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隊長,您要的資料。”何雲惜警員將一疊資料放在莫震的辦公桌上。
“好了,”莫震鐵青著臉,“你出去吧!”
“莫隊長?您……是身體不舒服嗎?您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是不是這幾天工作太忙了?”
看到莫震一個人鐵青著臉,何雲惜忍不住問了一句,這些天,行動處的人流幾乎沒有斷過,莫震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接待來辦事的客人,還要負責制訂偵查組的秋季模擬演練計劃,莫震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過辦公室,此時此刻,其他人還在電腦屏幕前焦頭爛額地推演演練方案腳本。
“我叫你出去,你沒聽見嗎?”莫震擡起頭,眸光冷冷地看著她。
“是……”何雲惜被莫震的目光驚到了,連忙退出了他的辦公室,在她的印象中莫震一貫是寬和灑脫,從未見過他這般嚴厲的模樣。
莫隊長這是怎麼了?
整整一天都在不停地忙碌,一直到現在他纔有機會能夠休息片刻,連莫震也確實有些疲憊。
行動處因爲編制特殊,除了負責重大案件偵查工作,五個偵查組的日常管理及訓練也是非常重要的部分,說實話讓行動處如此炙手可熱的原因表面上看是擁有重大案件的獨立偵查權,但是內行的人都知道偵查案件反而是最辛苦且沒有油水可撈的工作,相比較而言五個下轄偵查組的管理工作,其中包含了偵查組所有人員的職務擢升和工作調動,這纔是真正的要害之處,奇怪的是在行動處真正有實利可圖的工作楚江威始終交由莫震一手負責,不知是由於他實在太過信任莫震還根本就全不在意,總之只要是莫震負責的工作他就極少過問,偶爾他會在簽字的時候詢問幾句,也從來只是點到爲止。
有時候,莫震覺得這位有著極大名聲的傳奇人物根本讓人無法理解,七年前剛進入高檢署就一舉打破所有比武項目紀錄,成爲高檢署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第一人,然後又接連破獲大案,風頭一時無兩,然而他卻並沒有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藉此機會飛黃騰達,而是再沒有出席過公衆場合與大項活動,有著平步青雲的能力與無可限量的前途卻對名位權勢漠不關心,對交際人情不屑一顧,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真是沒有人可以看透。
無可否認,楚江威確實是個怪人,但卻是一向高傲的莫震這麼多年來唯一敬服的人,男人崇尚強權邏輯,不爲別的,只爲強者低頭,因此不論是楚江威做的任何決定,莫震都無條件服從,即使是他專橫跋扈,行蹤不定,行事古怪,身爲副大隊長,莫震也從未在背後抱怨一句。
然而漸漸的,莫震發現有些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改變,他不再甘心於完完全全地仰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人,不再甘心於唯他命是從,不再甘心於始終站在他身後,作他的影子和陪襯。
深究造成這一切改變原因,爲名,他莫震已然聲名在外,爲利,他更加嗤之以鼻,然而爲一個人,他半分都不願相讓。
莫震冷冷笑了一聲,緩緩從桌上的登喜路香菸盒中抽出一根,含在嘴裡,有些滿足地笑了,剛纔從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那個聲音在電話中說案子目前還沒有什麼重大進展,但形勢相當嚴峻,已有三個孩子死於毒殺了,案情的關鍵卻還在迷霧之中,莫震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案情的進展如何,遇到了哪些困難,將來可能朝什麼方向發展,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只是陶醉在她的聲音中,腦海裡描繪著她淡雅動人的模樣。
沒錯,他知道他想要什麼。
她那雙細長的灰眼睛中射出的清冷目光讓他魂牽夢縈,在他的心目中那雙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睛是落入凡塵的稀世珍寶,沒有人有資格染指,就連多看上一眼都是玷污,然而事情並沒有像莫震預期的那般發展,他越是小心翼翼,默默關懷,越是悉心瞭解,靜待時機,就感覺越是抓不住她。
她總是一次次拒絕自己的暗示,除了工作之外,從不跟任何人有任何過多的交集,莫震明白這是她孤僻的性格所致,起初也並未感到過多的挫敗,可是近來他卻在不經意間發覺,那雙倔強的眸子似乎開始追隨著一個人,清冷的目光只有在落在那個男人身上時纔會燃起灼灼的熱情。
這樣的事情我絕不允許!
沉默了半晌,莫震的脣角微微挑起,臉上浮起一絲令人費解的決絕,兩根指頭將吸剩下的半根香菸捏成了粉末。
剛剛纔合上的昂貴翻蓋手機又再度打開,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您好,打擾您了,我有非常重要的情況要向您彙報,對,是完全私人的情況,希望能單獨跟您見面?!?
他恭敬而簡潔地說道。
賭局纔剛剛開始,他在心裡默默說道。