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顧不得這麼多,最後拐了一個彎,正好看見對面電梯門正開著,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衝了過去。
保安也在追上我的最後一刻,被電梯門給攔在了外面,我整個人坐在電梯內,連動都不想動,按了樓層。
電梯一路往上,到了最頂層才被打開,我正起身,站在電梯外等電梯的人,被我突然的站了起來,嚇了好一跳,我不好意思對他們笑了笑,他們莫名其妙看著我。
我才走出電梯,就聽見身後有人齊齊叫了一句秦總,我全身僵了僵,彷彿在這一刻被什麼東西給凍結了,我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忽然真的見到他,我卻不知道和他說什麼,該怎麼和她說。
我僵硬轉身,正好看見秦深從會議室出來,身後如平常一樣跟著一大票人,不知道是保鏢還是高層管理。
我有些倉惶的站在他們不遠處,秦深沒有注意到我,一直低著頭聽身旁一位老者在說話,眉目俊朗,依舊是那麼好看。
我就那樣傻愣愣的看著他側臉發呆,甚至忘記叫住了他,也忘記了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彷彿這世界只剩我和他。
跟在他身後的助理正擡頭接電話,一側臉,正好看見穿著病服的我,站在他們不遠處,他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有人在身旁催促了下他,李助理纔回過神追了上去,在秦深耳邊說了什麼。
我呼吸急促緊盯著秦深的身影,他緩慢回過頭,只是一眼便看到了我,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訝,最後只是一瞬又平淡無波,如果不仔細去觀察,根本看不出他眼睛內帶有神情。
我輕輕叫了一句,“秦深?!?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的看著我和他,在我們之間來回巡視著,秦深對李助理使了個眼色。
眼神稍停頓在我身上,便又看向了前方繼續前行,跟在他身後的人也只是楞了一會,隨即回過了神,跟在他身後繼續向前走。
我站在原地,看著一大堆人馬離我越來越遠,我卻侷促沒有任何動作,全身彷彿被人定住了。
李助理走了過來,對我低聲道,”小姐隨我這邊來?!?
我問他,“秦深吩咐的麼?”
他點點頭道,“秦總現在要去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
我點點頭,跟在他身後,他帶我進了秦深的辦公室,這不是我第一次來了,看上去卻無比的寬敞,沒有多餘的東西,只有一個大的出奇的書架,和一個辦公桌,沒見到任何的私人用品。
李助理見我打量房間擺設,爲我介紹道,“秦總不喜歡辦公的地方有任何私人物品,所以有些空蕩,您這邊請?!?
我跟在他身後,他將我帶到辦公室一間隔間,我走了進去,才驚訝發現,原來秦深都是睡在公司。
隔間很大,除了一張大牀,和一個冰箱,中間擺了一個方桌,桌上放著一個辦公的手提電腦,其餘的再也沒什麼多餘的擺設。
我站在屋內,心內竟然有些激動,這是我第一次來秦深房間,平時他在秦家的房間簡直算的上是擺設,他很少回秦家歇息。
李助理爲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道,“棠小姐若是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就在隔壁。”
我對他淡淡道,“謝謝。”
他說,“不用?!?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我在房間四處走動著,視線定格在他那一張大牀上,也不管全身髒兮兮的,撲在他的牀上,來回滾了兩圈才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被子上沾著特屬於他的氣息,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心竟莫名奇妙的安定了下來,甚至連想要知道的答案,在此刻也不在那麼重要。
大概是太累,我竟在秦深牀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裡,我又夢到十八歲生日那年,我將自己送給秦深那一幕,也是這樣一張大牀,也是我一個人在他的專屬空間。
我看到那時候稚嫩的我,臉上滿滿是堅定與對秦深愛的信仰,過了這麼多年,我才發現,原來我對他的感情沒有絲毫的減少與後退,塵封這麼多年反而越演越烈。
我才發現我是愛著秦深的,對,是愛,不是喜歡。
我又夢到十五歲那年,整個a城下起了鵝毛大雪,百年難遇,整座城市彷彿銀裝素裹,美得不似凡間。
我纏著秦深放煙花,他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滿臉的不耐煩,柔軟黑色頭髮上落滿了雪花。
我圍著他又是吵又是鬧,他還是不理我,他被我纏的不耐煩,轉身就想走。
我手上拿了大袋煙花,跟在他身後。
他步子走的極快,我在後頭使勁追著他跑,我說,“哥,你等等我!你說好陪我放煙花的!”
他卻連頭的不回,我記得那時候我卻一點也不傷心,因爲漫天雪地裡,只有我和他,新年的第一場雪,也只有我和他。
我緊緊跟在他身後,臉上依舊帶著無賴的笑容,全身被羽絨服裹的笨重,腳下一滑,整個人摔了個四腳朝天,手心裡傳出一陣鑽心的疼。
煙花全部撒在地下,我看到秦深的步子甚至都沒有停頓過,我有些難過的坐在地下,看著他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那時候我就在賭,我賭秦深不會對我視而不見。
我一個人坐在地下,沒有起身也沒有哭,只是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鵝毛大雪下的正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雪地裡坐了多久,但我終於等到了秦深。
去而復返的他,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地下的我,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隱隱帶著些無奈道,“摔倒了都不知道站起來。”
我永遠記得那時候我的笑容,燦爛的好似擁有了全世界最寶貴的瑰寶,我說,“哥,你要揹我?!?
他蹲下身揹著我,緩慢的走在漫天大雪裡,我緊緊趴在他不夠寬闊的後背,雙手爲他捂住凍紅的耳朵,我問他,我說,“哥,你冷不冷。”
他說。“不冷?!?
我伏在他耳邊格格笑了起來,像是要和他分享什麼寶貴的秘密伏在他耳邊說,“秦深,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他沒有回答我,揹著我一直向前走,那時候我覺得,只要一直走下去,我什麼都可以不要。
這個夢,就彌散在那一片雪地裡,那一對小小少年的身影裡,那年,我們都還稚嫩,懵懂無知,以爲愛一個人,便擁有了所有,所以那年裡的我們才顯得彌足珍貴。
這些夢做得斷斷續續,毫無章法,我睜開眼看到的便是秦深的的臉,我正躺在他懷中,一時反應不過來,記憶還停留在年少時期的我們,我有些愣怔的看著他,望著他發呆了很久,才明白過來,這是成年了的秦深。
我雙手被他握在手中,暖烘烘的,我一點也不覺得突兀,我將臉依偎在他懷中悶悶道,“哥,我剛纔夢見了你?!?
他緊緊將我抱在懷中,似乎試圖想要捂暖我,其實我身體已經很暖很暖了。
他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道,“哦,是麼?”
我說,“對呀,我夢見你揹我?!?
他沒說話,我自顧自開口道,“哥,其實那時候你就喜歡我,你爲什麼不承認。”
他握住我雙手的手一僵,我回握住他,我問他,“你爲什麼不承認?!?
他將我輕輕放回了牀上,爲我蓋好被子,他所有的氣息從我身上抽離開來,我心裡空洞的害怕,他起身那一刻,我緊緊拽住他袖子。
用祈求的眼神仰望著他,再一次問道,“你爲什麼不承認?!?
他臉色僵的特別厲害,從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有著優美弧線的下顎,僵硬的讓人覺得冷酷,即算他眼裡含著點點溫度。
秦深握住我揪住他袖子的手,將我手指頭一根一根扳開,他轉過身,我只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在上方從我身上罩下一層陰影。
他背對著我,聲音裡的冷漠十年如一日,就算在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改變,他說,“你感冒了,好好休息?!?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走,我躺在牀上,眼睛裡不知何時積滿了淚水,我死死看著他,我說,“因爲我是你親妹妹嗎!”
果然,如我預想中的一樣,他後背一僵,腳步停頓了下來,我哭的泣不成聲,我想要開口質問他,這件事情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我對他吼道,“你說話?。∥乙爩嵲?你早就知道我是你親妹妹了是不是!那你爲什麼還那樣對我!你就是個混蛋!混蛋!”
我伸手抓起手邊的枕頭,狠狠起身砸向他,他任由我發瘋似的砸著他,我看到他不掙扎的樣子,心疼的彷彿被誰重重插上一刀。
枕頭都被我砸飛了,沒了枕頭,我開始用手,我一邊打著他一邊歇斯底里的的哭泣,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傷心,我傷心的不是因爲他和我發生了關係,我傷心的是,他爲什麼到現在都不敢承認,而且他爲什麼會是我哥,爲什麼,這一切都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