成的一瞬間會將周圍的靈氣產(chǎn)生波動,之后與尋常無疑,而其他人這時也在護法,所以都沒有注意到。
為戚銀屏護法的宮譽致和為安娉護法的阿櫟和蒼洛雖然也盡心竭力,但到底沒有也做不到風暗胤這般。
夕陽的余輝漸漸落下,瑰紅色的天際花海漸漸被星辰與月螢的雪白光華取代,宛如霜雪般落在各人身上,藍色的花在雪白光華下顯得更加美麗神秘,好像忽然被賦予了生命,飄彌于空氣中的花粉好像也帶上了星辰般的光暈,悠然的在周圍飄來蕩去。
捕捉住最后一縷靈力之后,岳纖靈緩緩張開眼睛,一瞬間有一絲茫然,但馬上就注意到與自己相距不過咫尺的風暗胤,朱唇輕啟,“師兄……”
風暗胤暗探她根基穩(wěn)固,雖然沒有升階卻也相去不遠,于是不動聲色的撤去了周圍的屏障,對她說:“恭喜。”
垂下眼瞼微不可見的笑了笑,岳纖靈忽然有些任性的不想對他道謝,于是昂起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皎潔的月光紛紛落在她瑩白的面容上,眼睫好像有星辰的光輝在閃爍,“暗胤……師兄,下一次我也為你護法可好?”她其實直接稱他的名字,但也知道有所逾越,于是遲疑一下還是說出了“師兄”二字。她也知道自己說要為其護法有些妄言,但忍不住也抵不過心里的渴盼。
沒想到的是,風暗胤竟然真的縱容了她變相的胡鬧,看著她的眼睛回答:“好。”
岳纖靈徹底的呆住,眼睛張得很圓很大,嘴也微微張開,樣子可愛天真得好像是剛剛吐出花蕾的一朵白梨花。
險些有一次按捺不住的向她伸出手,風暗胤雙手握成拳,強壓下碰觸她的沖動,只牽動嘴角露出一縷微淡的笑容。
戚銀屏和安娉也差不多同時站起來,雖然沒有進階,卻能明顯感覺到周身靈力的涌動。
“這樣看來,到底我們是不虛此行了。”阿櫟笑瞇瞇的站在安娉身邊,月華紛紛落在兩人身上,乍看上去宛如一對璧人。
時值深夜,到底不能再繼續(xù)前行,干脆就在原地安頓下來,簇擁著花香歇息養(yǎng)神。岳纖靈不似戚銀屏和安娉的另一點是她的醫(yī)術,才一坐下她的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不遠處一直沉默寡言的蒼洛,感覺到他的神態(tài)有異,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目光落到他的手臂上恍然大悟。
“怎么了?”
正待再仔細觀察之時,岳纖靈聽見身邊有一個聲音問。她也沒有多想,就回頭回答說:“我看蒼洛好像舊傷復發(fā)了。”說完話,她才看見在自己身后問話的是風暗胤,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過來的。
“我去幫他看一看。”岳纖靈隱隱感覺到風暗胤的情緒不高甚至有些不愉,但沒有想得更多,起身就沖著蒼洛走了過去。
蒼洛剛剛開始盤腿
打坐就感覺到面前站了一片小小的陰影,睜開眼睛看見岳纖靈站在自己面前,稍顯疑惑的看著她,低聲問:“怎么了?”
在他們一行人中,蒼洛無疑是最沉默寡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一個,全然不似阿櫟的善于交際和安娉的活潑外向。已經(jīng)同行幾日,這卻是岳纖靈第一次和他說話。
他這樣拘謹,反而讓岳纖靈自在了許多,她慢慢地蹲下來,一雙眼睛閃爍著真誠純善,“你手臂上的舊傷是不是復發(fā)了,我可以給你看看?”
恐怕蒼洛以為自己一直掩飾得很好,連阿櫟和安娉都瞞過了,現(xiàn)在卻被一點兒也不熟悉的岳纖靈看出來,當下很窘迫的避開她的目光,遲疑了一會兒才很輕聲的說“多謝”,然后伸出右臂掀起了衣袖。
雖然之前憑觀察看出蒼洛舊傷復發(fā),但岳纖靈絕沒有想到他傷勢會這樣重,看見未愈合的傷口血肉模糊之后驚駭?shù)奈孀×俗约旱淖旆乐贵@呼出聲,然后難以置信的看著蒼洛。這樣的傷,他竟然能一聲不吭。
這會兒阿櫟和安娉也發(fā)覺了異樣,走近看見蒼洛的傷之后第一反應和岳纖靈一樣是驚駭,然后就是嗔怪。尤其是安娉,眼圈都幾乎紅了,不由分說就捏決施了一個有助傷口愈合的術覆在他的手臂上。
岳纖靈看得出安娉捏決并不高明,不過還是很細心的沒有逾越,只等她手上不再閃爍白光才試探的說:“不如讓我?guī)蜕n洛療傷?”
大概很不經(jīng)常被這么多人矚目,蒼洛一直垂著眼睛看著地面,這會兒聽到岳纖靈的聲音才抬頭,依然用很輕的聲音說:“有勞。”
其余幾人除了風暗胤也都湊上來,阿櫟和安娉也不肯離開,岳纖靈不得不又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捏決療傷,純白晶瑩的光瞬間包裹住蒼洛手臂上猙獰的傷口,像一股緩緩流過的清泉,溫柔的拂過傷口。片刻之后,傷口處就不再流血。
宮譽致在旁邊看見,咧著嘴夸贊岳纖靈,“你這次療傷比上次給暗胤療傷快多了,果然剛才進步很大,以后我受傷了也找你。”
除了他恐怕再找不到第二個會約好療傷的人兒,岳纖靈無奈的對他皺著眉搖了搖頭,又下意識的看向游離于眾人之外的風暗胤,他正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邊,渾身散發(fā)著冰冷。
這一晃神的功夫,白光就漸漸消散。她才慌忙的收回目光,又看了看傷口,畢竟是舊傷又是被利劍所傷,想一下子痊愈肯定是不行,不過現(xiàn)在這般也不會有太大問題。得出這個結論之后,她長吁了一口氣,“傷口已經(jīng)止血了,這幾日【你盡量別用右手,更不能握劍動用靈力,我明日再幫你療傷,想必用不上三五日就會大好了。”
“纖靈你的醫(yī)術可比我高明多了。”安娉一直在旁邊看著,很羞愧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尖,然后又嗔怪的瞪了蒼洛一眼,“你下次再這樣什么事情都自己瞞著,我回去必定告訴大小姐和少島主狠狠責罰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