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娜得了允許,樂了一下,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站起來在我面前囂張的對我伸出手,得意的看著我,“四哥都同意了。”
我搖頭,看眼沈易,他的目光正盯著我懷里的樂樂,托著腦袋慵懶的靠在沙發(fā)里,像一只驕傲的貓。
謝文初說讓我聽他的話,我本來以為這是很容易做到的一件事,可他讓我把樂樂交給蘇娜,這個把我視若仇敵的女人,我難以接受,也做不到。
“讓他回去睡覺吧,他玩兒累了。”我祈求的看著沈易,擺出順服又柔弱的姿態(tài)。
“給我。”他坐起來。
我猶豫了一下,不確定他會不會轉(zhuǎn)手把樂樂交給別人。
他見我遲遲不動,露出不悅的神情。
我咬了咬牙,把樂樂抱了過去,沈易沒有來抱他,只是看了他一會兒,然后讓我把他抱走。
我如釋重負(fù),從客廳里逃開,臨關(guān)門前聽到陳銳在跟沈易說孩子怎么樣的事,大概意思就是看不慣他當(dāng)奶爸,讓他脫脫身別太膩歪。
我沒聽到沈易說什么,就把嬰兒房的門關(guān)上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床時以為沈易在書房,但推開門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出門了。
我去學(xué)校接喬煜,他現(xiàn)在這一年長高了一點,出來的時候斜背著包,校服搭在肩膀上,手里轉(zhuǎn)著一個籃球,后面還跟著一大堆女生在說話,揮手對他們笑著,活脫脫一個小沈易的樣子。
“姐!”他看到我興奮了一把,抬手把球砸了過來。
我接了無奈的看著他,帶著他往家走,他一路上嘮叨著跟我說他在學(xué)校的事情,走到一個球場,幾個男生跟他打招呼,約他一塊兒打一場。喬煜看我一眼,我點了點頭,他立馬跑過去把我撂在了原地,連球都沒拿。
我抱著他的籃球在一邊坐著,拿在手里學(xué)著喬煜的樣子轉(zhuǎn)球,看喬煜在前面,有些失神。
手里的球掉在地上滾出去,我剛要彎腰去撿,被人先一步把它拿在了手里。
我抬頭看到歪嘴笑著的趙嘉齊,剛要說話,看到了一旁站著的沈易,又閉了嘴。
“哎?嫂子你怎么不問我們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趙嘉齊很了解我似的,有些好奇。
我沒吭聲,看到喬煜那邊起了矛盾,幾個人推推搡搡快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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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能不是一伙人,喬煜的哥們兒非得跟那邊比一場,像是為了一個姑娘,說贏了對方就不能再去騷擾她。
我有點無語,身邊這兩個人也是一樣。
他們的人就開始站隊,最后喬煜這邊就剩了兩個,他可能本來想找我的,看到這兩個男人了,就喊著招呼他:“姐夫,嘉齊哥,來幫忙!”
沈易抱著胳膊沒動,趙嘉齊倒是很樂意,一把就搭上了沈易的肩膀,說活動活動筋骨。
“加油。”我把手里的籃球扔了過去,沈易單手扣了,冷冰冰的瞥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被趙嘉齊硬拉了過去,無奈之下才脫了外套挽了挽袖子。初三的孩子有的就已經(jīng)很高了,有一個特別高特別瘦的,看著得有185+,他們倆往那里邊一站也不算是很突兀,就是我弟弟太矮了,也談不上誰欺負(fù)誰。
我拿了個小哨子當(dāng)裁判,哨聲一響,第一個球被趙嘉齊搶走,回頭就傳給了沈易,沈易這邊完全是條件反射的騰空出手劃出個三分。
沈易大概很久沒打球了,他們現(xiàn)在玩兒的都是臺球高爾夫什么的,對這個沒激情了,也沒那么多時間。趙嘉齊每一次出手,幾乎都是把球傳給沈易,沈易再傳給喬煜,喬煜不中就幫忙補個籃,就像過去他總讓著我一樣。
我再一次見識了他和趙嘉齊之間的默契,什么話都不需要,一個策應(yīng)一個得分,突破快攻,最后空接得分。沈易打了三年的sf,投籃的命中率沒有一百也有九十,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加上喬煜和他那哥們兒的防守,比賽贏得毫無懸念。喬煜找外援,那邊只得了兩分當(dāng)然不服,兩伙人差點又打起來,趙嘉齊對這伙孩子有點不好意思下手,沈易在對面的人里瞥了一眼,遞給他一個眼神。
趙嘉齊糾結(jié)了一番,最后一拳把那個最顯眼的高個子撂在了地上。
我立刻傻眼,沈易的視線落在了他們領(lǐng)頭的那個男生身上,只是瞥了一眼,他就打了個哆嗦似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撂下句狠話,灰溜溜的帶人跑了。
喬煜對著他們豎了個大拇指,沈易不耐的把球還給他,打了這么久臉不紅氣不喘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喊我們回家。
我走到最后,站在沈易身邊跟著他的步子,悄悄抬頭問他:“你現(xiàn)在不喜歡籃球了嗎?”
他瞥了我一眼,“小孩兒玩的東西。”
“那你玩兒什么?”我問。
他淡淡的,說:“想知道?”
我點頭,他腳步頓住,讓趙嘉齊帶我弟弟回家,然后抓起了我的手,說:“帶你去。”
我只是希望能夠多知道一點有關(guān)于他的喜好,可當(dāng)我真的被帶著換了衣服出現(xiàn)在射擊場上時,才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有多蠢。
我站在他身后,遠遠看著他開槍打中靶心,心里直哆嗦。
子彈打完,十環(huán)一洞,他轉(zhuǎn)過身來,換了子彈,把槍遞給我,“試試看。”
我連連擺手,他不悅,“拿著。”
我被迫接過來,被他扣上了耳機,握緊槍身把手指放在扳機內(nèi)圈,扣動下去,依舊是脫靶。
他可能對我說了句話,但我沒聽到,把耳機扯下來茫然的看著他。
沈易皺著眉,有點煩躁的樣子,看也沒看靶子在哪兒,抬手開了一槍,十環(huán)。
我懷疑他是想說瞎子都比我打得準(zhǔn)。
“你閉眼睛干什么?”他把槍還給我。
我不確定,眨了眨眼,“有嗎?”
“你說呢?”他盯著我。
好吧,我覺得開槍眨眼睛是件很本能的事。
打這種靶子其實是沒有什么心理壓力的,因為那邊不是活人,而我在緬甸已經(jīng)見過真槍真彈的射擊。關(guān)鍵是,我身邊站的這個人讓我緊張,手心出汗都開始打滑,不脫靶才怪。
我咬了咬嘴角,問他:“有沒有什么技巧,能打中就可以。比如我開槍的時候,應(yīng)該想些什么?”
沈易看著我,手機響了,拿出來看了看,又瞥了我一眼,對我說:“看準(zhǔn)星和目標(biāo),長了眼的都不會脫靶。”
我被他重新扣上了耳機,他出去接電話,把我自己撂在了這里。
我嘆口氣,試著瞄準(zhǔn)那個小小的靶子,想著子彈很貴,別浪費的心理,試著開了一槍,沒想到居然中了,六環(huán)。
我喜出望外的把槍放下,扔了耳機給教練,跑出去找他,卻沒看到他的人影,失落了一下。
“蝸牛小姐!”我聽到這個聲音,眉間跳了跳,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了正在給槍退膛的周巖。
他也把槍交給教練,笑著跑了過來,“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你也喜歡射擊嗎?”
我抽抽嘴角,“不是啊,我是陪人來的。”
周巖聲音清潤,說:“這么巧,我也是跟朋友一塊兒來的,我們局長也在,過來練練槍法。”
他說著用手比了個開槍的手勢,逗得我笑了笑。
“要不要到這邊來看看,他們在比賽。”
“比賽?”
“是啊,障礙射擊,我們局長很厲害。”周巖揚了揚嘴角,狡黠的眨眨眼睛笑笑,“不過我也不差。”
“太不謙虛了!”我說。雖然心里很想去看看,但想到沈易還在這,加上周巖警察的身份,他們局長都在,還是不給他惹麻煩了,就搖搖頭,說:“我就不去了,改天吧,我還要等我……”
“喬綾。”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沈易的聲音,回過頭去看到他冷著臉站在離我?guī)撞街獾牡胤剑劬λ浪蓝⒅軒r,“過來。”
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對周巖點了點頭,走到了他身邊,卻看到周巖的視線也鎖定在了他臉上,攥緊了拳頭,嘴角的笑容早已消失,那雙透徹的眼睛里寫滿了恨意和隱忍。
兩個人對視著,僵持著,卻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我不明白這是怎么了,茫然中聽到后面陳律的聲音,“周巖!你干嘛呢!”
周巖當(dāng)沒聽到一樣,面對著沈易,清冷的開口道:“我就知道你還活著,這些年過得好嗎?四哥?”
他最后那聲四哥,幾乎是咬碎了牙從喉間硬擠出來,破碎而喑啞。
沈易率先挪開了自己的視線,語氣變得柔和,輕笑著問他:“改名字了?”
周巖一愣,隨即也笑起來,“是啊,比換身份簡單多了。”
沈易微微蹙了蹙眉,又很快斂了自己的情緒,握住了我的手要走。
周巖在后面喊住了他,“難得遇上,不玩兒一場再走嗎?”
陳律也剛好走過來,看到他們兩個,并沒有什么異樣的表情出現(xiàn),只是低聲對周巖說:“別胡鬧,跟我過來。”
“想玩兒什么?”沈易忽然又反悔,轉(zhuǎn)過身往陳律身上瞥了一眼,還是看向周巖。
周巖無視了陳律的話,笑著說:“400米戰(zhàn)術(shù)障礙射擊,打中所有槍靶,最后換顏料彈,我們比比看,誰會率先擊中對方的心臟,怎么樣。”
沈易笑容里帶了些陰冷,放開了握著我的手,應(yīng)聲道:“樂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