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各位久等了。”沈瀚凌一見到衆人,立刻回覆了原本的冰冷的神情,而他身旁的靈兒,也是莊重的站了起來,眼睛中閃爍著一種冷傲的光芒。
沈瀚凌頓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待衆人的反應。但是隨後又低下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靈兒,眼中露出了一閃而逝的溫柔。很快的,溫柔被原先的冷酷取代。靈兒也是很乖巧的看了他一眼,但是隨後,眼中再一次充滿了不敢讓人直視的殺氣。
“素白,流豔,你們把堂弟的屍首擡上來。”沈瀚凌說到。雖然語氣冰冷,但是如果細心聽一下的話,不難發現這裡面蘊含著沈瀚凌的悲傷。
靈兒聽出來了,所以它在沈瀚凌的腳上蹭了蹭,像是在示意他不要傷心。
沈瀚凌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後目光迷茫的望著素白和流豔遠去的身影,一直到他看到了沈翰卿的屍體被他們兩個人擡了上來,然後輕輕地將他放在地上。
他深深的做了個呼吸,勉強壓下心中涌起的悲傷,淡淡的看了一下素白了流豔,示意他們下去。然後,他語氣莊嚴的開口道:“各位,我二月十九分舵舵主堂弟慘死於七種武器的殘害下,他們不僅威脅到青龍令主的性命,威脅到青龍使的性命,更加威脅到了我們這些分舵的性命,我們的性命!”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如今,他們已經進入了二月十九分舵,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將我們殺個片甲不留。雖然我們有十九長老,他們又有著極高的修爲,但是……”他突然停住了,隨後喃喃道:“算了,沒什麼。”
靈兒輕輕地伏在他腳邊,嗚咽了一聲。靈兒知道,它一定知道這個陣法唯一的漏洞,也是最致命的漏洞。萬幅萬象生,這算是靈高手膽寒的陣法之一,但是若是知道了這個陣法唯一的弊端,那麼想要破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那麼,”沈瀚凌突然再一次擡起頭來,面容中帶著不可一世的堅毅神色,剛纔他所說的那個唯一的弱點現在在他看來好像也變得有些不值一提,“明天天邊浮現第一道曙光的時候,就是我們血洗楚蕭蕭和他的那些餘黨孽徒的時候!”
臺下只維持了短短幾個眨眼的功夫,隨即既是響起了一陣憤怒與歡呼相交的叫喊聲。
沈瀚凌欣慰的看了看下面的手下,然後轉頭和靈兒相視一笑。
最後,沈瀚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沈翰卿,心裡念想到:原來我們兄弟兩個真的是有著太多的相像處了……
因爲二月十九分舵的所有人都沉浸在對即將到來的戰役的興奮之情中,所以即便是沈瀚凌和靈兒都沒有注意到,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一棵樹上面,有一抹黑色的影子,詭異的飄飛了幾下,隨即淹沒在夜幕下。
那黑衣人武功不低,身手竟也是極爲矯健,就算是沈瀚凌也沒有能捕捉到他的絲毫的氣息。
他靜靜的走出二月十九分舵的領地,然後緩緩地摘下自己的面罩。面罩的後面的那張臉,顯得憂鬱而且深沉。
他擁有一雙深邃的棕色雙眸,上面是兩道象徵著他的力量的劍眉。高挺的鼻樑代表著他桀驁不羈的性格,明顯的人中下面,是一張性感的薄脣。
他的健康的大麥色的皮膚,顯得微微有些發白,但是這種白卻在無形之中賦予了他一種極爲神秘的異域之美。這個人,帥的就像是來自另一個國度。
他的頭髮被緊緊地盤起,爲的是不會泄露自己的蹤跡。但是現在,他的頭髮只是挽了一個簡簡單單的髮髻,身後泛著棕色的髮絲隨風飄揚。
在月光下的他,一襲黑色勁裝,將他的身材表露無遺。倒三角的健壯體型,每一寸都是力與美的結合體;緊窄的臀部下面,是兩條壯實的雙腿,沒有一絲的贅肉。
但是這樣的一個絕世美男子,爲什麼現在嚴重竟然有了一絲一絲晶瑩的淚光?他的雙手,爲什麼緊緊地握成了拳,就連指甲已經深深地掐到肉裡面,就連血都滲了出來,爲什麼他臉上依然有一種爲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覺?
他輕輕地閉上雙眼,然後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隨後邁開堅實輕快的步伐,朝著遠處楚蕭蕭他們所在的茶棚走去。雖說是走,但是他的速度卻是快的令人眼花繚亂。如果是平民老百姓,就算他從他們面前走過,他們也只能當是飄過的稍微強烈一點的風。
不過幾息的時間,那黑衣人已經站在茶棚的附近了。他望著屋內搖搖曳曳的燭光,然後施展靈覺查探道某一個人的房間後,他就靜靜的注視著那個房間,注視著裡面的一點點燭光,注視著裡面的那抹倩影。
漸漸地,雙腳失去了意識,開始緩緩地向那個方向移動著。漸漸地,接著屋中的昏暗的燈光,失去了黑夜庇護的他,在朦朧的燈光下,竟然顯得分外的帥氣。
泛著棕色的髮絲隨意的甩在身後,隨著涼涼的夜風緩緩地飄揚,兩雙美麗的棕眸若隱若現的閃著光芒,晶瑩的光芒。
他的嘴脣微微的動了兩下,垂在身側的雙手陡然握緊,緊的指甲都深深地嵌進了肉裡面,終於將幾欲脫口而出的字眼嚥下。
他從袖口中掏出了一把小小的鋒利的匕首,然後拿出了一張紙,一支毛筆,用顫抖的手緩緩地寫下了幾個字:二月十九分舵今日黎明將會有所行動,傾巢而出,務必當心。
落款只是淡淡的三個字:弒青龍。
黑衣人將紙折了折,然後將它穿進了匕首中。緩緩地向著那間房間靠近,然後倏地轉了個方向,輕盈如燕的跳到了窗戶前面,然後反手將手中的匕首“啪”的刷進了屋內,不偏不倚的插在了屋中唯一的木柱上,然後挪動雙腳,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誰?”正在看書的楚蕭蕭被突然射進來的匕首嚇了一跳,隨後立刻警覺的問道。
他風一樣的掠出屋子,施展靈覺四下搜索了一番,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是敵是友,來人武功高強,不可小覷。”楚蕭蕭喃喃道,隨後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茫茫的黑暗,終於轉身返回屋內。
他拔了拔匕首,不禁頓時驚歎道:“好強的腕力!”那匕首,竟然插進木柱中直到手柄,力量控制的恰到好處的可怕。
楚蕭蕭使了使勁,將匕首拔了出來,然後從匕首上取下紙張,輕輕地鋪展開來,閱讀著上面的寫的有些顫抖的字跡。
隨後,就看見他整個人明顯地顫了顫。
“蕭蕭哥哥,有事麼?”這時,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門外站著的是一身白色羅裙的素顏的秦煙嵐。她輕輕地走進屋內,然後反身將門帶上。
“蕭蕭哥哥,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啊?”秦煙嵐進門後第一眼就看到了楚蕭蕭手上的信和身邊的匕首,還有他額頭上的明顯的汗珠。
“沒……沒什麼。”楚蕭蕭一慌,立刻將手中的信藏到了身後。
“蕭蕭哥哥……”秦煙嵐一看到楚蕭蕭的動作,立刻就瞭解到其中必有隱情,於是輕輕地度布到楚蕭蕭面前,然後不由分說的將楚蕭蕭手中的信搶了過來。
“煙嵐……”楚蕭蕭剛想吧信奪回來,但是他已經看到了秦煙嵐的臉一下子變得毫無血色,兩片發白的嘴脣顫抖著,想說什麼話,但是卻說不出來。
“煙嵐,沒關係的,大不了到時候我和小陸他們留下來,你們先走……”楚蕭蕭低著頭喃喃的解釋著。
“蕭蕭哥哥……”秦煙嵐擡起了頭,眼中閃爍著喜悅和堅定的讓楚蕭蕭費解的神色,“我不許你說出這樣的話,我們說好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已經和你分開了整整十年了!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我不想,也不敢想再一次和你分開,甚至是天人永隔,我會有多痛苦……”秦煙嵐停住了。
“煙嵐,但是我,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啊,一點也不想……”楚蕭蕭緊緊地摟住了秦煙嵐,在她的耳邊細細的低語。
“蕭蕭哥哥,誰說死很可怕?”秦煙嵐突然擡起頭,綻放出了一朵及其迷人的笑靨,“能夠和你死在一起,真的比我一個人活在世上兩百年還要好。如果死亡可以換來永世的相伴,那我寧願放棄生命。”
楚蕭蕭不再說話了,他緊緊地摟住秦煙嵐,像是摟著世界上最脆弱的珍寶,彷彿一鬆手,眼前的玉人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秦煙嵐輕輕地將頭貼在楚蕭蕭懷裡,嘴角的笑容卻從來沒有消散過。能死在心愛的人的身邊,未嘗不是世間一大樂事。輕輕地,她閉上了雙眼,但是嘴角依然流露著滿足的笑顏。
“煙嵐,煙嵐?”過了一會兒,楚蕭蕭輕輕地推了推秦煙嵐,然後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站著都能睡著啊?”
但是,話雖如此,楚蕭蕭還是溫柔的將她抱到牀上,溫柔的就像秦煙嵐是一塊易碎的水晶一樣,需要被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楚蕭蕭輕輕地躺在秦煙嵐的身邊,一隻手佔有性的攬住她的腰,然後目不轉睛的溫柔的凝視著她,那目光的溫柔,就算是鑽石一樣堅硬的物體,恐怕都要化成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